《杀我女人逼我造反，我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第一章 卸磨杀驴 大启帝国。 大理寺。 “启禀陛下，现经大理寺、刑部与都察院三法司会审，证实赵洛樱确有隐瞒战报、欺君罔上、独断专行、擅杀大臣等总计十项罪名！” 大理寺卿徐治，沉声说道：“赵洛樱世受皇恩，却不顾陛下恩宠，犯下滔天罪孽，实属罪大恶极，请陛下裁决！” 被审判的赵洛樱，纵然身上布满了枷锁与铁链，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颊之上，没有一丝的畏惧。 “传信回京城的斥候落入土匪手中导致情报没能及时传递给父皇，这也算隐瞒情报吗？独断专行更是可笑，朝廷派来的监军，对行军打仗一概不知却还要指手画脚，若不独断一些，全听那帮废物的话，这仗还打得下去吗？！” 秦轩声若洪钟，响彻大理寺：“再说擅杀大臣，那人私通女真，不杀了他，难道等他给女真开城门吗？！这十项罪名，都是子虚乌有、诬陷清白，请父皇明鉴！” “老六，三法司会审已经查清了赵洛樱的罪行，证据确凿，你身为赵洛樱的夫君，理应大义灭亲，而不是在这里为她狡辩！” 三皇子秦振，沉声说道。 赵洛樱很清楚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样的下场，但她不想秦轩为难，故作平淡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舍：“王爷，此事与你无关，洛樱一人做事一人当！” 秦轩目光紧紧定格在身着龙袍的皇帝秦天身上，他清楚只有秦天才能挽救自己的爱人。 然而。 秦天与秦轩对视，目光再也没有往日的慈爱，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秦轩他闭上双眼，浑身颤抖，往事一桩桩浮上心头。 秦轩来自现代，父母因一场意外离世，他吃百家饭长大，勤工俭学，当完兵后参加高考，用退役费当学费。 从名校毕业秦轩以为人生将改写，可过度的劳累让他猝死。 好在，上天让他穿越到大启帝国。 前身同名同姓，也叫秦轩，当朝六皇子。 因为生母是辛者库宫女，出生卑贱，秦轩生来便不受宠，几个皇兄每天对他非打即骂，就连地位高点的太监都能给秦轩摆脸色。 前身不想窝囊地活，几年前女真南下，大启危在旦夕，前身去参军，却在战斗中身受重伤，不治身亡，这才让秦轩穿越了过来。 秦轩很珍惜上天给的机会，他将为数不多的俸禄发给将士们，又用现代的理念来训练军队，使屡战屡败的大启军队焕然一新。 赵洛樱祖上世代从军，她的父亲与兄长皆死于女真之手，对于女真她有着血海深仇。 秦轩与赵洛樱联手，率领神策军抵挡女真的步伐，并开展反击！ 征战三年，逼退女真大军，光复北方四省！ “传旨，赵洛樱罪孽深重，将其废为庶人，朕念赵家祖祖辈辈之战功，凌迟处死改为斩首示众！” 秦天的裁决，打断了秦轩的回忆，听到皇帝对心爱人的处置，秦轩心中怒火冲天！ “父皇，上个月你宣儿臣带洛樱回京，为的就是今日处斩洛樱么？” 秦轩顾不得一切，冷冷说道。 这三年来，秦轩捷报频传，功勋赫赫，秦天对秦轩态度大为转变，三天两夜便写信关心慰问，或是送来赏赐与粮草辎重。 更是将秦轩封为楚王，在大启，这是最尊贵的王爷封号！ 上个月，秦轩镇守边疆，准备一举消灭女真。 秦天来信，说天下已经太平，秦轩该回京学习如何治国理政了。 秦轩以为，这是秦天有意扶持他担任太子。 秦轩虽然对皇位无所谓，但知道那几个皇兄只知道对付自己人，治国一概不通，为了天下百姓，他带着挚爱赵洛樱回京。 而神策军，则由皇帝派出的亲信接手指挥！ 如今想来，不过是“勉之，世子多疾”的套路罢了！ “大胆！” 秦振猛地拍案而起：“老六，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埋怨父皇！赵洛樱罪行铁证如山，父皇此番裁决也是大公无私，父皇念及你的功劳，没有牵扯到你，你不思感恩竟还委屈上了！” 秦天抿了口茶没有言语，可那阴冷的目光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秦轩死死地攥紧双拳，不用想，这一切都是秦振的诡计。 秦轩功高盖世，秦振啃不下这块硬骨头，便从赵洛樱身上下手。 如果秦轩什么也不做，坐视赵洛樱被斩首示众，秦轩将人心丧尽，从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沦为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的窝囊废。 可秦轩如果要硬钢，那便是和皇帝作对，废为庶人都算是好下场了。 “王爷，今生与你相遇，洛樱深感荣幸。王爷不要再说了，洛樱不希望连累王爷。王爷，来世再见。” 这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叱咤风云的传奇女将，此刻强忍泪水，向秦轩做最后的道别。 在封建时代，没有兵权，根本没能力和皇帝作对。 “来人，拖下去，行刑！” 秦振激动地差点没蹦起来，直接替秦天发令。 准备就绪的侍卫，走向赵洛樱。 “慢着！” 秦轩强压下怒火，看着秦天：“半年前儿臣大获全胜，斩杀数万女真贼寇，逼得女真退回老巢。当时父皇说，儿臣可以提一个愿望。” 秦天眯着眼打量着秦轩：“朕是说过这句话，但赵洛樱犯下滔天之罪，你这愿望不能是赦免她的死罪。” “后日是洛樱父母的忌日，儿臣希望洛樱行刑之前，让她最后祭拜一次父母！” 秦轩沉声道：“这便是儿臣的愿望，请父皇成全！” “秦轩，你这是在为难父皇！” 秦振怒声喝道，他生怕两天时间，会发生什么变故。 秦天也是眉头紧皱，他巴不得现在就斩了赵洛樱，但于情于理来说，秦轩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愿望只是让心爱人多活两日，不算过分。 “儿臣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两日之后父皇处斩洛樱，儿臣绝无怨言！” 秦轩义正严词道。 “朕准了。” 秦天道：“这两日你与赵洛樱皆不得出城，两日之后行刑！” 第二章 逼我造反？老子真反了！ 秦轩为赵洛樱解下枷锁与铁链，坐上马车回到楚王府。 “阿轩，收复失地，重创女真，那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功劳，却只换来让我多活两日，值得吗？” 赵洛樱看着为了自己，不惜顶撞皇帝的秦轩，那双精致的眸子，噙满了泪水。 “洛樱，你真以为我只是想让你多活两日吗？方才你我二人皆在大理寺中，我只有那样说，才能先将你救出来。” 秦轩眼中浮出杀意：“任何人都不能动你，哪怕皇帝也不行！” “阿轩……” 赵洛樱抿着嘴唇，“我们交出了兵权，京城有十万禁军，我们，我们怎么反抗？阿轩，我并不畏惧死亡，遇到你之后，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洛樱，没有你，我活着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你放心好了，我敢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准备！” 秦轩回想起来，他穿越过来一年后取得些许战功，远在京城的秦振得知此事后颇为忌惮，不是暗中下绊子，就是派出刺客来刺杀！ 是赵洛樱为他挡下了一次又一次的腥风血雨。 想到二人的山盟海誓，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秦轩心中杀意更甚。 回到王府之后，久经沙场的秦轩察觉到，王府四周有不少眼线。 估计都是秦天和秦振派来监视的。 …… 这两日，秦轩和赵洛樱闭门不出，从早到晚都待在王府之中。 而秦轩暗中派出的亲信，则伪装成商贩、和尚等各路人士，去往各地！ 两天之后，午时。 “王爷，大理寺卿徐治求见！” 秦轩和赵洛樱刚吃完午饭，亲信便前来报信。 秦轩起身，打开王府大门之后，赫然看到徐治，率领着数百位全副武装的将士，将楚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大人带这么多人来楚王府，是要满门抄斩吗？” 秦轩冷冷笑道。 “卑职不敢！只是三皇子担心出现变故，便派遣亲信与卑职一同前来。” 徐治嘴上倒是客气，可眼神的轻蔑是怎么也藏不住：“两日已到，还请王爷交出罪犯赵洛樱。” 秦轩看到，秦振也在人群之中，他坐在马上，那嚣张跋扈、得意洋洋的姿态，像极了电影《绣春刀》里的胖子百户张英。 “罪犯？什么罪犯？洛樱乃是父皇册封的白玉将军，本王的楚王妃！” 秦轩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徐治脸色大变，万没想到，秦轩居然如此说辞！ “老六！” 秦振听到这话，也是无比震惊：“两日前，你在父皇面前说，给赵洛樱两日时间，等她祭拜完父母，你便乖乖交出赵洛樱！如今你竟如此颠倒是非，老六，你这是欺君之罪！” “秦振，你一个阴险狡诈，只会对付自己人的无耻小人，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说话？” 秦轩冷冷地看着秦振，“不想死，就都给本王滚！” “你……” 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秦轩还如此羞辱自己，秦振咬牙切齿起来：“徐大人，你还愣着作甚，直接进去抓人，秦轩若是抗旨不遵，那便是造反！” “楚王，请让道。” 徐治带着几位精锐，想要强行走进王府。 此时，赵洛樱就站在院子里。 她很清楚接下来和秦轩就好像走在钢索上，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但已经做出决定，赵洛樱眼神没有丝毫的退却。 “赵洛樱，你犯下如此罪孽，对得起赵家祖祖辈辈么？只有以死谢罪，才能谢你的滔天大罪！你自己出来，别牵连到楚王！” 徐治看着赵洛樱，厉声喝道。 “徐治，我最后说一遍，我的女人赵洛樱，不是罪犯。” 秦轩的眼神冰冷到极致。 “楚王，经过三法司会审，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楚王，你再这般忤逆陛下的旨意，便是谋反……” 徐治话音未落。 秦轩手中的长剑，捅进了他的心口之中。 徐治瞪大了瞳孔，眼中满是不甘与疑惑。 他本以为此番对付秦轩，将来秦振登基后自己会是大功臣。 “徐治，你说对了，我就是要谋反。” 秦轩拔出鲜血淋漓的剑，阳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屋檐下，他像是一尊战神。 “你，你……” 徐治的死犹如晴天霹雳劈在秦振头上，秦振胯下的马儿都开始颤动起来，秦振收紧缰绳，歇斯底里咆哮：“秦轩杀害大理寺卿，图谋造反，杀秦轩者，官升三级，赏黄金万两！！” “杀！！” 秦振带来的这帮亲信对他绝对的忠心耿耿，众人高举兵器，杀声震天！ 可就在他们齐齐冲向秦轩之时，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杀声！ “杀！！” “楚王万岁！杀！！” 楚王府四周的府邸与商铺之中，忽然浮现出数不清的精锐！ “赤焰军？他们怎会在此？” 秦振虎躯一震，赤焰军是神策军麾下的先锋军，负责冲锋陷阵，各个皆是以一敌十的强者！ “你真以为我这两日什么也没做么？” 两天前，秦轩便让赤焰军伪装成平民百姓，潜入京城。 兵器交错与喊杀喊打的声音响彻云霄，赤焰军加入战场大开杀戒！ 秦轩拉弓搭箭，对准秦振。 “咻！” 箭矢飞射而出，秦振急忙躲闪，可箭矢仍旧穿透了他的胳膊。 一声惨叫响彻云霄，秦振强忍住剧痛，怒声道： “孽障！你这孽障，我看你如何向父皇交代！” 秦振虽然才能平庸，但跑路本事实在一绝，秦轩下一箭还未射出，秦振便策马狂奔，马儿带着他朝皇宫疾驰！ 主子都走了，秦振的这帮亲信本就不是赤焰军的对手，士气又遭到重创，瞬间溃不成军！ 等到秦振最后一位亲信倒下之后，秦轩高举长剑：“杀入皇宫！” “杀！！” 第三章 多方逼宫：请陛下下罪己诏！ 秦轩率领着数百位赤焰军精锐，策马前进，浩浩荡荡赶往皇宫！ “王爷，会不会有埋伏？” 看到皇宫此刻大门馋开，空无一人，赵洛樱忍不住黛眉微蹙。 她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盔甲，手持长枪，无比的英姿飒爽。 “别说埋伏，父皇今天就是请来天兵天将都没用！” 秦轩说完，率领赤焰军闯入皇宫之中！ 秦轩要造反的消息显然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偌大的皇宫之中，竟然找不到一个活人。 很快，秦轩便来到了太和殿前方的广场之上。 “父皇，儿臣有话要对你说！” 秦轩的声音响彻云霄，片刻之后，身着龙袍的秦天，缓缓走了出来。 “秦轩，你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大启立国三百年，你还是第一位率军逼宫的皇子！” 秦天冷冷地看着秦轩与那数百位赤焰军，眼中满是轻蔑。 “儿臣没有逼宫，只是父皇遭到奸臣蒙蔽，竟意图残害忠臣，儿臣身为当朝皇子，不得不前来皇宫清君侧！” 虽然已经撕破脸皮，但秦轩不是傻子，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朕身边的臣子，无一不是贤良方正之人，何来清君侧？” 秦天冷冷笑道：“老六，你不会以为就凭你这几百号人，就能变了大启的天吧？” 话音落下。 大地突然颤动起来，四方传来马蹄踏地与盔甲碰撞的声音，四面八方涌现出数不清身着盔甲手持长枪的禁军将士！ 成千上万的禁军将士，将秦轩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轩，你这孽障，不过是打了几场胜仗，就开始得意忘形，带着区区几百号虾兵蟹将就想逼宫夺位！呵，这下我看你如何是好！” 秦振的伤势已经得到简单的包扎，他的脸色依旧惨白，整个人却激动到浑身颤抖。 只要秦轩死了，天下就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太子之位了！ “秦轩，朕念你先前有过功劳，你现在投降，朕可以给你留一条全尸。” 秦天冷声道，秦轩此番逼宫，秦天对他是恨之入骨。 “父皇若是现在投降，儿臣也可以给父皇一个体面。” 秦轩冷漠的回应。 “将这帮妄图造反的孽障，拿下！” 秦天愤怒的话音，响彻云霄：“生擒秦轩者，官升五级，赏黄金万两！” “杀！！” 皇宫禁军高举兵器，杀声整天！ 就在众人准备发起冲锋的时候。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嗯？” 秦天眉头一皱，莫非秦轩还有援兵？ 抬头一看，赫然看到，一位长相斯文白净，身着深红官袍的中年人，率领着一众身着蓝衫、温文儒雅的读书人，款款走来。 “那不是国子监祭酒邱行知么？他带着国子监弟子过来作甚？” 秦振懵了，“我知道了，父皇，定然是邱祭酒知道秦轩这个孽障要造反，带着国子监弟子们过来斥责秦轩！” 秦天还没摸清楚什么状况，邱行知便带着一众弟子，来到秦天前方，拱手作揖道：“陛下，当年大启内忧外患，眼看国将不国，是楚王站出来力挽狂澜！可以说，您如今能稳坐皇位，全是楚王的功劳！然而，您却要卸磨杀驴，实在有违天理！臣邱行知，请陛下下罪己诏，承认错误，并及时补过，向楚王道歉！” 国子监数百位弟子也纷纷拱手作揖，异口同声：“请陛下下罪己诏！！” 轰！ 邱行知一席话，犹如滚滚天雷，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你，你……” 秦天此人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极为心高气傲，眼看亲手提拔的大臣，竟然如此弹劾自己，还要自己下罪己诏，气到不顾皇帝体面咬牙切齿道：“来人，邱行知同秦轩谋反，罪大恶极，立刻格杀此獠！” 还不等秦天身旁的侍卫出手，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位身着龙袍的中年人，带着一众衣着华丽奢华的皇室子弟走了过来。 “淮王，你也是因为秦轩造反的事过来的？你们回去吧，朕能妥善处理此事！” 秦天说道。 来者名叫秦裕，秦天的亲兄弟，当年秦天登基，秦裕可是立下汗马功劳。 秦天上位后，也给了秦裕荣华富贵。 “陛下……” 秦裕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轩儿为大启立下不世之功，陛下却要处斩轩儿的妻子，如此过河拆桥之举，实在是寒了天下人的心！皇弟斗胆请皇兄退位，将皇位禅让给楚王！” 众皇室齐声道：“请陛下退位，将皇位禅让给楚王！” 刹那间，全场死寂。 随后，众人脸上皆是浮现出见了鬼一般的惊骇之情！ 要知道秦裕生母比秦天尊贵，可他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便全力支持秦天，在整个大启找不到比秦裕还要忠诚的人了！ 然而。 秦裕竟然也叛变了！ “淮王，你，你……” 秦天捂着心脏，只觉遭到了晴天霹雳，他恶狠狠看向秦轩：“秦轩，你这挨千刀的孽障，你自己要造反就算了，你还要牵扯到淮王，你是想让淮王也落一个逆贼的名声，遗臭万年吗？！” “父皇，公道自在人心。” 秦轩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这两日，他联络了京城各路人士，表示自己要和皇帝翻脸，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 好在，各方都很清楚，于公，是秦轩扛起了整个大启；于私，如果没有秦轩，日后女真再度袭来，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淮王，你现在收回你方才的话，朕当你没说过！” 秦天怒声咆哮，亲兄弟的背叛让他感觉皇帝的脸面都丢光了。 “陛下，当年大启天灾肆虐时，太祖爷也曾下过罪己诏。陛下，您所作所为已经喊了满朝文武的心，大启想要东山再起，您就必须将皇位交给楚王！” 秦裕抗住压力，拱手说道。 “好，好，好……” 秦天怒极反笑：“好一个退位禅让，传旨，将秦裕废为庶人，拖入天牢！” 第四章 兵临城下，请皇帝赴死！ “陛下，不好了！” 就在此时，一位亲信快马加鞭疾驰而来，下马之后立刻跑到秦天身前：“京城四大商会、八大镖局、武林联盟等各路人马，赶赴皇宫。他们说……陛下必须立刻退位，禅让给楚王，否则他们就造反！” 秦天如遭雷击，整个人怔怔地僵在原地！ 四大商会，八大镖局……虽说都是民间组织，但各个家大业大、人手众多，他们团结起来，当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更别说，武林联盟海纳百川，拥有形意拳、咏春拳、八卦掌等诸多流派的强者，可谓是汇聚了整个大启的武道宗师！ “逆贼，逆贼！” 秦天死死地攥紧双拳，歇斯底里地咆哮：“传令下去，杀光这帮逆贼！！” “杀！！” 京城侍卫高举刀枪，发起冲锋！ 虽说秦轩此番造反，响应者无数，但秦天毕竟还是皇帝，还握有皇宫禁军与京城大军，优势仍旧在秦天身上！ 双方展开鏖战！ 兵器交错与喊打喊杀之声不断响起！ 皇宫禁军虽然人多势众，但赤焰军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怕对方的人数十倍于己方，仍旧没有落入下风！ 秦天身边的一众高手，也举着刀剑冲向了秦轩。 能贴身保护秦天的，自然也是身手了得的顶级强者，饶是秦轩，竟也和他们缠斗在一块难分高低。 “秦轩，朕当初真不应该生下你这丧尽天良的孽障！” 秦天面目狰狞，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他失去了皇帝的体面，他拉弓搭箭，对准秦轩。 “陛下！！急急急！！神策军兵分四路开始攻打京城，他们叫嚣着您丧尽天良、天怒人怨，必须立刻自裁并传位给楚王！！” 秦天这一箭还未射出，一位亲信快马加鞭赶来，都没来得及下马便急忙开口。 “什么？！” 秦天虎躯一震，惊得弓箭掉落在地！ 好家伙，这帮逆贼要求一个比一个苛刻，国子监好歹只是让自己下罪己诏，众皇室和京城各方只是让自己退位，神策军倒好，竟然要自己自裁！ “孙信不是接替神策军了么？神策军为何要叛变？！” 秦天惊道。 “父皇，当日你让儿臣回宫‘学习处理朝政’，并派遣你的亲信孙信等人来执掌神策军，当时儿臣便担心日后父皇会过河拆桥，便留了一手。” 秦轩冷冷笑道：“孙信表面上掌控了神策军，实则神策军各大将领还是效忠我。前日父皇要杀洛樱的时候，我就飞鸽传书，让我在神策军的亲信杀掉孙信众人，重掌神策军，并回京城清君侧！” 秦天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瞳孔中第一次浮现出几分恐惧。 这几年秦轩率领神策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神策军可谓威名远扬！ 京城虽固若金汤，又有十万守卫，但皇宫之中已经有大把人倒戈！ 这上万位禁军起初还是士气高昂，可在听说神策军兵临城下后，全都乱了阵脚，士气暴跌！ “护送陛下回宫！！” 秦振听到神策军的名字整个人当场吓到魂飞魄散，浑身都在颤抖，他搀扶着秦天，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朝着太和殿落荒而逃。 “洛樱，这下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秦轩紧握着赵洛樱的手，保护了自己的爱人，此刻秦轩感觉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赤焰军迅速占据上风，秦轩率领着一众精锐，杀入太和殿中！ 当秦轩踏入太和殿的时候，只看到秦天在众人拥簇下，仓皇逃离的背影。 穿过太和殿来到御花园时，上百位侍卫挡在前方：“楚王，你想遗臭万年吗？！” “滚！” 秦轩一刀斩杀了为首的侍卫头子，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都作鸟兽散！ “继续追！” 很快，秦轩便追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此刻大门紧闭，只有秦振带着秦天最后的亲信守在门口。 “老六，大启立国三百年，你还是第一个意图弑君夺位的皇子！” 想到十万神策军，秦振瑟瑟发抖起来，但还是强忍恐惧道：“父皇说了，只要你现在退兵，他可以既往不咎。赵洛樱，父皇也能给他一条生路！” 秦轩笑了，事情都闹到这一步，秦天说既往不咎，当自己三岁小孩呐？ 秦轩人狠话不多，抡起长枪便朝秦振狠狠扎去！ “父皇救我！” 秦振一个激灵，吓得急忙逃回养心殿中。 长枪狠狠地扎在地上。 秦轩走进养心殿中，一眼就看到了秦天，他被一众瑟瑟发抖的亲信拥簇其中，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逆子，逆子……” 秦天咬牙切齿起来：“朕为君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弑父造反，你这个挨千刀的孽障！” 身为现代穿越过来的，秦轩可没有这种道德包袱，他丢下一把短刀，冷声道：“父皇是自己体面，还是儿臣送你上路？” “逆子，你不会有好下场！” “秦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众人知道必死无疑，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秦轩捡起短刀，打算送他们上路了。 “轩儿……” 可就在此时，一道苍老却充满慈爱的声音响起。 秦轩回头一看，赫然看到一位身着龙袍，满头银发的老者走了过来。 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神情很是慈祥。 “太上皇……” 秦轩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太上皇并不是秦轩的亲爷爷，当年秦轩的亲爷爷登基为帝时，身体不好经常卧病在床，可那时大启内忧外患，容不得皇帝摆烂。 太上皇是秦轩爷爷的弟弟，他以王爷身份，兢兢业业执政三十年，为摇摇欲坠的大启续了一波命。 他没有子嗣，年老之后，便将皇位交由秦天。 秦天也尊他为太上皇，倒不是因为秦天多么孝顺，而是太上皇德高望重、功勋赫赫，不封都不行。 秦轩还记得，前身不受宠，在宫里地位很低，冬天的时候内务府甚至连炭火都不送来。 连亲爹都不疼自己，太上皇却因为善良，很是照顾秦轩，让秦轩扛住了无数个寒风瑟瑟的冬天。 秦轩外出打仗的时候，太上皇也没少派人送来粮草、金银来慰问大军。 这份情，秦轩至今都还记得。 第五章 皇帝妥协 “轩儿，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太上皇轻抚着秦轩的脸颊，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此刻满是慈祥与心疼，“朕年岁已高，有时甚至神志不清，已经是半只脚埋进棺材的人了。说来也怨朕，退位之后便不管再朝政，以至于委屈了你这样的护国功臣！” “太上皇，您为大启做得已经足够多了，轩儿从来没有埋怨过您。” 秦轩心中无比感动，时隔多年，太上皇仍旧是那般的德高望重、大公无私。 “皇帝，为何如此？” 太上皇转而看向秦天，眼中满是失落。 “父皇，秦轩的确为国立下不世之功，可朕这些年对他封赏无数，属实没有对不起他！他妻子触犯国法，常言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惩处楚王妃又何错之有！” 秦天直到现在，依旧不认错：“秦轩，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朕可以饶你一条死罪，但赵洛樱必须立刻伏法，你今后也不得掌控军权，朕保你一世周全！” “王爷，洛樱愿意！” 赵洛樱斩钉截铁道，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为了秦轩，她甘愿放弃一切！ “秦天，你好像没有看清当下的形势。” 秦轩站起身，冷冷笑道。 秦天的话，那真是三岁孩童都不信，哪天太上皇驾崩，恐怕第二天秦天就要以秦轩左脚先迈进大门为由将秦轩给斩了，“神策军兵临城下，你又孤立无援，本王若不是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你此刻已经是死人了！” “你！” 秦天脸色大变，却又不得不承认，秦轩说得就是事实！ “轩儿，你可愿听朕一言？” 太上皇看向秦轩，眼中满是慈爱。 “太上皇请讲！” 秦天态度又变得恭敬。 “皇帝犯下如此过错，你逼宫夺位，合情合理。只是……如今大启内忧外患、国运衰弱，大启依旧有众多武将、权贵效忠皇帝，你今日若是弑君夺位，天下定会大乱。” 太上皇叹道：“更何况，京城易守难攻，又有十万禁军，神策军若要攻城，定会两败俱伤。届时两败俱伤，女真恐会渔翁得利。” 秦轩沉默下来，不得不说，太上皇虽然年迈苍苍，眼光依旧毒辣。 秦轩毕竟是现代人，他知道女真之所以建立清朝，就是因为华夏自己内斗，虽然他和秦天、秦振不共戴天，但也着实不想重现南明悲剧，使华夏百姓生灵涂炭。 “太上皇，您说的，轩儿明白。只是轩儿今日如若放过皇帝，恐怕轩儿自己，洛樱，以及神策军，日后凶多吉少！” 秦轩道。 “朕明白，朕倒是为轩儿想到了一个办法。” 太上皇道：“女真狼子野心，虽先前被轩儿重创，但日后迟早会卷土重来。轩儿不妨率领神策军去北境建立郡国，如此手握大军，也不怕皇帝日后报复，亦可镇守边疆，抵御外敌。” 秦轩眼前一亮，太上皇还真是出了条妙计，如若秦轩硬杀皇帝，大启要内乱，神策军和禁军也会两败俱伤让女真捡便宜，而若是按太上皇的办法来，秦轩就可以在边疆安心发展，再也不用看皇帝的脸色。 “父皇，如此若是秦轩日后心生反意，朕又该如何是好？” 秦天有些急了，秦轩的统御与神策军的强悍，他已经见识过了，若是让秦轩就这么走了，日后想要铲除秦轩，恐怕要付出百倍代价！ 秦振也是咬牙切齿起来，他的胳膊中了毒箭，为了活命已经斩掉了胳膊，全凭着对秦轩的恨意秦振才能支撑到现在，秦轩不死，他的胳膊岂不是白挨箭了？！ “皇帝，当年你说过，父皇的话你都会听。” 太上皇道：“你此番惹得人神共愤，下罪己诏吧，唯有如此，才能保全你的皇位。” 下罪己诏？！ “嘶……” 秦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自诩为英明神武之圣君，罪己诏对皇帝而言是最辱没君威之事，下了罪己诏，他这张脸往哪搁？ 赵洛樱拔剑出鞘，长剑摩擦发出刺耳凌厉的声响！ 看着秦轩眼中的杀意，秦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罪己诏不下，自己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父皇，朕听您的。” 半个时辰后，太和殿。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朕轻信奸人谗言，冤枉楚王与楚王妃二位忠良，幸而太上皇规劝，朕才幡然醒悟。” “朕甚愧之，今日下罪己诏，以将朕之过错与楚王之忠良昭告天下。” “大理寺卿徐治、刑部尚书邓群等奸佞，污蔑楚王，居心叵测！传旨，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这些人，自然就是配合秦振对付秦轩的官员了。 满朝文武全都大惊失色，汗流浃背！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与楚王的对决，竟以皇帝妥协来收场！ “传旨，女真虎视眈眈，令楚王率领神策军前去北境戍边。封赏白银一百万两，粮食五十万石，兵器、盔甲、战马等若干。” 这些资源，几乎掏空了国库。 说到这里，秦天几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是太上皇的提议，秦轩此时依旧拥有弑君的能力，秦天自然不得不从。 “臣，谢父皇。” 秦轩轻飘飘丢下一句话，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太上皇。” 离开太和殿，秦轩向太上皇道别，他眼中满是不舍：“这一走，不知要何时才能再见到您。轩儿斗胆提议，请太上皇随我一同去往北境！” “孩子，你安心去吧。” 太上皇慈祥笑道：“我不剩多少时日了，待在你身边，只会妨碍你带兵打仗。你不必难过，大启有你这样的忠臣良将，区区女真又有何惧？好孩子，你真是有太祖爷的风范，我这一生最开心的，就是看到大启有你这位继任者了。” 太上皇没有用朕，他此刻已经不再是万人敬仰的太上皇，不过是一位寻常不过的爷爷，在叮嘱即将出远门的孙子，一切小心。 “皇祖父，孙儿告退了！” 秦轩眼含热泪，给太上皇磕了三个头后，离开皇宫。 第六章 城外送别 宫门外，十万神策军静默如松，偌大的方阵竟是听不到任何一丝嘈杂之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刚毅，眼中充斥浓烈战意。 哪怕是隔着十几米开外，也依旧给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秦轩，此去离别，你我叔侄怕是再难有见面之日了。” 一身华服的淮王秦裕满是感慨的唏嘘了一声。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神策军，眼神中多了一丝火热和期待：“真想不到当年差点饿死宫中的小子，如今居然已经拥有了这样所向披靡的军队。” “皇叔，我……” 秦轩想要开口，但秦裕却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想让我跟你去北境，怕陛下会秋后算账，但人老了，就不想挪窝了。” “况且，有你皇爷爷在，秦天就算有这心，也没这胆。” 作为淮王，能够在秦轩逼宫之时站出来，足见这位皇叔对秦轩的信任和看重。 但同时淮王也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这个早已腐朽不堪的大启帝国，太需要一位像秦轩这样的人来挽救了。 “轩儿谢过皇叔厚爱。” 对于秦裕的恩情，秦轩无以为报。 秦裕笑着点点头：“去跟其他人道别吧，你这十万神策军虎视眈眈，我怕里面那位坐不住。” 叔侄俩会心一笑，秦轩便来到了国子监的学生面前。 “邱祭酒，这次连累你了。” 秦轩抱拳致谢，但邱行知却淡泊如常：“我辈读书人，若不能匡扶正义，这读书读来何用？” “我只希望你去了北境，依旧能够不忘初心，大启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来为天下百姓谋一份福祉。” “我会的。” 秦轩重重点头，而后命人拿来一坛烈酒，当场打开，仰脖痛饮一口：“你我今日一别，希望到时能在北境再聚。” “好，今日我便陪你痛饮一杯。” 邱行知意气风发，接过酒坛，张嘴倒灌。 看着这个身材孱弱，却壮志凌云的读书人，秦轩忍不住想到了前世的一首诗： “烽火照京城，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虽为百夫长，不胜一书生。” 这是秦轩根据《从军行》特意改的一首诗，用来送给邱行知。 其最后一句原诗其实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原意是想表达书生投笔从戎之情。 但在秦轩眼里，邱行知未必需要投笔从戎，因为当他带着众多国子监学生踏入太和殿的时候，远比一个百夫长都要勇猛。 “好，好，好！”邱行知热血澎湃，眼眶泛泪。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今日我大启帝国楚王一句“虽为百夫长，不胜一书生”，算是彻彻底底的说出了读书人的傲气。 与此同时，皇宫太和殿内，皇帝秦天同样收到了下面探子递来的消息。 只是等他听完秦轩的这首诗之后，当即勃然大怒，砸碎了身前的砚台。 “烽火照京城，心中自不平，这孽畜这分明是在告诉朕，他心有不甘啊！简直岂有此理！” “陛下息怒。” 满殿的文武大臣得赶忙跪地，不敢抬头。 秦天目光阴冷地盯着这满地的文武大臣，不禁怪笑：“息怒？你们怕不是在心里笑话朕吧？” “臣等不敢！臣等有罪！” 文武大臣们齐齐高喊，却越发的让秦天暴怒。 “派人盯死神策军，我要随时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秦天眼神阴鸷，心中狠狠发誓：“秦轩，我必然让你不得好死。” 另一边，秦轩已经辞别了邱行知和一行国子监学生。 这些学生未来必是大启帝国的栋梁之才，只是眼下怕是要遭受一段时间的苦难了。 毕竟逼宫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毫不追究的。 “王爷，要跟四大商会和八大镖局的人告别吗？” 赵洛樱一身军装胜红装，英姿飒爽，犹如军中玫瑰。 秦轩摇摇头：“他们说到底只是百姓，纵然有所力量，也不如皇叔和邱行知那般不容易被皇帝针对。” “到是你，这一路过来着实让你委屈了。” 秦轩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握了握她的手。 赵洛樱再强，终究也只是个女人，秦轩自然不希望她跟着自己南征北战，屡屡犯险。 只是命运就是如此，他秦轩之所以能有今日如此实力，赵洛樱功不可没。 “只要能跟王爷在一起，落樱无惧任何事情，包括生死。” 赵洛樱微微一笑，犹如昙花绽放。 秦轩点点头：“那我们出发吧，省的里面那位提心吊胆。” 赵洛樱轻轻一笑，也就自家男人敢将一国之君说的犹如鼠辈。 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密集的马蹄声却从城内传来。 随后秦轩便看到四大商会、八大镖局以及一些武林盟的人全部赶了过来。 这些人身后，则是一辆辆四轮马车，上面堆满了粮食。 这一刻，秦轩满脸动容。 “王爷，咱们知道你这次去北境是为了打女真族，所以我们回去后紧急凑了一点粮草物资，希望你不要嫌弃。” 为首的是四大商会中天下商会的会长，模样算不得周正，但却是历年大启赈灾中，出力、出资最多的。 “你们这是何苦呢？” 秦轩深吸一口气，胸腔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腐败不堪的大启，也唯有这样的一群人，才能让他觉得征战沙场是值得的。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出来送行，将会受到皇帝的打压吗？ 他们知道！ 但他们无所畏惧！ 这就是民心！ 秦轩手里的民心！ “我秦轩今日当着你们的面立誓，这辈子若不荡平女真，便誓不为人！” “荡平女真！” “荡平女真！” “荡平女真！” “……” 十万神策军突然齐声高喊，杀声震天，犹如一头咆哮巨龙，誓要将杀敌之志传遍整个大启帝国。 第七章粮草告急 滚滚烟尘，已去十天。 在秦轩带着十万神策军离开的第十天，大启皇宫内，皇帝秦天正脸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之上。 下方，兵部尚书范进启禀：“陛下，微臣已按照先前计划，将沿途三州四县的灾民赶往北境方向，想必此时楚王的军队应该已经被阻拦。” 秦天被迫下罪己诏止之后，并没有放弃报复。 堂堂一国之君，又岂可真的容忍逼宫之事？ “之前的那些人呢？”秦天阴森问道。 他指的是当日逼宫时为秦轩站台之人，其中不乏一些皇室成员和达官显贵。 “国子监祭酒邱行知已被撤职，目前留任助习一职，至于其他人也均有调度。”吏部尚书府苏学记这“调度”一词，用得极为巧妙。 国子监是大启帝国的最高学府，而祭酒便相当于校长一职，至于那教习，却是连正式老师都算不上，可见皇帝之心胸。 “既如此，朕便不再多问，不过如今为保楚王能够在北境一举战胜女真，耗空了国库，户部这边可要抓紧时间筹备新的钱粮。” 秦轩走的时候，几乎掏空了国库，但秦天早有计划，这些亏空就从四大商行和八大镖局那儿找补回来。 “四大商会及其他商会，均有报国之心，就连八大镖局也愿出犬马之力。”户部尚书赶意味深长地回答。 大启皇帝淡淡一笑，心中冷哼：“秦轩，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而感到后悔的！” 与此同时，秦轩的军队已经距离天山城不过百里之地，但行军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 “王爷，这几日过来投靠的灾民越来越多，如此下去，咱们纵然有四大商会他们赠送的粮草，恐怕也坚持不到北境啊！” 战马上，赵洛樱一身银白盔甲，身姿挺拔，几缕秀发被风吹乱，却怎么也遮不住那张绝美的脸庞。 秦轩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不能坐视不管。 这些灾民大多自其他州县逃难而来，如果拒收，先不说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自己，就是自己也过不了良心那关。 “我们还剩多少粮食？”秦轩问道。 赵洛樱凝重地道：“不足一半。” 按照原本计划，大启皇帝给予的粮草不仅足够神策军抵达北境，甚至还能有余粮为接下来对抗女真做准备。 但随着越来越庞大的灾民加入，粮食开始捉襟见肘。 秦轩皱眉，又问：“灾民数量呢？” “将近三万人，而且人数还在激增中。”赵洛樱回答，满脸忧愁。 “你去把诸葛玄先生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秦轩思忖了一下，接着道：“另外你去下令就地安营扎寨，然后烧一锅赈灾粥过来。” 闻言，赵洛樱心中有些不解，但却没有反驳。 她相信自己的男人，绝不会做那种丢弃难民的事情。 不多时，秦轩帐中便走进来一位青衫儒士，正是神策军中唯一的谋士诸葛玄。 诸葛玄本是苏州人士，却因痛恨官场的黑暗而投笔从戎，加入了边防军。 一次外地来袭中，他奋勇杀敌，却也身受重伤，最后被秦轩所救，就此两人结识。 这之后的一年中，诸葛玄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天赋和智谋，而秦轩也慢慢积累下了赫赫战功，平步青云。 至此，诸葛玄便成了秦轩的谋士。 “楚王殿下邀我前来，想必是为难民一事吧？”诸葛玄三十来岁，身材瘦弱，两颊凹陷，但一双眼睛却犹如星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秦轩微微点头：“这次的难民有些古怪，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诸葛玄微微一笑：“此乃阳谋！” “眼下这些难民均来自于四州三县，而且都恰好距离我们前往北境的路线不远。” “殿下之盛名早已在这几日传遍整个大启，若是殿下拒收难民，难免会被人诟病沽名钓誉，那么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民心也就没了。” “可若是接收，殿下的神策军必然受阻，甚至可能出现哗变，届时殿下依旧有所损失。” 此次行军所备粮草，本就只为军队专用。 若是一再分发，导致军人吃不饱饭，自然容易引起反叛。 诸葛玄的推测，跟秦轩心中所想如出一辙，他不由地笑道：“先生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但我推测四州三县绝不可能有如此之多的难民。” 诸葛玄当即眼前一亮，哈哈大笑：“殿下果然英明！” 当即他就拿出一张大启帝国的州县图，然后摊开，解释道： “结合四州三县的受灾程度以及人口总数，我大胆断定这三万难民之中必有一部分是有人假扮。” “只不过这如何分辨真假难民，却是让我有些束手无策。” 恰好此时，军帐外赵洛樱带着两名兵卒架着一锅清粥走了进来。 诸葛玄有些不解：“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秦轩淡淡一笑：“煮粥。” 闻言，不光是诸葛玄糊涂了，就连赵洛樱也有些发懵。 这清粥虽然清汤寡水，但明明已经煮好，这秦轩唱的是哪一出？ 只见秦轩不知道从哪儿端来一盆砂石，然后在赵洛樱惊诧的目光下，一股脑全部倒进了清粥之中。 “王爷，你这不是浪费嘛！”赵洛樱有些生气。 如今粮食如此稀缺，她自然舍不得每一颗小米，更遑论是一锅粥了。 可诸葛玄却是突然哈哈大笑，双手拱拳：“佩服，佩服，楚王殿下实在是足智多谋，远胜于我啊！”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赵洛樱有些急了。 诸葛玄淡淡一笑，在秦轩眼神示意下，这才解释： “赵副将，您看着清粥变成了沙粥，若您是难民，您吃还是不吃？” “废话，我当然会吃。”赵洛樱没好气的回答。 诸葛玄也不在意，接着道：“可若你不是难民呢？又或者你自己本身就能吃饱呢？” “我……”赵洛樱当即犹豫了。 “三万多难民，只要这一锅沙粥下去，我们便可分出谁是真的难民，而谁又是敌人派来搅乱军心的奸细，此等妙计，非我楚王殿下才能想到！” 诸葛玄再次向秦轩投以钦佩的目光。 第八章 替秦轩徒作嫁衣 赵洛樱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当即醒悟过来。 真正的难民是不会在意沙粥的，因为他们的首要目的是为了活命。 只有假难民，才会吃不下去。 计谋就此商定，赵洛樱立刻吩咐下面士兵抓紧熬制沙粥。 等到傍晚时分，一锅锅看似无异的清粥便如同往常一样被抬到了空旷之地。 随后那些难民便开始陆续排队，等待分发。 与此同时，秦轩已经派出军中士兵暗中观察，凡有不吃或者辱骂者，统统记录下来。 “呸，今天这是什么粥啊，怎么会有沙子？” “格老子的，我也吃到了，清粥参沙，这分明是不把我们当人啊！” “就说楚王是沽名钓誉之辈，既然不想救济，就别拿沙粥来坑人。” “……” 果不其然，每一块难民聚集地都有人开始发牢骚，进而变成了辱骂。 但更多的人却是没有太多力气，只是慢慢地喝着，尽量不将碗底的沙子扬起。 偶尔哪怕有吃到沙子的，也多是吐出来，然后继续默默地吃。 “王爷你果然料事如神，这些人终于都暴露出来了。”赵洛樱看着那些吵闹的难民，心中早已杀意升腾。 秦轩脸色平静：“别急着抓人，让他们多闹一会儿，才能抓出更多的奸细。” 小半个时辰之后，神策军忽然吹响了军号。 随后所有难民都被集中过来，秦轩身骑战马，手持长枪，朗声道：“诸位，今晚的清粥可还好喝？” “……” 现场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秦轩冷冷一笑，当即下令：“抓人！” 一瞬间，四周的神策军就如同索命的阎王，直接冲进了人群。 随后一个个难民被强行拖了出来，竟然足有一千多人。 “大家仔细看看，这些人跟你们有什么不同？”秦轩让神策军将这些奸细统统围住，让出一部分缺口，让真正的难民观察。 大概几分钟后，站在队伍最前端的一个老人忽然开口：“禀军爷，他们……他们比我们长得紧实。” “老爷子眼光不错，赏白粥一碗。”秦轩大笑，立刻有士兵送来一碗稠糊的白粥，瞬间引起了其他难民的轰动。 这种时候，一碗白粥远比一碗黄金更加有诱惑力。 “谁还能说出不同的地方，我依旧赏他白粥一碗。”秦轩本可以自己说出这些奸细的不同之处，但那样这些难民就不会牢牢记住这些。 唯有让他们自己辨认，以后若再有奸细想要假装难民，便也无可能了。 “我看到了，他的衣服看着脏，但却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好！” “我也看出来了，他的脸色一点都不苍白，根本不像是饿了几天的样子！” “还有他，之前我在他身上闻到过烧饼味儿，他脸上现在还有芝麻粒儿呢！” “……” 一条条，一件件，这些奸细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在审判。 而这些难民每说出一条，这些奸细心里就绝望一分，甚至有个别奸细此刻已经害怕的瑟瑟发抖，就差没尿裤子了。 “好，很好。” 秦轩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便不再浪费时间：“你们刚才说得都很对，但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们跟你们不一样吗？” “因为他们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故意装成难民，想要骗走我们的军粮。” 此言一出，那些难民瞬间就红了眼，宛若要吃人一般。 他们都知道神策军的军粮本就不多，能够分摊出来已是不易。 可眼下，这群奸细居然还要骗军粮，那跟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大家先别激动，我还有话要说。” 秦轩大声喊道，躁动的人群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们的军粮已经不足一半，所以接下来的路程若是你们还愿意跟随，那么每日也只能以沙粥果腹。” “王爷，你……”赵洛樱没想到秦轩竟然如此坦诚，而且还在这种敏感时候说出这个安排。 可让赵洛樱惊异的是，想象中难民们爆发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和感激。 “王爷，我们知道您的事，您为我们守边疆，现在却被发配到北境，还要分出军粮不让我们饿死，我们愿意吃沙粥！” “我们愿意！” “我们愿意跟着神策军！” 谁也不曾想到，朝堂上人人畏之如虎，生怕引起民变的难民，到了秦轩这里竟如此拥戴。 “殿下曾说过，民心唯有真诚可换，我当初不理解，现在终于懂了。”诸葛玄当年也曾当过难民，差点饿死路边，因此他更懂得眼前这一幕所代表的意义。 “好，既然你们不嫌弃，那我秦轩发誓，只要你们跟着神策军，神策军绝不主动放弃你们。” 秦轩高举长枪，直指明月发誓。 “王爷万岁！” “万岁！” “……” 空旷的草地上，呐喊声响彻天地。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凡你们当中有手艺之人，比如木匠、瓦匠、铁匠，哪怕只是会种菜之人，都可以去神策军报备。” “等来日到了北境，这些人将优先获得居住权。” 这是秦轩今日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之二，而之一自然是为了鼓动难民养成彼此监视奸细的习惯。 “我！我是铁匠……” “我会种地……” “我以前做账房的，会拨算盘……” “……”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能工巧匠全部涌了出来。 诸葛玄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热血澎湃：“殿下您这一手，怕是得让皇宫里的那位吐血三升不可。” 北境人烟稀少，更别提能工巧匠了。 但谁能想到，秦轩居然会从难民中挑选这些人。 可怜大启皇帝费尽心机驱赶难民，又派了奸细从中捣乱，可结果却是替秦轩做了嫁衣。 “诸位，报名的事稍后会有专人处理，眼下，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做！”秦轩手中长枪一指，正是那一千多个奸细。 这些人瞬间就慌了！ 不少人开始跪地磕头，嚎啕大哭，也有人想要趁乱逃跑，但却被神策军全部赶了回来。 “他们是生是死，由你们决定。”秦轩做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决定。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些人绝活不过今晚。 那群早已饿疯了的难民，或许不至于将他们生吞活剥，但杀死他们才能将所有难民心中的仇恨宣泄出去。 第九章 奇谋妙计 这一夜，注定不眠！ 军帐外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渐渐平息。 等到第二天秦轩出来时，现场只留下了一片焦土，唯有四周一圈暗红色的泥土暗示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出发！” 军令官准时吹响了军队开拔的号角，而那些难民则依旧紧紧跟在后面。 “王爷，我怎么感觉这些难民有些不同了呢？”马背上，赵洛樱好奇地问道。 秦轩微微一笑：“因为他们多了一份归属感！” “归属感？”赵洛樱想不明白，但秦轩却没多说，但每一个难民此时心里都知道那是什么——北境新民！ 不错，当秦轩愿意让他们跟随神策军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再将自己当作难民。 两日后傍晚，神策军终于浩浩荡荡来到了天山城。 此城乃通往京城的要道，易守难攻，而且也是通往北境的唯一之路。 神策军偏将郭桓带领一支七人小队，率先抵达城门之下： “我乃神策军，奉旨前往北境，抵御女真，还请打开城门，放我们入城。” 城头上，天山城守将蒋兴，威风凛凛，面容肃穆：“我怎么没有接到这个通知？可有通关文牒？” 郭煌微微皱眉，当即从怀中取出通关文牒：“通关文牒在此，还请放行。” “天都黑了，这我也看不清啊！不若你们等现在城外安营扎寨，等明日天亮了再入城也不迟。”蒋兴俯下身子看了半天，但两人隔着六七米高的城墙，又哪里能够看得清。 郭桓心中恼怒，想他身为神策军偏将，别说是天山城了，就是女真国的城池，他也一样纵马飞驰。 但奈何他军令在身，只能勒转马头，先行回营。 “王爷，那天山城守将分明就是有意刁难。”郭桓将事情经过一说，仍是余怒未消。 秦轩似乎早有所料，淡笑道：“虽说我本来就预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不过既然他们这么想玩，那我们就跟我们好好玩玩。” 郭桓眼前一亮，忙问道：“王爷，您有办法？” 秦轩微微点头，却只是道：“先安营扎寨吧，记得安置好那些难民。” “是，末将领命。”虽然心中好奇，但王爷不说，郭桓也不敢多问。 一旁的赵洛樱忽然依偎过来，柔声细语地地道：“王爷，你到底又想到了什么奇谋妙招？” “这个现在可不能告诉你，哈哈！”秦轩故意卖了个关子，气得赵洛樱噘着嘴就是一顿粉拳。 与此同时，天山城内。 守将蒋兴刚刚回府，便看到天山城知府宋致远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心照不宣地来到大厅，宋致远这才开口：“神策军没能进城吧？” 蒋兴哈哈一笑：“没我的命令，谁也休想进城。” “那就好。”宋致远点点头：“宫里传来消息，让我们务必将神策军拖住，最好是能耗空他的粮草。” 蒋兴点点头，不由得感叹：“要说这楚王也真是不自量力，竟真敢带兵谋……”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宋致远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蒋兴却不以为意。 他早年也在边防军待过，立了一点军功，后来得遇三皇子秦振赏识，这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次日一早，郭桓再次来到城门之下，但这次出来见他的却不是蒋兴，而是他手下的一名军需官。 对方倒也没有多话，从城门上挂下一个篮子，取了通关文牒后却说要去府衙检验真伪，才可确定是否放行。 郭桓气得破口大骂，但无论他怎么骂，就是无人理会。 “他奶奶的，气死我了，简直岂有此理。”回到军营，郭桓依旧气得火冒三丈。 诸葛玄眼见于此，却依旧淡笑从容地道：“我猜等你去取通关文牒的时候，对方又会以最近难民生事唯有，继续阻拦神策军进城。” 郭桓当即垮下脸来，哀求道：“军师，你都猜到了后续，要不这通关文牒还是让别人去送吧？” 诸葛玄哈哈大笑：“这可不行！王爷说了，你去最合适。” “为啥？”郭桓不解。 “因为你面熟啊！”诸葛玄抚须大笑。 与此同时，军帐中，赵洛樱正在担心难民的数量。 这几天来，难民不断新增，人数已经突破三万五千，早就捉襟见肘的军粮越发显得孤木难支。 “王爷，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咱们的军粮都快吃完了。”赵洛樱见秦轩始终老神在在，忍不住嘀咕起来。 看着这个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秦轩失笑地摇摇头：“不急，等打开了城门，咱们就有粮了。” “王爷是想要攻城？”赵洛樱当即双眼发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秦轩搞不懂自己女人怎么会比自己还要好战，哭笑不得地道：“神策军何其珍贵，怎么可以折损在这里？” “那你又说能进城？那郭桓都快被气疯了。”想到郭桓的样子，赵洛樱忍不住想笑。 “你呀，每次都耐不住性子，算了，我带个人进来你就明白了。”秦轩无奈地叹口气，然后走了出军帐。 没多久，就在赵洛樱还在好奇的时候，一个略显猥琐的难民跟着秦轩走了进来。 乍一眼，赵洛樱没有反应，但下一秒，她忽然惊呼出声：“财神爷胡煦？！” “小的见过王妃！”身材并不高大的胡煦，露出一张憨厚的笑脸。 这胡煦可是四大商行其中最大的一家——民泰商行的会长。 当年若非有他穿针引线，其他三家商行也不会成为秦轩的拥趸。 赵洛樱越发好奇，忙问道：“你怎么成难民了？什么时候来的？” “小的一早就混在难民堆里了，一同来的还有兴源镖局的掌柜的武魏辰以及一批镖局好手。”胡煦老老实实地回答。 “是王爷一手安排的？”赵洛樱又问。 胡煦看了眼秦轩，见后者点点头，他这才道：“您和王爷从大理寺回来之后，王爷就已经未雨绸缪，让我暗中将京城所有资产全部变现，调离了京城。” “后来神策军返程前，王爷又嘱咐我事先派人前往天山城，而我则混在难民堆里一直跟着。” 听到这句话，赵洛樱一张俏脸瞬间满是匪夷所思之色。 秦轩竟然在事发之时就已经布下了后手？！ 第十章 找死！ 夜幕低垂，城外神策营已然一片安静，但天山城内此刻却依旧歌舞升平。 作为京畿要地，天山城除了易守难攻之外，还聚集了大批的商人。 每年有无数商人进出此城，自然也就为此城带来了无数的财富。 此时，就在天山城最大的花楼——清香苑内，守城主将蒋兴左拥右抱，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穿着薄纱，如水蛇般缠着他的身子。 同桌的还有守城军中的另外两位副将，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蒋将军，听闻那楚王已经被您挡在城外两日，你可真是厉害啊！”一名长着络腮胡的中年汉子，由衷地钦佩道。 蒋兴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在这天山城，老子的话才是圣旨。” “别说他一个不得圣眷的六皇子了，就算是其他皇子来了，只要老子不乐意，谁也别想进这天山城。” 汉子连连点头，赶忙替蒋兴倒了一杯酒，谄媚道：“我来南方经商，这辈子都没见过所谓的皇子，不知道蒋将军明日是否可带我上城楼，瞧一瞧那楚王吃瘪的模样？” “这个嘛……” 蒋兴有些犹豫，毕竟城楼重地，其他人是不得入内的。 但问题是眼前这个汉子在天山城可谓是巨富，许多酒楼、米行都是他的买卖。 这几年来，对方不管是真金白银还是吃喝嫖赌，可是孝敬不了少。 就说前天他纳小妾，对方就直接送来了万两白银。 蒋兴虽然是个守城主将，职位不低，但平常却很少有捞油水的机会。 “蒋将军，你我认识也有几年，总不至于怀疑我是奸细吧？”中年汉子先是开了个玩笑，接着又道：“我听闻下个月令尊六十寿宴，我可是早就让人从外地挑选了一颗硕大的珍珠，打算……” “不就是上个城楼吗，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咱们说好啊，上去了就得听我指挥，可不能乱来。”蒋兴两眼发光，当即答应下来。 那汉子连连点头，随后眼神一动，缠着蒋兴的两名女子便乖巧地拉着蒋兴去了后面厢房。 至于蒋兴的两位副将，自然也是各有安排。 “都搞定了吧？”另一间雅间中，中年汉子已经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三的侏儒跟在身边。 那侏儒微微点头：“今日掌柜的你宴请整个城防军的军官，这些家伙都快乐疯了，酒可是没少喝。” “别心疼这点酒钱，但记得多加点料，另外，把女人都送进去，今晚必须让他们腿软。”中年汉子露出一丝阴笑。 侏儒当即领命，悄然离开了雅间。 与此同时，神策营这边，绰号财神爷的胡煦悄然来到了秦轩的帐外。 他没有进去，仅仅只是发出了几声鸟叫。 随后里面传来咳嗽声，胡煦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第二日一早，神策军如同往常一样起床、烧饭、练兵。 副将郭桓一脸垂头丧气，正打算带兵前往天山城城门，却忽见秦轩早已身骑战马，等候多时。 “王爷，您这是？”郭桓不解。 秦轩笑道：“昨日军师跟我说你连日被对方守城主将气得不轻，所以我今日特意跟你一起前往，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羞辱我神策军副将。” “这个还是不必了吧？” 郭桓有些纠结，为难地道：“那军痞子纯粹就是一个无赖，油盐不进，您若去了，免不得要被辱骂。” 郭桓倒不是怕秦轩会出事，主要是对方明显是一直在羞辱神策军，秦轩贵为楚王，又是一军主帅，又怎可被人欺辱？ “阵前叫阵，无外乎如此，走吧！” 秦轩一勒缰绳，并不给郭桓拒绝的机会。 郭桓无奈，只好耷拉着脑袋跟着。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发现这次前去叫阵的居然多了不少人，粗略一扫，竟然有百人之多。 难道自家楚王准备跟对方来个持久骂战？ 心里胡思乱想，但身下战马很快就到了天山城城门前。 “哟，这不是那什么军的那什么吗？怎么又来了，你烦不烦啊！” 城楼上，昨日那军需官长着布满血丝的眼球，哈哈大笑起来。 郭桓委屈地望了秦轩一眼，，可秦轩却只是伸伸手，让他赶紧上去交涉。 “个老子的！有种一辈子别开城门，不然老子进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郭桓在心里狠狠发誓，然后勒马前行几步，大声道：“昨日我已提交通关文牒，今日该让我们过去了吧？” “你说进城就进城吗？你那通关文牒我家主将看了，一眼就断定是假的。” 军需官嘿嘿一笑：“你这小贼，胆大包天，就连通关文牒都敢伪造，要是还不滚蛋，老子等会拿箭射死你。” “哦，阁下好大的威风啊！” 这时秦轩忽然勒马上前，冷声道：“我乃楚王，还不速速开门？” 军需官一怔，身上的酒立马清醒了不少，本能地站直了身子。 他刚想要开口，却感觉背后被人一拉，回头一看，却见是自家主将蒋兴带着一群商人模样的人登上了城楼。 “你个怂货，看到个皇子就怕了？”蒋兴这会儿刚从清香苑出来，还没来得及表现呢，就看到自己的军需官因为秦轩的一句话，差点出洋相。 “诸位，你们今天运气不错，这下面骑着白马的就是所谓的六皇子楚王。”蒋兴满脸讽刺，然后冲着秦轩大声道： “你们这些山贼流寇，妄图想蒙混进城，简直白日做梦。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再不滚蛋，老子就让人放箭了。” 秦轩眼神逐渐变得阴冷，一身杀意渐渐沸腾：“我也给你一次机会，乖乖打开城门，不然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听到这话，蒋兴顿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他指着下面的秦轩，然后又冲着那群商人，放声道：“你们听到了吗？这群反贼居然想要进城杀我？哈哈，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找死！” “是！是！是找死！的确是在找死！” 以络腮胡中年汉子商人为首的一群商人，一个个跟着大笑起来。 可下一秒，蒋兴的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第十一章 楚王进城 冰冷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蒋兴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那群商人如同恶狼一般突然爆发。 城楼上的几名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先后被抹了脖子。 “关兴胜，你不要命了，居然敢挟持我？” 蒋兴脸色发白，但还不至于吓得腿软，反倒厉声呵斥。 “蒋兴，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你看看下面？”关兴胜让他看的不是城楼外面，而是城楼内部。 蒋兴艰难的动了动脖子，眼角这才扫到一幕，却足以让他心惊肉跳。 只见一名侏儒左右各持一柄匕首，嘴上还咬着一把锋刃，正在快速收割驻守在城门附近的士兵。 之所以说是把锋刃，是因为没有刀柄，两头皆是锋利无匹的刀刃。 “来人！来人啊！” “敌袭！敌袭！” 蒋兴本能的怒吼，可却没有回应。 “要不要给你点时间，在多喊几声？”关兴胜一脸从容，但手中的匕首却是从未有过放松。 这一刻，蒋兴心如死灰，他想起了昨晚的纸醉金迷，此刻这城楼上哪里还有能够主事的军官？ 至于那些守城士兵，平日里就都是酒囊饭袋。 昨夜虽说没去清香苑享受，但关兴胜却也是送来了喝不完的烈酒，哪里还有一战之力？ “恭迎楚王进城！” 忽然，一声尖锐的喊声响起。 蒋兴看到刚才那杀人如麻的侏儒不知何时竟然一脚踢起了巨大的门栓，城门已开！ 而伴随着他的声音，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嘶吼声先后传来。 滚滚尘烟卷起，当头一批白马已然映入眼帘。 与此同时，神策营那吹响了低沉的号角。 大批军队如同滚滚黑云，快速冲来，大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恐怖感。 “完了！” 蒋兴心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肥胖的身躯一软，已然跪倒在了地上。 神策军快速入城，然后以狂风卷落叶之势迅速掌控了城门，并将所有原守城军全部俘获。 此时，秦轩已经缓缓登上了城楼，一脸平静地望着蒋兴。 “楚王殿下，我该死，我有罪，但我是被逼无奈啊！” “宫里下了密旨，要求我和知府宋致远决不能轻易放你们进城。” 蒋兴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头。 一旁，那军需官更是直接吓得尿了裤子，连句话都不敢说。 “还记得我刚才在下面说的话吗？”秦轩的语调越是平静，蒋兴就越是惊恐。 他疯了似的摇头，又疯了似的磕头，哪怕已经鲜血横流，他依旧不肯停下。 “杀了，把他的脑袋挂到城楼上去。”秦轩话音刚落，一旁的关兴胜便已经拿起匕首直接捅进了蒋兴的脖子。 蒋兴死命的伸手，嘴巴呀呀长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关兴胜嫌弃的将尸体往地上一丢，边上的人便直接将尸体扛起，然后砍了脑袋。 “老关，这次辛苦你了。” 秦轩终于露出了笑容，然后对着关兴胜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 关兴胜哈哈大笑，旋即脸色一整，带着城头上的所有商人单膝跪地，大声道：“恭迎楚王殿下，神策军山字营前来报到！” 谁能想到，享誉整个大启帝国的八大镖局之一的兴源镖局的总镖头，竟然会是神策军的军人。 “哈哈，久别重逢，众将不比多礼。”秦轩将众人扶起，感慨道：“想不到当年只是未雨绸缪，今日却有了用武之地。” 一年前，秦轩就已经在悄悄布局。 他从不将生死交给别人，哪怕是自己的父皇，当今的陛下。 是以，当神策军越来越强大的时候，他便开始计划。 他从军中找出骁勇善战，又绝对忠心之人，组建了一家百人规模的镖局。 这些人头脑灵活，而且敢打敢杀，很快就在江湖上闯出了名气，成为八大镖局之一。 “多亏殿下神机妙算，不然这天山城怕是难破。” 关兴胜赞叹道。 秦轩笑了笑：“对了，罗飞也过来了，你们哥俩可是好久没见了。” 秦轩所说的“罗飞”，正是随同财神胡煦一起混在难民中的兴源镖局掌柜的。 他和关兴胜当年都是秦轩手下的悍将，因此秦轩组建山字营的时候，一个做了掌柜的，专门接活，一个做了总镖头，负责护镖。 “的确是好久没见了。”关兴胜感慨了一句，随后便收拾情绪，认真地道：“殿下，天山城除城防军外，府衙那边也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是否现在过去？” “走吧，也该去好好看看这里的父母官了。” 秦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对着那边吓的尿了裤子的军需官道：“去通知郭桓，这个人归他了。” 军需官瞬间吓得尖叫，可此时他纵然想要自杀，都是妄想。 关兴胜跟在秦轩身后，不由地咧嘴一笑：“殿下，你还是这么的体恤下属。” “是吗？哈哈，郭桓这两天被这家伙气疯了，总得让他出出气嘛！”秦轩不以为意地道。 关兴胜点头。 与此同时，府衙之中，宋致远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主簿和师爷在一旁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有往日威风凛凛的样子。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神策军杀进城了吗？”宋致远脸色苍白，双手发抖。 师爷战战兢兢地回答：“半刻钟前刚派出去一个小厮，刚出门，就被乱箭射杀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逃不出去了吗？”宋致远急切的问道。 “宋知府这是想要往哪儿逃啊？” 正这时，一个冷冷地声音从外传来，随后秦轩带着赵洛樱、诸葛玄一记关兴胜走了进来。 他身后，大批神策军迅速涌入，然后极有秩序和默契的开始搜索整个府衙。 看到这一幕，宋致远当即一路快速跪地过来：“楚王殿下，下官该死，还请饶命啊！” “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蒋兴的脑袋现在已经挂在了城门之上，至于你的，可以暂时寄存着，但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秦轩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大堂中央，目光如冰锥般让人不寒而栗。 第十二章 占领天山城 天山城中，一片肃穆！ 伴随着神策军的入城，原守城军相继投降被俘。 等到短暂的混乱过后，一切竟都在短时间里恢复了原有的秩序。 不少躲在家里的百姓，吃惊地发现这些军人除了满身杀气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乱来。 “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滋扰百姓，更不得烧杀抢掠，若有违反者，当场格杀。” 神清气爽的郭桓刚刚一刀活劈了那个军需官，随后便严厉地发布了战后命令， 这是神策军一贯以来的作风，更何况这些都是大启的子民。 “猴子，带路。” 郭桓手握军刀，大声喊道。 随后一道瘦小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迅速冲来，刹那就跳到了马背上，正是之前打开城门的那个侏儒。 “郭哥，终于又见到你了。”猴子兴奋地在郭桓身上手舞足蹈，像极了一只真的猴子。 “先别闹，赶紧带我去找那些富商，王爷这次回北境，可是要跟女真国开战的。” 郭桓提醒一声，猴子当即就跳下马背，然后口中发出一声怪异如猴子尖叫的声音。 随后，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便从街头巷尾走了出来。 郭桓当即心领神会，立马分出二十支小队，每队二十人，跟了出去。 有了这些乞丐引路，短短一个时辰，郭桓这边就已经封锁了天山城所有商户的府邸。 与此同时，府衙内的神策军刚刚将整个府衙翻了个底朝天，搜出白银七百万两，黄金八十万两，珍珠玛瑙以及珍贵字画十二箱，而这仅仅只是宋致远贪污的部分赃款。 “都说我大启帝国穷，但看来穷的只是百姓而已。” 秦轩冷冷一笑，望着宋致远道：“你的私人府邸，是我派人去搜呢，还是你自己主动缴纳？” “我给，我全给，只要不杀我，我什么都可以给您。” 宋致远甚至楚王的手段，那可是大启开国三百年来，唯一能够带兵逼宫禀差点篡位成功的枭雄。 若非当今太上皇出面求情，当今陛下又下了罪己诏，这天下恐怕早就是眼前之人的了。 “关兴胜，此事就交给你了！” “未将领命！”关兴胜双拳一抱，随后便带着宋致远前往宋府。 “这些该死的贪官污吏，居然收刮了如此之多的民脂民膏，简直罪无可恕。”赵洛樱看着成箱的金银珠宝，愤愤不平道。 秦轩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哪朝哪代都有这样的人，老天爷是长眼的，不然宋致远怎么会落到我手里？” “嗯嗯！”赵洛樱浅浅一笑，然后问道：“王爷，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要让那些难民进城吗？” 秦轩破城靠的是里应外合的计策，所以十万神策军其实仅仅只来了五万人。 这五万人一部分用于看押原先的守城军，还有一部分则是为了维持城中秩序，而最后剩下的一部分秦轩则打算让他们当一次“土匪”，好好地在天山城这些富商身上刮点油脂下来。 是以，此刻城外依旧还有五万神策军和三万五千多难民。 “难民数量太大，贸然进城会引发不必要的混乱。”秦轩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是他心狠，而是一旦如此多的难民进城，必然会引发许多问题，比如粮食、住宿，甚至还有可能发生暴力事件。 人这种生物最为古怪，要饿死的时候，一碗清粥也可以甘之如饴。 可若真的进了城，有了更好的条件，就该伸手要吃白米饭了。 但天山城的百姓也是人，没道理牺牲他们来成全另一批百姓。 “诸葛先生，麻烦你回一趟军营，让人将老弱妇孺先清点出来，等这里时机合适，便将这些人带入城中。” 秦轩似乎有了想法，下令道。 诸葛玄微微点头，问道：“那其他人呢？” “暂时留在军营，我还有其他用处。”秦轩沉吟了一下，诸葛玄不好多问，便先去执行。 “你是不是又有鬼点子了？”赵洛樱见此刻只剩下了她和秦轩，便难得地露出了少女的姿态。 她轻轻勾住秦轩的胳膊，一双动人的眸子满是崇拜地望着对方。 秦轩最吃不消的就是这勾魂夺魄的眼神，只好投降道：“其实也不算妙计，只能说是拖延之计。” “什么意思？”赵洛樱凑近一点，沁人香味扑鼻而来。 秦轩赶紧定了定心神，道：“皇帝命令天山城，必须多拖延我一些时日，但眼下他绝想不到我们可以在两天之内就破城。” “所以我想着留下一部分神策军在城外，营造出天山城一直在拖延我们的假象，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北境。” 赵洛樱听闻顿时眼前一亮，但思忖了一会儿却又担忧道：“可如果女真此时正好在北境等我们呢？以我们五万兵力，怕是无法对抗。” “我的小傻瓜啊，我说的是留下部分神策军，又不是留下五万。” 秦宣笑了，进一步解释道：“其实我们只要能够掌控住府衙和守城军，哪怕不留一兵一卒都已经足够。但为了万无一失，所以必须得留下两千人用来震慑和管理。” 天山城远离皇城，就算皇帝要派人来核查，也得五六天路程，这一来一回等到被揭穿，秦轩这边恐怕都已经快到北境之地了。 “那难民呢？也留下？” 赵洛樱追问。 “这个自然，这些在别人眼里是难民，但在我眼里可都是未来的生产力。” 北境最大的缺点就是寒冷的气候、贫瘠的土地以及稀缺的人口。 但气候可以适应，土地可以改善，唯独这人口，除非人家自己过来，你还真不好无中生有。 “我不仅要将难民带回去，而且还要从天山城再骗走一部分。” 秦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洛樱，你要记住一点，人才是万物的根本，北境想要成为国中之国，就必须要有一定的人口。” 看着眼前心爱的男人，赵洛樱满眼都是欣赏和崇拜。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赵洛樱轻柔地从身后抱住秦轩，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之上：“王爷，洛樱愿意一直陪伴你左右”。 秦轩转过身，将她揽进怀中。 赵洛樱脸色微红，羞涩的想要低下头。 可就在这时，秦轩却猛地吻了下去，直至怀里的人儿有些呼吸不过来时，才缓缓松开。 他望着赵洛樱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轻声道：“这一世，不管是为你为我，还是为这天下百姓，我秦轩必要登临绝顶！” 第十三章 皇帝的阴谋 大启皇宫，养心殿内。 兵部尚书范进拿着下面人刚刚送上来的急报，恭敬地道：“启禀陛下，五万西北军即将抵达曲水城，另外还有十万青云军将在明日抵达万里坡，按照眼下的行军速度，必然可以在神策军抵达北境之前，先一步设下埋伏。” 曲水城距离天山城不过五十里之遥，而万里坡则位于天山城北面，相当于是天山城和北境中间，距离八十里。 特别是万里坡，坐落于一处山林之中，左右皆是地势较高的土坡，上面长满密林，是最佳的伏击地点。 “那神策军可否还在天山城外？” 大启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冷问道。 “据探子回报，神策军已被挡在天山城外七日，至今未能通过。” “好，这次我倒要看看你秦轩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之前难民一事，让秦天的阳谋功亏一篑。 但这次十五万联合大军设伏，就算秦轩被誉为当代军神，也绝不可能胜利。 更何况他这边已经私底下派出使者，前往女真国协商如何对付秦轩，只要秦轩的神策军敢出现在北境，便可联手一举将其彻底毁灭。 对于这次联盟，其实朝中不少大臣提出了反对。 毕竟秦轩是大启子民，又有皇室血脉，大启皇帝再如何打压，那也是国家内部矛盾。 可若是牵扯到女真国，这根通敌卖国何异？ 只是如今的大启皇帝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再加上那些忠臣之前为了支持秦轩，都被撤职或贬值。 如今的朝堂，奸臣当道，自然无礼阻拦。 天山城内，经过两天的整备，神策军不仅补充了大批的物资，其中光是粮食便有八万石，而且还有大批的金银财宝被统统收走。 当然，这些东西全部来自于天山城的各大富商、高官。 “八万石粮食，足够我军吃上三个月了。” 眼看着大批物资和粮食被送上车，秦轩这才露出了笑容。 “王爷，猴子想见你。” 正这时，郭桓忽然来报。 秦轩立刻让郭桓把猴子带来，却见他矮小的身后竟还跟着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 “小人见过王爷。”猴子躬身行礼，身后之人楞了一下，然后也跟着行礼。 猴子是关兴胜创立兴源镖局后，收留的高手，因此并不属于神策军，这才自称“小人”。 秦轩摆摆手：“不必多礼，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爷，他叫赵海，是一名驿卒，他偶然听到驿站站长提起即将有十五万联合大军奔赴万里坡，意欲伏击神策军，所以便连夜冒死跑了出来，前来报信。” 猴子在兴源镖局里一直充当的就是类似斥候或者说是情报员的角色，这次正是他手下的那些乞丐发现了这个驿卒倒在官道上，救了回来。 猴子见他当时虽然穿着百姓的衣服，但虎口、拇指之初都有老茧，就判定是个军人，这才多问了几句。 哪知这一问之下，竟然得到了这样惊天的消息。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猴子也不敢轻信，只好将人带给秦轩。 “你既然是驿卒，又为什么要通风报信于我？” 秦轩内心震惊，但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波动。 赵海满脸污渍，气息虚弱，但眼神却异常的坚定：“小的之前在边疆参过军，但因为怕死，所以托人找了关系回了曲水老家，后来因为战马骑的好，就成了驿卒。” “但我始终记得两年前正是殿下带着我们那群酒囊饭袋，第一次打赢了西北边境的汗古族。” “我虽然贪生怕死，但绝不忍心看到有人如此谋害王爷和神策军，因为我知道，唯有您楚王，才能让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过上好日子。” 赵海红了眼，大颗的眼泪滴落，或许是为自己当年的安生怕死而后悔。 听到这话，秦轩微微动容。 他先吩咐猴子将赵海带下去，吃点东西，然后他便带着诸葛玄、赵洛樱和郭桓等人来到了府衙。 “诸位，你们觉得赵海所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身为一军主帅，秦轩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我观那赵海虎口、拇指的确长有老茧，而且走路的时候是个明显的八八字，倒是附和骑兵的特点。”诸葛玄沉吟一下，接着道：“不过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之前设想过，若真有联军埋伏，大启皇帝唯一可快速调兵的也就只有西北军和青云军。” “不错。”秦轩点点头：“西北军距离曲水城最近，而且那里因为需要常年跟蒙古族作战，因此骑兵最多。” “至于青云军，应该是在我们逼宫当日就已经收到命令，赶往皇城，如果大启皇帝见机的快，让他们转道万里坡，那这时间上则是刚刚好。” “如此说来，那驿卒的消息是真的？”赵洛樱略感吃惊。 她无法想象一个皇帝为了一己私欲，竟敢勾结异族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直接将清君侧进行到底。 “应该是真的。” 秦轩做了肯定，接着道：“根据时间，我们今晚必须立刻出发，不然很有可能不是遭到埋伏，而是进行遭遇战。” 郭桓点点头，不禁感叹：“这次也算是运气，竟然让猴子碰上了那个驿卒。” “此言差矣！” 诸葛玄笑着摇头：“我们其实最该庆幸的是王爷之前做出的安排，若非他当机立断控制了整个天山城，又留了五万神策军继续在城外迷惑有可能前来的皇帝探子，哪怕咱们有驿卒通风报信，怕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诸葛玄这么一说，郭桓便立刻不停的点头。 的确，如果换做是其他主帅，很有可能还在跟天山城守将扯皮。 但秦轩何其果断？ 第一天被拒之后，当夜就实行了里应外合的计划，随后第二天破城。 这需要绝对的勇气和魄力。 而破城之后，秦轩的安排更是让人叹服。 一面迅速掌控整个天山城，一面继续制造神策军被阻的假象，这两个安排可以说是缺一不可。 诸葛玄望着神情自若的秦轩，心里时不时的就会想似乎自己这个军师在或不在，都不影响大局。 第十四章 到达北境 兵贵神速！ 当晚，秦轩就下令大军开拔。 同时，他留下了两千神策军，继续控制天山城，并将天山城的所有囚犯暂时释放，送到了城外，混淆视线。 “切记，每日必须派出一定的斥候巡视，尽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军营。” 临走前，秦轩嘱咐郭桓。 之所以要派斥候巡逻，那是怕有探子太过靠近，发现真相。 毕竟天山城囚犯再多，也不可能有十万人。 但秦轩故意留下了对应数量的营帐，只要每日有烟火升起，应该可以瞒住一段时间。 至于城内，则是由一千神策军掌控，绝不让任何消息传递出去。 “王爷，这招真的能行吗？”赵洛樱远远眺望空落落的营地，总觉得秦轩这法子有些不靠谱。 “当然。” 秦轩自信一笑：“人的视觉有时候是会骗人的，特别是在你无法一窥全貌的情况下，一万和十万给人的感觉其实差不多。” “可您只安排了一千神策军呀！” 赵洛樱想笑，但又觉得这是正事，便只要辛苦地忍住了。 “傻丫头，我留下了那么多营帐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人是数不过来的，斥候在打探敌情的时候，最有效的计数方式就根据营帐算人头。 秦轩命人留下了足够的营帐，自然不用担心短时间里会露馅儿。 这一晚，神策军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万里坡。 这种高强度的行军方式，使得那些难民叫苦连天。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不然等待神策军的就是没必要的内战。 而就在神策军离开万里坡后的当天夜里，青云军恰好抵达。 随后次日上午，西北军姗姗来迟。 两大军队见面之后，便迅速完成了联合，由原青云军统帅孙维任联军统帅，西北军统帅刘治中任主将。 “孙统帅，您这次一路奔波，可谓辛苦，我刚好让下面的人备好了酒菜，还请您赏脸。” 安营扎寨之后，刘治中便来帅帐要求孙维。 在品级上，刘治中只是二品车骑将，而孙维则是正一品的骠骑将军，因此明明是西北军刘志忠晚到，却仍是他主动设宴邀请。 “刘将军，此次陛下可是下了密令，务必要将秦轩这帮孽障赶尽杀绝，你我今日刚到，可不好喝酒误事啊！” 孙维虽然嘴上责怪，但语气并不过重。 刘治中一脸惭愧，讪笑道：“孙统帅教训的是，但之前早有斥候去探过天山城，那神策军依旧被拒之门外，哪怕他现在赶路，最快也得七八个时辰之后才能抵达万里坡。” “更何况我刚才已经下令，派出斥候前去查探，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必然可以提前准备。” 听刘治中这么一说，孙维心里便略微放松了一些。 “如此，那便随意喝上几杯，总归是不能耽误了正事。” 孙维绷着脸，假模假样地道。 “那是！那是！咱们联军有孙统帅在，不管什么神策军不神策军，只要敢来，就让他们全军覆没。” 刘治中又是一通马屁，孙维已然开怀大笑起来。 第二天，酩酊大醉的孙维在日上三竿后才缓缓起床，随后便又叫来刘治中询问有关神策军的动向。 刘治中的确派出了斥候，但孙维不知道的是所谓的西北军其实就是一群军痞子。 他们虽然常年镇守西北边境，但却从未真正打过仗。 每次蒙古骑兵杀来，刘治中就会紧闭城门。 等待敌人离去，他便派出士兵收敛尸体。 不过他并不是好心安葬，而是名人割下头颅，冒功领赏。 刘治中就是靠着这种手段，才一路从小小的百夫长，做到了如今的车骑将。 因此，刘治中派出的斥候根本不敢靠近神策军，一个是他们贪生怕死，二则是因为神策军威名太甚，因此此后当日汇报的便是神策军依旧被阻城外。 “我本以为这楚王何等血性，却不想也是个软蛋。这要是我被拒之门外，非带兵破城不可。” 孙维语带不屑地咒骂了几句，然后便又被刘治中拉入帐中喝了个痛快。 如此一连过了三日，孙维开始有些不安。 “都说这神策军骁勇善战，不可能一直这么忍气吞声，刘将军，你的斥候到底查探清楚没有？”孙维皱眉问道。 刘治中当即拍着胸脯道：“孙统帅，我西北军可都是上阵杀敌的铁血男儿，又岂敢谎报军情？您若是不信，今天可让青云军的兄弟出去查探一二。” 孙维见刘治中说得如此笃定，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私底下，他还是命自己的人前往查探。 等到了第二日，派出去的斥候却少了人，没回来的正是青云军的人马。 但这一幕不仅没有引起孙维的重视，反倒被刘治中揶揄了一番。 毕竟他西北军的斥候连续查探多日，都未折损，倒是你们青云军的偷偷过去，才第一次，就死了兄弟。 为此，郁闷的孙维干脆又跟刘治中在军中大醉了一场。 而这个时候，神策军却已经悄然踏入了北境之地。 寒冷的北风吹得所有人脸颊生疼，哪怕是神策军，此刻也感觉到了不适，更遑论那些灾民。 好在秦轩在天山城逗留的时候，特意购置了棉衣御寒，不至于有人冻死在路上。 “我们大概还有多远抵达北宁城？” 战马上，秦轩看着那些难民，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还有四五十里地左右。”神策军左路中郎将杜满江回答道。 秦轩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匹战马极速冲来。 一名斥候还未等马停下，就已经跳了下来，情急的禀告道：“报！北宁城已被女真国攻破！” 短短的一句话，瞬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十万大军，带着三万多难民，好不容易即将进程，却是这样的结果？ “那守城的将领是猪脑袋吗？竟然能被夺城！” 关兴胜忍不住破口大骂。 “此事怕没那么简单。” 秦轩强自冷静下来，立刻下令：“再派人前去查探，务必要最详细和准确的消息。” 第十五章 围魏救赵 突如其来的噩耗，迫使神策军不得不原地安营扎寨。 但这里是北境，气候恶劣，哪怕有足够的粮食，也依旧会冻死人。 “北宁城被占，我们等于是被阻断了去路，而身后那十五万大启联军，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反应过来了。” 帅帐中，诸葛玄语气凝重。 关兴胜眉头紧锁，满脸戾气：“这帮没卵子的废物，居然连城都守不住，王爷，不若让我带兵，直接把北宁城抢回来。” “不可！”诸葛玄当即否决：“我们一路赶来，本就是人困马乏，再加上初到北境，气候不适，此时若是夺城，怕是连平日一半的战力都拿不出来。” “军师所言甚是。”赵洛樱赞同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又或者我们可以退回天山城。” 关兴胜急了，瓮声瓮气地发牢骚。 诸葛玄摇头叹息：“来不及了，你别忘了万里坡还有十五万大军在等着我们。” “而且我们目前是腹背受敌之态，前有女真，后有十五万联军，若是不能占据北宁城，必然全军覆灭。” “再者北宁城是王爷唯一的立足之地，若是丢失，如何应对来自大启皇帝的不断报复？” 诸葛玄的话让现场陷入一片死寂，众人纷纷低头沉思，唯有秦轩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却一直在关注着桌上的地域图。 他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赵洛樱知道这是秦轩独有的习惯，每每遇到大事，便会沉静下来。 “女真国国都大满城距离北宁城不远，若是我们从这里绕开天山城，取近道，大军两日之内应该就可抵达。” 秦轩指着地域图上的三个标点，一个代表着大满城，也就是女真国皇城，一个代表着北宁城，而最后一个则正是他们此刻扎营的地方。 从地域图上看，众人意外地发现此处无论是去北宁城还是大满城，彼此距离居然都极为相近。 “王爷，您的意思是……”诸葛玄不愧为军师，当即就猜到了秦轩的计策。 秦轩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不错，围魏救赵。” “如今北宁城刚被攻破，里面必然有女真国的重兵把守，但此消彼长的是，大满城的防御力必然下降。” “而最为关键的是，女真国绝想不到我们此刻居然已经抵达这里，更想不到我们会直接放弃北宁城，反而去攻击他的老巢。” 秦轩越说越兴奋，甚至有点热血上涌。 诸葛玄也被这股子情绪感染，接着秦轩的话往下说： “我们出其不意之下，若女真国回援，势必得从天宁城抽出兵力，到时我们若再杀个回马枪，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北宁城夺回来。” “可要是女真国不回援呢？”关兴胜反问。 “一座皇城，一座降城，你要是女真国皇帝，你怎么选？”这次都不用秦轩和诸葛玄开口，赵洛樱便已经说得关兴胜哑口无言。 秦轩赞许地朝赵洛樱点点头：“眼下我们急需要确定两件事情，一、北宁城力到底有多少女真国的兵力。” “二、大启联军到哪儿了，是否已经赶往北境？” 北宁城女真国的兵力，决定了秦轩将会派出多少人去攻打大满城以及安排多少人趁机抢占北宁城。 而大启联军的动向同样至关重要，若是对方已经逼近，哪怕这条计策再妙，神策军也必将遭受前后夹击，从而全军覆灭。 因此，秦轩抛出问题之后，关兴胜和杜满江便立刻下去查探。 几百名斥候如同渔网一般洒出，大部分前往北宁城，小部分则折返向万里坡。 与此同时，北宁城中，刚刚砍下守城军将领脑袋的屠兰，正霸气无比地站在城楼之上。 这次他一共带兵八万，以付出八千士兵伤亡为代价，轻易攻占了北宁城。 其实以北宁城的坚固程度，别说八千了，就算是再死上几倍，也休想攻下。 但问题是北宁城守将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为战而先怯，仅仅只是被女真国军队冲锋了几波之后，就主动打开了城门。 “陛下所料果然不假，这北宁城简直就是一块豆腐，轻而易举地便被我女真军队撕碎。” 一旁，一名谋士模样的男子轻声赞叹，正是女真国国师古尔纳。 “国师，哪个所谓的大启最强皇子，号称军神的楚王，真的会来这里吗？”屠兰眼中闪烁着精芒，蠢蠢欲动。 “会来的。”古尔纳笃定地点点头：“根据密探回报，前不久楚王逼宫，迫使大启皇帝下了罪己诏，现在皇帝已经派出了十五万联军，欲将那神策军干净杀绝。” “哈哈哈，好，只要他赶来，我屠兰必然让他人头落地。” 同样身为统帅，屠兰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够楚王秦轩交手。 另一边，万里坡，在苦苦等候了多日之后，孙维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孙维下了决心，立刻召集士兵，集体奔赴天山城。 刘治中本想阻拦，但看孙维动了真怒，便只好跟上。 十几个时辰之后，联军终于来到了天山城外，正好和神策军的营地相隔不足十里。 只是让人古怪的是，神策军这边竟然没有一丝动静。 “左路先锋，准备冲锋！” “弓手营殿后！” “中军掠阵！” “冲！” 不得不说，孙维还是有点指挥才能的。 他下达了一连串准确的命令，可神策营那儿依旧一片死寂。 没多久，一名骑兵骑马来报：“报告统帅，前方只有营帐和一批囚犯，未见任何神策军！” 这一刻，孙维气得暴跳如雷，大吼道：“该死的楚王，竟然敢骗我！” 一旁的刘治中此刻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赶紧补救道：“这楚王实在阴险，孙统帅，此刻不若我们先进天山城，再想计策？” “进你卵子的城！” 孙维大怒，指着刘治中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这神策军定然早已越过了万里坡，你现在进城有个屁用？” “传令下去，立刻前往北宁城！” 孙维怒不可遏地吼道，同时眼神阴毒地扫了一眼刘治中：“刘将军，你最好祈祷我们能够追上神策军，不然老子一定第一个先把你的脑袋砍了！” 刘治中吓得浑身一抖，当即率先骑马狂奔。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次孙维没有带兵进城，反倒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最大的隐患。 第十六章 天时因时而异 神策军营地，几名探子先后来报： “北门已被重兵把守，人数大概在四五万左右。” “南门区域相对薄弱，人数大约两至三万。” “女真军的军马现在都集中在城西原城防军的马场，派有专人看守。” “大启联军刚已发现中计，正快速行军前往北境……” “目前城中还未出现暴乱……” 帅帐中，当一条条消息奏报上来，秦轩的脑海中慢慢就组建出了目前北宁城的样子。 城中一切祥和，想来是女真军有意约束了下面的人，想制造北宁城一切如常的假象，以便欺骗自己。 “幸亏我们先一步行军，提前抵达了这里，不然只要是稍晚半天，就有可能被人瓮中捉鳖。”诸葛玄眉头紧锁，眼前的情况并不乐观，因为这女真军竟然多达八万之巨。 这个数量对于十万神策军来说，不管是攻城还是实行围魏救赵的计划，都有些吃力。 古代打仗，若是攻城，在一方死守的情况下，非两至三倍兵力不可破。 简单点来说，任何的攻城战都是拿人命填出来的。 如今唯一的好消息是，大启联军刚刚启程，秦轩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实行计划。 但神策军和女真军之间，从一开始就存在一定的优劣。 女真军世代生活于北境，而且极擅马战，正面冲撞神策军并不占优。 另外，神策军虽然骁勇善战，但一来长途奔波，战力有所折损，二来严寒的气候大大影响了神策军的战力。 最关键的是，神策军的军马都是南方马，体型比之北方马要略小，同时更加的不耐寒。 这些综合因素相互叠加，便足以让一场本该胜利的战争变成失败，甚至是全军覆灭。 “军师不必太过忧虑，女真军的确有很大的优势，但我们也有。” 秦轩平静地道。 诸葛玄不解，思虑几息后，求教道：“王爷，按照目前情形，我们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都不占优势啊！” 一旁的赵洛樱也是微微点头，开口道：“说天时，女真军提前攻城并取得了胜利，说地利，如今他们是守城一方，可谓占尽先机，至于这人和，女真军八万之数，综合战力上比之我神策军却是不遑多让。” 听到两人的分析，秦轩露出了一个笑容：“打仗的确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但你们难道没想过因时而异吗？” “因时而异？”赵洛樱呢喃了一句，追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女真军之天时地利人和，并非固定不变。”秦轩语出惊人，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一个个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地利和人和之优势，我们目前的确无法转换，毕竟八万女真军已然驻守北宁城。” 秦轩指了指地域图上的大满城，接着道：“但天时呢？目前女真军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提前抵达，不然他们不会约束手下，继续维持北宁城的安宁。” 按照女真军一贯的作风，一旦破城，必然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这次之所以反常，自然是为了请君入瓮。 “所以，如果我们现在奇袭大满城，你们猜北宁城的女真军会不会大乱阵脚？” 秦轩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所有人，诸葛玄更是放声大笑：“好，好，王爷果然天纵之才，这等因时而异，真叫人佩服。” 神策军此时若是攻城，便是不占天时之利。 可神策军若是奇袭大满城，则就成了占尽天时之利了。 这便是秦轩刚才所谓的“因时而异”的意思了。 “众将听令！” 陡然间，秦轩一声怒吼，开始下达命令。 “末将在！” 众将齐齐高声回答。 “传令下去，神策军立刻出兵，前往大满城。” “杜满江、关兴胜，我给你们七万人马，务必在今夜丑时之前抵达大满城下。” “末将领命！” 杜满江和关兴胜毫不犹豫地答应。 “赵洛樱，听令……” 转眼之间，十万神策军以最快的速度动了起来，就连那三万五千多名难民似乎也被动员了起来。 与此同时，北宁城内，女真军早已换上了大启军队的制式军装。 北宁城全部守军被俘，暂时关押在了守城营内。 屠兰和古尔纳此时也换了大启百姓的服饰，只是那醒目的铜钱辫依旧极为扎眼。 女真国人，人人都留铜钱辫，有的甚至会留两根。 他们会在辫子尾部绑上一枚或两枚铜钱，是女真国特有的风俗。 “大启帝国虽然衰落，但你看看眼前的这些繁华，又岂是我女真国能够比拟的？” 身为女真国的国师，古尔纳年轻时曾在大启游历三年，学习了诸多大启国先进的文化和技艺，是以当他成为国师之后，最大的宏愿就是将大启纳入女真国的版图之中。 屠兰生的人高马大，是女真一族中唯一的巴图鲁。 所谓巴图鲁，便是指最强的勇士。 “那又如何？”屠兰一米九的身高，走在大街上犹如一个巨人：“他们越是富有，就越该被我们屠杀，若非这次陛下不允，不然我早将这些懦弱的大启人统统杀了。” 古尔纳笑了笑，没有指责，也没有反驳。 因为在女真国的策略中，像北宁城这样的边防城市，本就是他们特意养着的“屠宰场”。 他们故意每次破城，都只掠夺，却从不占领城池。 因为占领城池就得派兵驻守，派官员管理，还要照顾百姓，这对于女真国来说并不划算。 但若只是掠夺，那这些城池就如同一只只肥美的母鸡，只要养上三五个月，就可以屠宰一次。 同时，这也是女真国频繁练军的好机会。 对于女真国的这种国策，秦轩其实早就看穿，也曾多次上报朝廷。 但可惜，大启皇帝刚愎自用，并不采纳。 “啊……救命啊……你们别过来……” 忽然，一名衣衫破烂的女子惊恐地出现在大街上，她身后几名女真军人正一脸狰狞和贪婪地追过来。 女子慌不择路，恰好撞在屠兰身上，连忙跪地求救：“求求你，救救我，我们要强奸我……” 追她的女真军人连忙止步，脸上瞬间露出惊恐之色。 女子见状，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她突然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被屠兰丢了出去：“你们几个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我罚你们当场把她杀了。” 本以为会被责骂的女真军人顿时大喜，毫不犹豫地拿出腰间弯刀，抬手就要砍去。 可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传来，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竟在刹那一刀刺穿了其中一名女真军人的胸膛。 然后便夹抱起地上已经吓晕了的女人，快速冲进了附近的小巷。 第十七章 攻城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让屠兰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他仅仅只是笑了笑，对着身边的国师道：“看来城中多了些老鼠，国师，我这可不是不尊陛下的命令。” 古尔纳知道屠兰的意思，苦笑了下道：“既然大启人自己找死，那便由你耍耍性子吧！不过记住，一定要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屠兰谢过国师。”屠兰大笑，然后便冲着还在发愣的女真军人怒斥道：“废物，听到国师的话了吗？还不立刻下去带人抓捕？” 幸存的女真军人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和喜悦，当即领命下去。 于是接下来整个北宁城陷入了一定范围内的暴乱，商铺被砸，民宅被毁，男人被杀，女人则成了女真军人的玩物。 这场对于女真军人的狂欢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而这时七万神策军终于兵临城下。 “王爷，根据前方斥候汇报，女真军并没有重兵把守城楼，这是个好机会。” 中郎将杜满江神采奕奕，眼中充斥着战意。 女真国在北境已然耀武扬威了十几年，大启帝国从未有过反攻的姿态，就连守城都是被逼无奈，女真军人自然不会想到某一天居然会有大启军人奇袭自己的大满城。 “通知全军，立刻准备攻城。” 秦轩毫不犹豫，当即下令。 随后七万神策军便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靠近了大满城外的五里之地。 攻城营的士兵此时早已摸到了城墙根下，他们装备精良，套索、锁钩、腰刀、匕首藏于一身，只待号令一下便会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城墙。 “杀！” 秦轩在心中大喊一声，旋即大军冲出。 如雷的马蹄声瞬间惊动了城楼上守城士兵，当即吓得面无人色。 “敌袭！敌袭！” 女真军人大喊，其中一人当即跑向烽火台，试图点燃烽火。 可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在黑夜中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瞬间洞穿了他的脑袋。 秦轩目光冰冷，干净利索地收回手中弓箭，藏于身后。 前方步兵营和辎重营早已逼近城楼，但下一秒如雨一般的箭矢便已经倾天而下。 “举盾！” “继续前冲！” 关兴胜左手持盾，右手握刀，奋力怒吼。 箭矢被他轻易抵挡，但身边的士兵却仍有人不断地倒下。 战争，从不缺少死人。 “弓手营，放箭！” 眼看着前方的步兵营被这一阵箭雨压制，秦轩一声令下。 一万弓箭手齐齐拉开双臂，如暴雨般的箭雨顷刻间就覆盖了整个城楼。 数百守城军当场身亡，更有不少人被射中了大腿、胳膊，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也就是这个时候，神策军攻城营的士兵已经借助锁套，成功登上了城楼。 其中一名士卒刚一上去，还未来得及喘息，一把弯刀就已经砍中了他的腹部。 他痛得发出一声惨叫，却又顺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横插进了对方的脖子。 女真军人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神策军士卒，满目不可置信。 那眼神仿佛在问：“为什么你能反杀我？” 在所有女真军人眼里，大启军人都是废物，何时见过这等不要命的强敌？ 士卒一把推开了身前的尸体，然后不顾腹部的巨大伤口，又直接冲向了另一名杀来的女真军人。 他的胸膛当即被砍了一刀，可他却不再喊疼，而是狞笑了一声，竟是直接抓住对方刀刃，然后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将对方连同自己，一起推下了城楼。 类似的一幕在大满城城楼上不断上演，越来越多的神策军士卒登上了城楼。 与此同时，一架架云梯已经靠在了城墙上，成千上百的神策军不要命似的爬了上去。 先前那些靠着绳索上楼的士卒，此刻早已浑身浴血。 他们本就是真正的敢死队，从没想过能够活着走下城楼。 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多坚持一秒，就能够让下面的同袍多一丝生机。 此时，城楼上的滚滚狼烟终于被女真军点燃，整个大满城瞬间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 女真国皇宫，当今皇帝富察哈尔早已被惊动，迅速召集了文武百官议事。 “眼下城外什么情况？”女真帝尽量保持着冷静，语气森然地问道。 “禀陛下，大启军队突然奇袭，我军守城将人手不足，目前已然丢失三分之一城楼。”女真国兵部尚书神色惶恐地回答道。 “守城将领何在？”女真帝冷声质问。 下方一名身披盔甲的老者当即站了出来，名叫纳兰硕，曾是女真国的一代军神，屠兰便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他缓缓开口道：“禀陛下，守城主将瓦尔纳已奔赴城楼，副将怕哈已经战死，目前微臣已经调动全部城防军前往北门支援。” “不过按照目前情况，边防军未必能够抵挡，还请陛下现在下旨，让所有皇城军出动。” 所谓到底皇城军，便类似于大启帝国的御林军，属于皇帝直接掌管的亲军，人数一般在两万以内。 “准！” 女真帝极为果断，但他脸上的凝重之色却丝毫未减，沉声问道：“此次奇袭，有谁知道对方到底是哪路军马？” 神策军攻城，实在太过神速，同时又太过突兀。 毕竟无论是女真国这边还是大启联军的情报中，神策军都不可能出现在大满城下。 “能有如此能力，并且会突然选择夜袭大满城的，微臣觉得整个大启唯有一人由此谋略和胆魄！”纳兰硕开口道。 女真帝眉头一皱，追问道：“何人？” “大启六皇子，楚王秦轩！”纳兰硕凝重的回答。 可他话音刚落，礼部尚书便已经反驳道：“这绝不可能！根据昨日大启传来的消息，神策军还被阻拦在天山城外，难道他们能有翅膀，直接飞过来的吗？” 大启皇帝为了杀掉秦轩，早已派出使者来到女真国进行商议，同时也就提供了神策军的消息。 “愚蠢！”纳兰硕可是一代军神，区区兵部尚书他并不放在眼里，冷笑道：“你得到的情报就一定是真的吗？那秦轩年纪轻轻，便已经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就连一向勇猛的汗古骑兵和契丹军都屡屡在他手里吃亏，区区一座天山城又怎么可能拦得住这样的人物？” 第十八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大满城，城墙上。 遍地尸体，鲜血染城，断肢断体，箭矢刀枪，无处不在。 神策军犹如一头凶猛的狮子，死死咬住女真军，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 女真军同样悍不畏死，但比之骁勇善战的神策军，在短兵相见的情况下，显然不是神策军的对手。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眼看着神策军越来越多士卒登上城楼，女真军这边彻底的陷入了恐慌。 主将瓦尔纳此刻左臂中刀，满脸鲜血，一身战甲已经破损不堪。 “快！快去请求增援！” “北城守不住了！” 瓦尔纳声嘶力竭，刚喊完这一声，一支利箭突然洞穿了他的后背。 正欲跑去报信的士卒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疯了似的策马狂奔。 女真国皇宫内，接二连三的噩耗正在传来。 满朝文武大臣，此刻已经开始惊慌，再没了之前的气定神闲。 “报！” “主将瓦尔纳战死，北城再次请求增援。” 这条消息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女真帝颓然靠在龙椅之上，愤怒地道：“快！立刻通知屠兰，用最快的速度回援。” 这个提议，早在这条战报送来之前，就已经被纳兰硕提起。 但那些文武大臣们却自诩女真军天下无敌，无论这位老军神如何分析利弊，皆是不肯同意。 毕竟屠兰占据了北宁城，那就代表着大笔的财富和女人。 女真国早就习惯了打胜仗，也习惯了从大启这个软弱帝国上吸血。 可这一次，秦轩的神策军狠狠地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这一刻，他们才忽然意识到，女真军并不是真的天下无敌，至少在那个年轻军神面前，肯定不是。 “陛下，请恕老臣之罪。” 纳兰硕神色黯然，显然朝中这些被战争养肥了的文臣武将已经让这位老军神伤透了心，他继续道：“老臣已于一刻钟之前派出了斥候通知屠兰。” 这一刻，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无人敢斥责。 “朕恕你无罪。”女真帝心中闪过一丝庆幸，同时将冰冷的眼光落在了兵部尚书身上：“来人，将兵部尚书拖下去砍了，这样的废物留在朝堂之上，只会丢了我女真国的脸。” 兵部尚书当即脸色大变，惊恐地大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大满城城墙外，秦轩身骑战马，眺望着整个战场。 诸葛玄陪伴在侧，抚须感叹：“王爷，一刻钟前已有女真骑兵悄然出发，此计已然成功一半。” 秦轩微微点头，但看着神策军不断的冲锋，又不断的死掉，他的心里并不轻松。 神策军跟他出生入死，即是同袍，也是亲人。 看着亲人一个个浴血而死，是人都会不舍。 但这就是战争！ 你可以哭泣、流泪，但你决不能心软。 “让弓箭营准备，我们必须要在撤离之前，杀掉尽可能多的女真军人。”秦轩下了命令，同时他在心中越发下定了决心，有朝一日，必将女真国屠杀殆尽，为死去的神策军报仇雪恨。 诸葛玄当即领命。 晨阳初现。 北宁城最繁华的白玉街上，几滩鲜血染红了街面，一声声哭泣从一位老妪粗哑的喉咙里传出来。 泪水早已干涸，但她依旧哭得撕心裂肺。 她怀里是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女童，早已死去多时。 脚跟前躺着一具赤裸的尸体，那是她的儿媳妇，而就在尸体一侧，摆放着的却是他儿子带着恐惧表情的头颅。 她就这么机械的哭喊着：“儿啊……娟儿啊……我的小宝啊……死啊死啊，都死了啊……” 可四周没人回应，直到那些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恶人突然惊慌失措的跑出城去，老妪才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松开怀里的女童尸体，然后疯了似的就要冲向那些女真军人。 可就在这时，一个陌生人忽然拉住了她，然后用异常坚定和温暖的目光看着他，用力的摇了摇头。 “报仇，我要替我儿报仇啊……”老妪痛苦，身子却一下子瘫软，彻底晕了过去。 “放心吧，有人会为你报仇的！” 陌生人将老人小心地扶到路边躺下，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原地。 北宁城外，国师古尔纳神色忧心，叹息道：“真没想到神策军居然如此神速，而且还兵出奇招，进攻大满城，屠兰，楚王此人日后必然会是你最大的敌人。” 屠兰一脸杀意，眼中满是战意：“那他最好别急着逃走，我必将他斩于马下。” 与此同时，两辆攻城车终于带着滚滚烟尘出现在了大满城的城门前。 几十名神策军士卒奋力推动，伴随着“咚咚”巨大的撞击声，坚固的城门终于出现了一条裂缝。 城内的女真军彻底慌了，不时有人惊恐大吼： “城门要破了！城门要破了！” “咔擦！” 伴随着一声巨响，城门终于四分五裂，这一刻本该已经有些精疲力竭的神策军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血液沸腾。 城门终于破了！ “冲啊！” “给我杀！” 关兴胜一马当先，纵马一跃，当先冲入了敌军之中。 与此同时，早已蓄势待发的三万神策军骑兵终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秦轩手持一杆银色长枪，一人一马，犹如一条蛟龙出海，刹那将挡在身前的女真军斩翻在地。 随后他继续纵马狂奔，带领着骑兵营长驱直入。 越来越多的神策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内城，开始了新一轮的浴血厮杀。 “列阵！冲锋！” 女真国的皇家军早已前来支援。 他们身着清一色黑色的制式盔甲，手持长矛，头戴尖盔，悍死不畏的冲杀过来。 中郎将杜满江此时早已杀红了眼，嘴角扬起一个狞笑，大吼道：“虎卉营的兄弟们，让我们一起宰了这帮子畜生！” “吼……” 犹如一阵兽吼，数百名虎卉营的士卒当即左手持盾，右手握剑，如同一柄绝世利剑猛然出鞘，狠狠一剑直接刺进了女真国皇家军的心脏。 这一刻，女真皇家军只感觉呼吸一滞，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不少士兵握着长矛的手已经冒出了手汗，心跳犹如擂鼓。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一战，已然注定了结果。 第十九章 攻破城门 冰天雪地中，屠兰大军正在急速行军。 天空飘起了大雪，但作为早已习惯在冰天雪地里作战的女真军人而言，这并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屠兰一马当先，眼中充斥着浓烈的杀意。 他不断的催促着身后的军队加快速度，大满城岌岌可危，他远没有表面上那般从容不迫。 与此同时，就在屠兰大军出发后一个时辰，一支身穿银甲的骑兵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距离北宁城不过十五里地外的枯树林里。 领头的不是别人，赫然正是楚王王妃赵洛樱。 此时的赵洛樱，一脸英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铁血军人才有的肃杀之气。 她身后则是三万全副武装的赤樱军，身背弓弩，腰挎战刀，马腹左侧一枚盾牌紧紧扎在马鞍之上，右侧则是一杆锋利长矛。 战马上，每一个骑兵都是满脸战意，眼神如同实质化了一般的钢刀，欲将北宁城北门城楼上仅剩的女真军撕成粉碎。 唏律律的马鸣声此起彼伏，仿佛连战马都充满杀意。 “将军，赤樱军已整备完毕，请求下令！”先锋将宁远峰目光坚毅的来到赵洛樱身前，声音冷冽地道。 赵洛樱望了一眼北宁城的方向，手中长剑直指天空。 “刷刷刷……” 一瞬间，三万骑兵动作整齐划一，纷纷抽出了腰间的钢刀。 “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赵洛樱一声怒吼，犹如冰冷黑夜里爆裂的烟花，炸响了整个寂静的天空。 下一秒，三万骑兵便如同一股钢铁洪流急速冲杀而出，卷起滚滚白色烟雾。 纳帕刚刚被任命为新的城防军主将，他本在北宁城南城城楼担任副将，但因为屠兰大军回援大满城，所以他被临时提拔了。 他正在有序的安排着刚从南城调过来的女真军，可忽然他依稀听到了阵阵马蹄声。 随后还没等他反应，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那一刻仿佛脚下的城楼都被微微震颤。 “骑兵！是骑兵！” 有守城的女真军看到了不远处的赤樱军，脸色苍白的疾声怒吼。 纳帕心头一颤，迅速冲到城楼边眺望，这一瞬间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骇然。 “敌袭！是敌袭！” “所有人，立刻上城楼，弓箭手准备！” 纳帕扭头怒吼，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但他的后背却已经湿了一片。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大军主力刚走，竟然会有人来奇袭。 那些该死的斥候，简直就是废物，为什么会连这么一支几万人的骑兵都会查探不到？ 城楼上的女真军们瞬间乱作一团。 他们的动作有些紊乱，有些人的身上甚至还透着一股酒气。 “该死的！”纳帕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他想起昨晚屠兰忽然解除了约束令，所以手下的那帮混蛋一个个如同发情的公狗肆意破坏和折腾了一整晚。 此刻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很多士兵根本还没进入状态。 “咻咻咻……” 突然，一阵箭雨破空而来，赤樱军显然已经踏入了弓箭手的有效范围。 那些女真军根本没意识到头顶已经箭雨遮天，依旧费力的想要寻找各自布防的位置。 “蹲下！蹲下！” “快举盾！举盾！” 纳帕心痛的怒吼，因为仅仅是这一刹那，就有十几个士兵死在了他的眼前。 鲜血飞溅，惨叫声响彻云霄，这一刻那些浑浑噩噩的女真军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展现出了一点战力。 可此时城外的赤樱军有过半已然越过了最危险的地带，冲到了城墙之下。 这本来是女真军最佳的射杀机会，可眼下机会已然失去。 另一边，大满城城楼前，神策军已经陆续撤退，只留下了小部分兵力以防对方反扑。 “诸位，我知道你们此时此刻肯定已经很累，但是为了大启子民，为了重新夺回北宁城，我们没有时间休息。” 大军跟前，秦轩目光如虎，大声道：“现在，我们的赤樱军正在攻打北宁城的城门！而我们，将直接奔赴南门，势必夺回北宁城！” “夺回北宁城！” “夺回北宁城！” “夺回北宁城！” “……” 数万神策军齐声怒吼，犹如惊天怒雷。 随后大军在简单休息和补充了食物后，再次启程。 而同一时间里，大启十五万联军却刚刚穿过万里坡，拼命朝着北宁城方向冲来。 只是雪越下越大，大有一副暴风雪要来临的迹象。 刘治中骑在马上苦不堪言，他从未像这次这般辛苦和狼狈。 但其实孙维也不好受，只是他深知这次若是不能拦下神策军，那么恐怕这辈子都将失去这样的机会。 北宁城北门城楼之上，第一个神策军终于在几名同袍的掩护和牺牲下，冲了上来。 随后他奋不顾身的冲杀向那些女真军，为其他的同袍争取更多的机会。 赵洛樱一双凤眼满是浓烈杀意，绝美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情绪，她在等待时机，一举攻破城门。 女真军彻底的乱了，不是他们本身的战力不够，而是在经历了昨夜的放纵之后，他们本身就已经实力大减。 再加上这些人是刚刚从南城调来，还不熟悉北城的位置。 这些细小的因素叠加之后，本可以依靠坚固城墙轻松守城的女真军们在这一刻陷入了死局。 而最重要的是，赤樱军足足三万，而调派过来的女真军竟然连一万五千人都不到。 “去打开城门，不要管我！” 一名赤樱军以一敌二，身后的同袍当即跳落城门口。 但他刚一落地，便立刻有七八名女真军联手杀来。 “格老子的！老子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来呀！” 他凶猛如疯虎，根本不管敌人手中的弯刀，不要命似的冲杀过去。 左手盾牌高举，右手战刀飞舞，竟硬是逼得敌人不敢靠前。 而也就是这短短的几秒时间，又有赤樱军陆续杀到。 这些人身背着长矛，却看都没看自己同袍一眼，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抽出长矛，狠狠砸在了巨大的门栓上。 “快，快阻止他们，决不能让他们打开城门。”纳帕急了，疯了似的怒吼。 可越来越多的赤樱军就如同天降神兵，冲到了内城城门口，一时间这片小小的区域已然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给我破！” 不知何时，赵洛樱竟也已经杀进了城内，手中长矛狠狠砸落。 终于那粗如水桶的门栓在经历了无数赤樱军的猛击之后，被赵洛樱一击击断。 “咔擦……” 城门终于被打开了一条裂缝，早已在城下等候多时的其他赤樱军当即疯了似的冲杀进来。 这一刻，纳帕心如死灰，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 第二十章 输得心服口服 “城门开了！” “破城了！” “杀啊！一个都别放过！” 伴随着阵阵吼声，赤樱军犹如一头上古野兽，硬生生的将城门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豁口。 大量的骑兵如同洪水一般横冲直撞，几名试图想要阻拦的女真军人瞬间被撞碎了胸骨，身体倒飞，当场吐血而亡。 “宁远峰，你立刻带人前去守城军营地。”赵璎珞在一剑刺穿一名女真军的胸膛的同时，高声下令。 先锋将宁远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带上一支骑兵队伍，杀向了城防军军营方向。 那里关押着北宁城三万城防军，只要解救出来，便可联合赤樱军，联手将所有女真军绞杀。 与此同时，屠兰大军终于回到了大满城。 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墙以及城楼上成千上万的尸体，屠兰气得仰天怒吼：“秦轩，我发誓总有一日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国师，大将军，你们终于回来了！” 皇家军领将摩多走上前来，神色凝重地道。 屠兰冷冷扫了他一眼：“我们损失如何？” “还在清点，但预计不会少于万人。”摩多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道。 “屠兰军听令，立刻整备军备，随我……”屠兰陡然下令，但一旁的国师古尔纳却立刻阻拦了下来。 他摇摇头，凝重地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俗话说，穷寇莫追，此时若是去追杀神策军，我们只会陷入更大的危险。” “难道就让他这么跑了吗？” 屠兰有些不服。 古尔纳无奈的点点头：“如果我们去追，万一神策军设了埋伏，我军必然失败。如若神策军没有设伏，以神策军的行军速度，此刻怕也已经快到北宁城了。” 这本就是围魏救赵的阳谋，赌的就是屠兰舍不舍得回大满城营救。 但这个赌的后果实在太大，大到别说屠兰了，就是女真帝富察哈尔都不敢冒险。 “大启的这位年轻楚王，的确不愧军神名号，但屠兰你也不必太过灰心，今日之失，完全在于我们没有任何防备，若是再来一次，我们未必会输。”古尔纳怕屠兰因此留下心里包袱，有意开导道。 但其实他心里清楚，今日一战，哪怕再重来百次，结果也是一样。 秦轩早早占据了天时，又封锁了消息，再加上大启那边变相拖了后腿，所以眼下的结果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所幸北宁城还被我们掌控在手里，所以只要等到大启联军抵达北境，那神策军必死无疑。”古尔纳早有盘算，笑眯眯地道。 屠兰冷哼一声，却也放弃了追杀的打算。 可就在这时，一名斥候紧急来报：“北宁城北城门被夺，请求大军支援！” 这一刻，屠兰脑袋嗡的一声炸响，就连古尔纳也懵了。 “不可能！大军离开前留下了三万人马守城，北宁城怎么可能会丢？”屠兰一把抓住那个斥候的脖子，双眼宛若要吃人一般。 “小的不敢隐瞒，的确是八百里加急急报送来。”那斥候吓得面无人色，但还是继续道：“大军离开后一个时辰，一支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兵突然奇袭，我军士兵因昨日……战力折损，因此很快破城！” 战力折损的具体原因这名斥候不敢多说，但古尔纳和屠兰都心知肚明。 只是两人做梦都想不到，仅仅只是像往常那般操作而已，可换来的却是这等惨痛的代价。 “上马，跟我杀回去。” 屠兰暴怒，他绝不能看着自己亲手打下的城池就这么拱手让人。 可古尔纳再次站了出来，怒声呵斥：“胡闹！你以为你现在杀回去，还能夺回北宁城吗？” “据我所知，神策军里一直有一支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兵队伍，战力非凡，由一名女子率领，号赤樱军。” “也唯有赤樱军才有此等战力，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夺城。” “屠兰，这一次我们彻底败了，而且败得心服口服。”古尔纳叹息一声，顿了顿，道：“跟我回宫请罪吧！” 如果说带军回援是迫不得已，那么丢失北宁城便是古尔纳和屠兰的大意所致。 古尔纳从头到尾只想到了围魏救赵这一阳谋，却从没想过秦轩竟然会将神策军兵分两路，玩了一手釜底抽薪。 这一刻，这位女真国的国师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大启有这样的楚王，女真国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那三万屠兰军，难道就这么丢弃了吗？”屠兰知道古尔纳是对的，可那些士兵曾一起跟他出生入死，犹如手足，他无法轻易割舍。 “你是军人，就得学会接受失败的惩罚，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刻秦轩已经带着神策军抵达了北宁城，而且必然会从南门进攻。” “如此局势之下，你觉得你带多少人，才能救回那三万士兵？又或者说等你赶到北宁城的时候，你觉得那三万人还能剩下几个？” 古尔纳浑浊的双眼中同样透露出丝丝哀伤，那毕竟也是女真国的子民。 屠兰沉默了，他想不出任何的话来反驳。 “走吧，吃一堑长一智，我很期待下一次跟这位年轻军神的交手。”古尔纳不愧是一国军师，短短几分钟就已经从失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而且他刚才分析给屠兰所说的战况，也的确精准。 因为就在此时，秦轩的神策军已然攻破了北宁城的南城。 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一是因为南城守城兵力被大量抽调，早已失去了抵抗之心。 二则是宁远峰救出了原北宁城的守城军，虽然这帮兵痞子战斗力拉胯，但至少有部分人还是充满血性和能杀敌的。 再加上赤樱军，三方汇合，女真军残留的兵力眨眼就已经被吞没。 此战赤樱军战死三千多人，受伤五千多人，而神策军这边损失更大，光是攻打大满城就直接战死了一万多人。 可这样的战损若是放在整个战局之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王爷，洛樱幸不辱命。” 两人重逢，虽然仅仅只是隔了几个时辰，但却宛若一世。 赵洛樱一身银色盔甲此时布满刀痕，大半染血。 “辛苦你了。”秦轩很想将赵洛樱一把搂入怀中，但此时战争还未收尾，身边诸多将领，实在不便。 而且他此刻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做，那便是“问罪城防军”！ 第二十一章 神策军终于来了！ 北宁城街道上，稀稀落落的百姓忐忑不安的从自家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们听到了胜利的呐喊声，但脸上却没有喜悦，更多的还是麻木或者说悲观。 作为这座城市的原住民，他们早已习惯了战争，也习惯了被掠夺。 至于胜利，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军爷！军爷！求求你行行好，这可是小老儿的棺材本儿，您不能抢走啊！” 路边一家烧饼铺，一名老人死死抓着一个荷包不肯松手。 那位军爷，一脸横肉，长得膘肥体胖，恶狠狠地一脚将老人踹到在地，夺过荷包，骂道：“老子在拼命给你们守城门，拿你点钱那是应该的！” 周围的百姓不敢吭声，但眼中都充斥着怒火。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一个个把你们抓去坐牢。” 军爷狰狞着脸，大声狞笑。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飞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军爷吃痛，一摸额头，竟已见血。 刚要破口大骂，却见地上竟是一柄剑鞘，做工精美，上面还镶嵌着极为少见的宝石。 当下他便立刻蹲下身子想要捡走剑鞘，可一只脚却先他一步踩了过来。 “是谁特么的不长眼，连老子的……”他一边怒骂一边抬头，但刹那间，他的喉咙好似被人用双手掐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说呀，你继续说呀！” 秦轩目光冷冽如刀，平静地盯着眼前这个城防军的军痞。 军痞心头一颤，讪讪一笑：“您是将军，这剑鞘我可不敢拿！” “那他的银子你怎么就敢抢呢？” 秦轩指了指倒在地上，不停痛哼的老人。 军痞看出秦轩身份不同，不敢造次，但却也没把抢钱的事太放在心上，只是干笑道：“这个以往都有这个惯例，怎么神策军来了就不允许了吗？” 听到这话，秦轩眼中杀意猛然浓烈。 他身边，赵洛樱更是被气得俏脸发青，手中长剑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 关兴胜、杜满江、宁远峰等人更是怒意勃发，恨不得当场就宰了这个军痞。 “这北宁城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军人，才成了女真军可以随意践踏的地方。” 秦轩冷声道。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城防军居然可以堕落、无耻到这种地步！ 有这样的军人，北宁城如何能够不被攻破？ “这位将军，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咱们谁不知道女真军的强大，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 “唰……” 一道寒光闪过，秦轩手中的利剑已经直接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对方到死都不敢相信，秦轩居然会杀他？ “关兴胜、杜满江听令！” 秦轩陡然怒吼，两人当即单膝跪地抱拳：“末将在！” “即刻起，你们两个带着神策军全城抓捕，凡有违反军纪者，全部捉拿归案，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 两人知道秦轩此刻已经怒极，当即领命。 “宁远峰，你带着部分神策军抓紧战后修缮工作。” 秦轩本不想大张旗鼓，但城防军已经腐烂到了骨子里，有这样的城防军在，哪怕是日后编入神策军，最终也只会是颗毒瘤。 所以，他今天要借这大捷之威势，将那杆被城防军推倒了的大启军旗，重新扶起来。 唯有如此，他日后在这北宁城才可以做到真正的令行禁止，才可以做到真正的民心所向。 “神策军！他们是神策军，他们不是城防军！” 忽然有百姓激动的大喊，然后便有越来越多人明白了过来。 神策军之名，响彻整个大启帝国上下。 但北宁城的百姓从未想过，这样的常胜之军有朝一日居然会来到北境。 “我们有救了！” “我们以后有好日子过了！神策军终于来了！” “……” 百姓们不断呼喊着“神策军”这三个字，仿佛这三个字可以给他们带来最大的温暖一般。 秦轩微微红了眼眶，一旁的赵洛樱却已经落下了眼泪。 北宁城的百姓过的太苦了！ 一刻钟后，秦轩带着赵洛樱来到了北宁城府衙。 出奇的是，这里并没被女真军荼毒，只是看着这高门阔院的府衙，秦轩就觉得一阵讽刺。 “我是朝廷重臣，你们不能抓我！” 刚到大厅，北宁城知府吴仁的叫喊声就已经传了过来。 “楚王殿下，微臣是冤枉的，微臣没有勾结女真国啊！” 吴仁心一见秦轩，当即就嚎啕喊冤。 “你冤不冤枉，等会就知道了。” 秦轩冷冷一笑，然后朝着赵洛樱点点头。 后者当即拍了拍手，随后另一队神策军就压着一大批人走了进来。 看到这些人，吴仁心瞬间瘫坐在地。 “我们悍死不为的在与女真军人厮杀，可结果你、你的师爷、主簿，甚至是捕头，竟和这些商人在青楼里白日宣淫，你说你是冤枉的？” 秦轩强压着怒火，但脸上的狰狞宛如要吃人一般。 赤樱军在攻打下北城门后，赵洛樱便派出了一部分骑兵进程搜捕四散逃跑的女真军人。 结果其中一支赤樱军为了抓人，误打误撞冲进了一家青楼，然后便看到了如此离奇的一幕。 堂堂知府，城门被破不知守城，援军前来，不知配合，难怪北宁城的百姓一直生活在水生活热之中。 “楚王殿下，小的是被逼的啊！” 一个中年男子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大声道：“我不过是个商人，哪里接触得到女真国的军人？” “都是这吴知府出的主意，说让我们全城的富商都出一笔保护费给屠兰，就可以得到保护。” 听到这话，秦轩狠狠一脚踹在吴仁心的脸上。 后者当即一声惨叫，鲜血直流。 吴仁心眼见如此，竟突然变得狰狞：“我是一城之主，是知府，是三品大员，哪怕我有罪，也轮不到你楚王来定罪！” “死到临头，还敢执迷不悟。” 秦轩怒极反笑：“来人，先给我打断他的两条腿。” “我看谁敢？我可是……” 吴仁心还想摆官威，可神策军又岂是那种畏权之辈？ 只见两名神策军当即将吴仁心按倒在地，而后另一名神策军举起粗入手臂的木棍，当即狠狠打了下去。 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大厅，更是让一众被抓来的贪官污吏和富商心惊肉跳。 第二十二章 将民心凝聚起来 寒风刮骨，大雪飘扬。 孙维一路不敢停歇，终于在当天夜里带着先锋部队进入了北境之地。 只是如此长途跋涉的急行军，着实让那些大启军人苦不堪言，甚至还有不少人累死在了路上。 安营扎寨之后，孙维在帅帐中阴沉着脸，等候斥候的汇报。 “禀告统帅，神策军已于今日上午夺回了北宁城！” 这条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孙维瞬间站起了身。 他目光阴狠地扫向刘治中，心中恨不得将对方五马分尸。 刘治中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道：“孙帅，既然神策军已经入城，我们不如就地调整一番，也好等后续部队抵达。” 十五万联军，不可能全部急行军赶路，后面还有大队人马以及辎重、物资等正在缓缓前进。 “既然如此，刘将军就先去休息吧！” 孙维没有暴怒，反而异常平静的下了命令。 但等刘治中一走，他便招来了自己的将领开会。 这一幕刘治中看在眼中，只是冷冷一笑：“拍你几天马屁，真以为这联军非你统率不可？咱们走着瞧！” 与此同时，女真国大满城皇宫内，皇帝富察哈尔正在召见国师古尔纳和屠兰。 “此次兵败，罪责在我，还请陛下责罚。” 古尔纳主动请罪，但女真帝却只是摇摇头，道：“那秦轩用的是阳谋，不怪国师你。” “但我女真国已经有数十年未曾受过这样的屈辱，此仇非报不可。” 堂堂女真国，竟然被大启逼得连皇家军都动用了，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微臣来时已经跟大启使者碰过面，大启十五万联军的先锋部队此刻应该已经抵达了北境，料想到明日傍晚，十五万大军应该会全部抵达。” 古尔纳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此刻散发着阵阵杀意：“所以我恳请陛下再派屠兰率领我女真大军，与那大启联军一同攻击宁北城。” “此计虽妙，但那大启联军是否可靠？” 女真帝自然知道大启皇帝被逼宫的事情，但从他的角度来说，若是女真国出了秦轩这样的旷世之才，他必然会委以重任。 甚至于只要对方要的不是皇位，他可以给出任何的赏赐。 但反观大启帝国，竟然朝野上下以及皇帝，都想逼死这个楚王，简直匪夷所思。 “那秦轩生母乃是卑贱的宫女，他从小就不受大启皇帝所喜，后大启皇帝又怕他功高盖主，这才想要除之而后快。” “若非如此，这秦轩也不会被逼得流放北宁城。” 古尔纳缓缓解释，接着道：“之前大启联军被秦轩设计拖延，所以才误了战机，但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纵然那楚王是诸葛再世，也依旧无法改变结果。” “好，朕这就下令封屠兰为三军统帅，领十万士兵，再战北宁城。”女真帝当即下令。 屠兰瞬间热血沸腾，大声道：“臣定不辱命！” 另一边，随着夜幕的降临，北宁城渐渐的陷入了安静。 这一天，神策军一共抓获了三百四十多名为非作歹的城防军军人，同时也将剩余的女真残兵统统抓获。 “王爷，这次战役，神策军共战死一万四千人，受伤两万两千人，有效战力还剩下八万人。” 深夜，神策军一众将领仍在议会。 听到赵洛樱统计出来的战损报告，秦轩略微叹息。 “那三万多难民安置好了吗？”秦轩问道。 “暂时让他们住在了城西一带，那里曾是一片集市，但因为数次被女真军掠夺，已然废弃，正好合适。”宁远峰回答道。 “明日将那些匠人区分开来，我们必须要加快城墙的修葺速度，但一定要保障好他们的粮食。”秦轩提醒道。 宁远峰当即点头答应。 “其他事宜呢？” “目前城门已经修复，但部分城楼还需继续修葺，另外我观这天气恐怕会越来越冷，我军御寒物资仍旧不足。” 诸葛玄道。 在天山城的时候，秦轩特意搜罗了一批御寒物资，包括一些衣服。 但这一路走来，都已经差不多分发给了那些难民，至于神策军，反而没得到太多。 “大满城和大启联军那边是否有新的动向？” 这是秦轩最为关注的。 听到这话，关兴胜站了出来，道：“根据探子来报，大启联军的先锋部队，大概三万人已经踏入北境，至于大满城那边暂时没有动静。” “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我们必须要做好短时间里打第二场仗的准备。”秦轩心头凛然，沉吟了一下，道：“杜满江，你明日便发布招兵告示，务必要将宁北城的百姓动员起来，这是我们接下来守城的关键之一。” “其次，原守城军这里，凡犯事却未抢夺他人财物或杀人者，可以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是无奈之举。 原守城军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若真依军法处置，恐怕得杀掉一半的人。 “那女真军的俘虏呢？”赵洛樱问道。 秦轩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杀！一个不留！” “这是否有些太过残忍？”诸葛玄忍不住问道。 秦轩摇摇头，目光坚定地道：“整个宁北城的骨头已经被女真军给打断了，若想要重新站起来，就必须要杀了这些俘虏，而且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去杀。” “我们得让百姓知道，女真军一样只是普通人，一样会流血，只要把百姓积压在心里的恐惧彻底释放出来，我们才能守得住这座城。” 秦轩清楚，一旦大启联军的十五万大军抵达北宁城，再加上屠兰大军，以神策军的兵力，根本无法同时守住北门和南门。 就算是加上原守城军的几万人，也无非是苟延残喘罢了！ 所以，他必须要将百姓动员起来，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破城就急着杀贪官污吏，杀军痞的原因。 “殿下是想聚全城之力来守城？”诸葛玄叹服道。 “这只是最坏的结果。”秦轩深吸一口气，道：“如非必要，谁愿意让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站上城墙？” 只这一句话，便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第二十三章 用鲜血来浇筑 连下了几天的大雪在次日早上忽然就停了，罕见的阳光撒在城头之上，但寒风依旧刮骨。 刚刚走出屋子的北宁城百姓忽然发现，一大早的城头上此刻居然整齐的跪着一排又一排的女真军俘虏。 看到这些平日里无情践踏自己家园，残害自己亲人的刽子手们，百姓们压抑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 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头砸了过去，有人在底下狠狠的痛骂。 很快，城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王爷，时候差不多了。” 关兴胜来到城头营帐，通知秦轩。 正在观看城防图的秦轩微微点头，随后大步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大批的神策军出现在这些俘虏身后。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钢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而冰冷的寒芒。 “大家可还记得这些人的脸？” 秦轩走到前面，大声道：“就是这些女真士兵，破我山河，辱尔妻女，杀尔同族。” “今日，神策军就在这城门之上，将女真国这一万俘虏，统统砍头，以慰那些战死的英灵和我们死去的百姓。” 秦轩话音一落，下面的百姓便开始高声欢呼。 “杀！杀了这些畜生！” “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还我儿性命！” “砍头！砍头……” “……” 百姓的情绪瞬间被点燃，那种山呼海啸的喊杀声硬是吓得那些即将被砍头的女真军人大声求饶起来。 有的士兵甚至在此刻直接吓晕了过去，瘫倒在地，连裤裆都湿了。 秦轩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后下令：“行刑！” 这一声令下，当即有百颗头颅滚滚落地。 可百姓们依旧在高喊着“杀啊”，仿佛要将这十几年受到的迫害全部发泄出来。 一批又一批女真军人被送了上来，然后神策军手起刀落，如同无情而麻木的机器，无情地收割着那些敌人的头颅。 这一场屠戮，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才终于结束。 而此时，整个城门口早已血流成河。 原本灰色的石砖已经被浸泡成了暗红色，流淌的鲜血一直从城门口延伸进主街，足足十里。 可此时此刻，依旧没有一个百姓离去。 他们恨不得能亲手砍了这些畜生的脑袋，又如何会在此时害怕？ “吴知府，看到这些百姓狰狞的面孔了吗？” 城头上，吴仁心等人被推了上来。 原本吴仁心被打断双腿之后，已然认命，可看着前面那一万俘虏被一个个砍下脑袋，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再次惊恐起来。 他因为被打断了双腿而瘫倒在地，可此刻却不顾全身的剧痛，像条蛆虫一般想要爬到秦轩跟前： “殿下，下官知罪了，求求殿下，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知道北宁城的所有富商，我可以帮殿下您弄到无数的金银珠宝……” “殿下，你相信我，我甚至可以帮你把屠兰大军的人骗来。” “殿下，只要你不杀我，我愿意做牛做马，不，哪怕是做狗我也心甘情愿！” 为了求生，吴仁心已经发疯。 可哪怕他所说的是真的，秦轩也不会放过这个十恶不赦的贪官。 “你用不着害怕，你看，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你一起上路呢？”秦轩指了指一旁整整齐齐跪成一排的其他犯人，眸子里满是冰冷。 若说女真军人残忍，那是两国交战，使命使然。 可像吴仁心这样的畜生，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他害的是同胞，出卖的是这个国家，这样的人若是不杀，秦轩如何对得起那些血战而死的神策军？ “杀。” 秦轩不再浪费时间，简短一个字吐出，神策军士兵当即手起刀落。 这一次，下面百姓的欢呼声越发的高亢。 随后没多久，城防军这边的军痞以及大半将领也统统被押上了城门。 一样的干脆，一样的人头落地，只是这一次人群中无疑多了出了一丝哭声。 北宁城的老百姓终归是善良的，哪怕被砍头的是那些卖国奸贼，但他们依旧觉这些人是自己的国人。 所以他们哭泣，但同时心里又满是愤恨。 杀完这最后一批人，秦轩也已经心神疲惫。 没有人生来就是屠夫，但今日秦轩必须残忍一次。 这里是北宁城，这座城曾被鲜血浸泡，被铁骑践踏，所以百姓们的脊梁骨也必须用血来浇筑，用滚滚头颅来警醒他们的意志。 “即刻起，全城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关闭城门，实行宵禁！” 秦轩下了命令，随后神策军骑着马宣告了全城。 或许是白日里的这场行刑起了作用，这一次北宁城的百姓居然没一人恐慌。 而这个时候，大启十五万联军的后续部队也终于全部抵达。 流石镇，这是距离北宁城外大概五十里的一座小镇，曾因天降陨石而得名。 但原本繁华的小镇早在五年前就被女真铁骑践踏，成了一片废墟。 而如今，这片残垣断壁的废墟之中，大启十五万联军正在安营扎寨。 帅帐中，统帅孙维端坐中央，左侧是车骑将刘治中，右侧则是先锋将张和，其余其他各路领将已然全部到齐。 一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身穿貂皮棉袄，眼神锐利，正是此次大启皇帝派去女真国的使者，兵部侍郎曹学光。 “诸位，眼前的情况恐怕不用我多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曹学光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寒意：“此前种种失利，陛下已然发怒，这次若再失败，不光是我，你们所有人都将人头不保。”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但更多的，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刘治中。 刘治中心里骂娘，格老子的，搞得之前贻误战机都是老子的错似的！ “监军大人，此战联军上下必全力以赴，将那秦轩和神策军一网打尽。”孙维开口，语气坚定。 曹学光不置可否的扫了一眼众人：“孙统帅不必跟我表示什么，陛下只想看到结果。” “而且我虽为监军，但绝不会插手任何军事安排，所以这一仗怎么打，全看你们自己。” “但我必须要提醒的是，这次女真国会同时发兵十万，攻打北宁城南门，如若到最后人家破城而我们没有，我们一样会人头不保。” 说完这一句，曹学光果真不在开口，任由孙维等将领自行商议战事。 第二十四章 粮食危机 女真国，大满城前。 十万屠兰军已然整备完毕。 相比于大启十五万联军的匆匆忙忙，眼前这十万屠兰军显然更加精锐，也更显杀气。 战鼓擂动，女真帝富察哈尔亲自登上城楼，为屠兰军送行。 “此战必胜！” 屠兰身骑战马，高声怒吼。 “必胜！” “必胜！” “必胜！” 十万大军齐声怒吼，犹如冬日惊雷。 “出发！” 屠兰一声令下，大军当即启程，国师古尔纳依旧随军同行。 他和屠兰都在秦轩手里吃了败仗，自然不愿就此认输。 “十万屠兰军攻打南门，十五万联军攻打北门，秦轩，你还有破解之法吗？”马背上，古尔纳斗志昂扬，满是期待。 与此同时，北宁城中，神策军刚刚将府衙所有粮仓打开，里面却仅有三千担粮食。 “该死的狗官，定然是将这些粮食都卖给女真国了。” 杜满江满脸杀意，若非今日已经杀光了那些贪官污吏，他真恨不得将他们凌迟处死。 “现在不是暴怒的时候，去通知胡煦，发动商会的力量，看有没有办法从其他城市运粮过来。” 秦轩对眼前的情况早有所料，所以并不如何意外。 只是预料是预料，但问题还是得解决。 行军打仗，哪怕是守城，粮食也是重中之重。 好在他是楚王，不必受所谓的大启法律约束，所以他当即下令让神策军去找城中那些富商借粮。 负责此事的宁远峰自然懂得自家王爷的意思，这借粮对象必然只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至于普通商人和百姓，绝不可打扰一点。 只是北宁城这个地方历来天气寒冷，本身自产的粮食就严重不足，大部分都是从附近城池购买。 但自从半个月前女真军出动，便已经再没商队敢出城。 所以，哪怕神策军刮尽了那些奸商的府邸，最后得到的粮食也依旧远远不够。 “按照目前情况，这点粮食仅仅只能支撑我军五天时间。” 诸葛玄计算了一下，忧心忡忡地道：“而城中其他粮食，也仅够城中百姓维持半个月的。” 他之所以如此担心，不仅仅只是为了考虑接下来的防御战，更是考虑到北宁城被围之后，哪怕敌人不采取强攻，而是围而不剿的方式，也足以让北宁城不攻自破。 “这只是其一。” 赵洛樱跟着分析：“今日突然放晴，肯定会加快屠兰军和联军的行军速度，再加上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我军在御寒物资上也始终有很大缺口。” “也不知道胡煦那边有没有办法偷偷运粮过来，我怕是很难。” 关兴胜自问自答，同样的满脸忧虑。 秦轩见众将情绪如此低迷，便忍不住大声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众将听到这个话，终于恢复了一丝斗志，杜满江恶狠狠地道：“怕个卵子！最多就是跟他们同归于尽。” “不错！老子这条命是殿下救回来的，如今多活了几年，早就活够本了。” 关兴胜哈哈大笑，一扫之前的阴霾。 赵洛樱目光柔和，深深地望着秦轩，仿佛在说，只要你在，哪怕是十八层地狱我也不怕。 秦轩回以一个心疼的眼神，然后冲着众将道：“趁着还有时间，大家先各就各位，这一战虽然不好打，但请你们相信我，最后胜利的一定会是我们。” 众人散去，赵洛樱陪着秦轩坐在帅帐之中。 她了解这个男人，这一次似乎连他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爷，你不必太过忧心。”赵洛樱轻声细语地劝慰道。 秦轩苦笑了一下，将赵洛樱搂进怀中。 这若是放在平时，赵洛樱肯定会因为羞涩而挣扎。 但这一次，她不仅没有挣扎，反而异常体贴地抱紧了秦轩的身子，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默默地陪伴。 闻着怀里美人儿淡淡的幽香，秦轩心神宁静：“后悔跟着我吗？” “洛樱自从跟随王爷，就从未有过后悔。”赵洛樱柔情似水的一笑，漂亮的脸蛋上荡漾着两片红云：“王爷，你为这个大启已经做得足够多，也足够好了，这次若非皇帝丧心病狂地联合女真，以王爷天纵之资，又何须忧愁？” 是啊！ 两国联军，对付的却不过是他一个落魄王爷，这到底算是荣耀还是悲哀？ 咦，不对！ 一瞬间，秦轩似乎像是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下一秒，他激动地一口亲在赵洛樱的脸上。 赵洛樱当即红了脸，嗔怪道：“王爷，你还没吹灯呢！” “我的好洛樱，你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神女！”秦轩哈哈大笑，竟兴奋地一把将赵洛樱抱了起来。 赵洛樱见秦轩如此激动，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他，不由得又羞又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你想到破敌之策了？” 秦轩用力点头：“之前我有些钻牛角尖了，双眼一直被神策军的劣势所迷惑，但我之前说过，因时而异，这一次同样如此。” “何解？”赵洛樱双眼满是期待。 “女真、大启两国联军，若是从一开始就联合，必然所向无敌，但大启联军中途中计，反倒拖了屠兰军后退，这一点女真国必然有所不满和猜忌。” “所以，眼下所谓的两国联军未必就是铁桶一个。” “我只需要利用好这两军之间的矛盾，必然可以守住北宁城。” 秦轩如是道。 赵洛樱听了微微思考，旋即便醒悟过来。 女真和大启毕竟一直都是敌对国，这次贸然联手，绝不可能像表面上那么和谐。 再加上秦轩刚才所说的，若是有办法让屠兰军对大启联军起疑心，那么此战便有了胜利的把握。 午夜子时，天山城。 城门忽然缓缓打开，一支万人骑兵队借着夜色，悄然出城。 骑在最前面的一名男子，身材矮小，却面容刚毅，正是被秦轩留在天山城的猴子。 半个时辰后，城门再次开启，这次出现的却是一支绵延了近半里地的浩大商队，同样足足有万人之巨。 这两支队伍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快速地朝着北境赶去。 第二十五章 大军压境 两日后，北宁城中依旧是一片肃杀之气。 连续的戒严和不时骑马穿过街道的骑兵，让百姓们意识到战争即将来临。 特别是看到神策军一次又一次的加固城墙，以及不断地运送各种物资到城墙之下，每个人的心再度被吊了起来。 “报……” “报……” 忽然，一声急促的喊声，打破了营真个北宁城的安静。 帅帐内，秦轩神色冷峻，目光如刀，静等着斥候的下文。 “北城城门外二十里，出现大启联军，规模大约十五万人！” “南城城门外十五里地左右，出现女真国屠兰军，预计十万人！” 终于来了！ 秦轩缓缓起身，语气异常平静地道：“所有将士听令，按计划守城！” “是！” 赵洛樱、宁远峰、杜满江等将领急速赶往南城，由赵洛樱为主将。 至于北城这里，秦轩身先士卒，带着关兴胜以及剩余将领，站上了城楼。 极目眺望，大启十五万联军一字排开，绵延不绝。 犹如这苍凉大地上的一只巨兽，正在缓缓张开獠牙，欲将北宁城一口吞下。 孙维身骑战马，身边领将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战意。 哪怕是刘治中，此时也是隐隐热血沸腾，欲登上城楼，杀秦轩一个片甲不留。 另一边，南城郊外空地之上，十万屠兰军战旗如云，猎猎作响。 “国师，你镇守后方，且看我如何破城。” 屠兰早已战意沸腾，单臂持刀，怒喝道：“杀！” 十万屠兰军当即如同一头庞大的战争机器，迅速启动。 左手持椭圆木质盾牌，右手握着女真军特有弯刀的步兵营首当其冲，身后两万弓箭手紧随其后，准备随时反击。 千米，八百米，六百米，五百米，三百米…… 随着屠兰军的不断压境上前，城墙上的神策军早已蓄势待发。 两百米…… “放箭！” 赵洛樱陡然大喊，早已准备多时的弓箭手便瞬间开弓拉弦。 无数箭矢如同暴雨一般，轰然落下，大批屠兰军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可屠兰军人数众多，他们犹如发狂的野兽，踩着自己人的尸体，迅速冲向了城墙。 一如之前神策军攻打大满城一般，钩索、云梯，在一条条人命被收割后，慢慢占据了一定的位置。 赵洛樱策马狂奔在城楼之上，手中一杆长枪和身后一把弓箭不断切换。 但凡有看到敌军攀爬城楼，便会被她一箭射下。 “砰！” 一声闷响，一个趁混乱刚刚借助云梯爬上城楼的女真军人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便已经被一杆长枪直接砸中了脑门。 他只来得及一声惨叫，身子便已坠落下城墙，摔成了肉泥。 “想来她就是赤樱军将领赵洛樱了，果然厉害。” 屠兰并没有参与前线的进攻，那非统帅所为。 只不过在看到赵洛樱之后，他眼中明多了一丝贪婪。 另一边，大启十五万联军所爆发出的战力同样不可小觑。 三万步兵身着特制藤甲，手持铁盾，快速超前推进。 这种铁盾分量不小，但却足以抵挡任何箭矢。 而且铁盾造型又长又宽，人若藏身，根本难以被射中。 “藤甲兵和方盾，简直无耻至极。” 关兴胜大声咒骂。 因为这种特质的甲和盾，其实是秦轩参军后改良和创造的。 这本该是用来对付外族之人，如今却被拿来自相残杀。 “箭雨对于大启联军效果不大，上桐油。” 东西既然是秦轩创造的，那秦轩自然也会有破解之法。 好在他当年留了一手，并没有将更为厉害的锁子甲和诸葛连弩提供给皇帝秦天，不然他将面对更加恐怖的攻击。 “秦轩，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守住这城门。” 远处，孙维目光阴冷地注视着战场。 三万藤甲兵首当其冲，以最严密的站位方式步步向前。 “放箭。” 城墙上，秦轩当即下令。 箭矢如雨，但下面的大启联军当即举起方盾，锋利的箭矢落在方盾之上，只砸出些许火花，大半都被弹飞。 “哈哈，这秦轩还真是愚蠢，明知道这方盾最克箭阵，竟还敢放箭。” 大启联军阵营中，刘治中哈哈大笑。 孙维在旁扫了他一眼，只觉得此人太上不了台面。 秦轩若真的如此愚蠢，之前十五万联军又怎么会像遛狗似的被溜的团团转？ “弓箭手随时准备压制。” 孙维沉着的下令，身为统帅，他将秦轩放在极高的位置。 若说之前，他多少还有点轻视，但在自己被骗以及屠兰大军被杀三万俘虏后，他就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 而伴随着他的下令，弓手营的弓箭手便已经压境上千，准备在神策军第二轮放箭的时候给予反击。 可让孙维有些没底的是，第二轮箭阵竟迟迟未下，反倒是自己这边的藤甲兵已经往前挺进了五十米，距离城墙不过百米之遥。 “难道是城中箭矢短缺，还是这秦轩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孙维有些皱眉，此时监军兵部侍郎曹学光察觉到了孙维的担忧，忍不住问道：“孙帅，这是在担心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孙维点点头：“按理我军步兵不停压境，对方应该有所抵挡，不然一旦抵达城墙，便是面对面的登城战了。” 所谓登城战，便是如之前神策军突袭大满城一样，依靠锁钩、云梯，强行攻打。 这种时候两军距离极近，哪怕是弓箭手的发挥也会受到影响。 特别是云梯一旦靠上城墙，那便是真正的短兵相见，血肉搏斗。 所以一般守城方都会在前期尽可能的消耗掉敌人的兵力，而攻城方也心知肚明，知道在抵达城墙之前，人命只是个数字，又或者仅仅只是一道道登城的阶梯。 曹学光好歹也是兵部侍郎，被孙维一提醒，自然也察觉到了怪异。 唯有刘治中忍不住一笑：“孙帅，那秦轩之前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若真论行军打仗，又怎么能比得上你呢？” “哼，刘将军，既然如此，不若你为先锋，先行攻城？”孙维现在是一点都不惯着刘治中，只觉得这货是个草包，还害得自己差点掉了脑袋。 “我……”刘治中脸色瞬间难看，刚要开口，却忽然一声尖叫：“那一团火光是什么？” 第二十六章 漫天火球狂轰滥炸！ 苍凉的天空中，一道巨大的火光如同流星突然划过。 虽然此时是白天，但所有人都已经看得非常清楚，甚至能感受到那火光的热度。 “火球！是火球！” 突然有士兵疾声怒吼，可此时的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那直径足有五米的巨大火球沾满了桐油，在划过高空之后，狠狠下坠。 只听“轰”的一声，下方几个倒霉的藤甲兵瞬间被砸成了肉泥。 飞溅的桐油带着火花，如同烟花一般在地面炸开。 那些身着藤甲的步兵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已经燃起了火焰。 “啊……” 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响起，身上着火的士兵出于本能四下逃散或就地打滚。 那些奔逃的士兵一下就成了导火索，将更多的士兵点燃。 “立刻射杀那些着火的士兵。” 孙维脸色惊骇，但还是及时下达了最正确的命令。 只是藤甲兵自身的藤甲对于箭矢本就具有极高的防御能力，因此最终这些士兵只能死在同袍的长矛之下。 “呼……” “呼……” “……” 此时天空再次炸响，接二连三的酒桶被城内的投石车抛射出来。 一些来不及躲避的士兵当即被砸死或者砸晕。 酒桶炸裂，一股刺鼻的气味当即弥漫全场，许多人身上都被沾染了一股股黑色的粘稠液体。 “这些是什么东西？” 曹学光看得真切，但却没第一时间认出那些液体的来历。 可下面的先锋将此时却已经吓得亡魂皆冒，不顾一切地怒吼：“散开，快散开，那是地脂。” 地脂，这是石油在古代的称呼。 一旁的刘治中依旧不解，但却不敢多问。 直到北宁城内再次齐刷刷投出三枚巨型火球之后，他这才醒悟过来。 只见这三枚巨型火球仿佛是找准了最佳位置，将步兵营瞬间切割成了四块。 其中两颗不知道为什么，落地之后居然没有炸开，而是一路朝前滚动。 强大的惯性和速度，根本不是两条腿的士兵能够躲避的。 眨眼之间，几百名士兵就已经被压死或者葬身火海。 与此同时，之前投出的地脂在这一刻发挥了致命的作用。 但凡一点火星子，便能迅速点燃。 那些如同刘治中一样还不明白地脂为何物的人，这一刻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大批的士兵被大火焚身，本能驱动下的四散乱逃又加剧了大火蔓延的速度。 原本长达上千米的前线一字锋线，此刻变成了一片火海。 惨叫声伴随着浓烟和烤肉的怪味，充斥着整片战场。 一声号角被逼不得已的吹响！ 大启联军不得已在此时选择了撤兵。 “退兵了！敌人退兵了！” 城墙上，未折损任何一兵一卒的神策军齐声欢呼，这一场胜利对她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秦轩神色平静的望着狼狈撤退的大启联军，满目火海之下，心情却并不轻松。 这一套火攻本该是用在女真或者汗古族身上才对。 北宁城本没有巨型投石车，是秦轩这几天召集了全城的匠人，又将难民中的匠人全部聚拢，然后按照自己前世记忆中的样子，临时用原北宁城的普通投石车，改造出来了六台。 这六台巨型投石车，四台放在了北城，而另外两台则放在了南城。 至于那硕大的火球，则是北宁城内一处山林中找来的树藤和枯木。 秦轩命人将这两样东西先行在桐油中浸泡，然后以枯木为框架，又在外面缠裹上树藤，层层包裹，这才好不容易赶制出来了一批。 “不知道南城那边如何了！” 秦轩有些担忧，但他此时还不能离开北城。 因为他已经派出了小股骑兵出城，快速打扫战场。 大启联军逃的匆忙，留下了大量的盾牌和武器，这些可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联军这边，因为此时相距已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这些战利品一一收走。 刘治中倒是提过一个愚蠢的建议，趁着神策军打扫战场，同样派出骑兵杀个回马枪。 只是这个提议别说是孙维了，就是曹学光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双方相隔十里之地，神策军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撤退。 反倒是这边一旦发动骑兵，冲到近前，可不是那么容易停下的。 到时一轮箭雨，所有骑兵都得送命。 这可是骑兵，远比步兵珍贵得多。 此时南城战场，同样的画面正在上演。 只是相比于大启联军的藤甲兵，屠兰军穿的是常规皮质软甲配金属挂片，所以火攻的效果并没有像北城那般惊人。 不过等到地脂落地四射之后，大批的屠兰军便步上了大启联军的后尘。 这次攻城，不管是屠兰军还是大启联军，其最早的目的都是为了在北境区域将神策军联合围剿。 所以两支军队从一开始就没有配备重型攻城武器，反倒是骑兵为主。 也正因为如此，反倒是让秦轩和神策军有了抵抗之力。 小半个时辰后，屠兰军同样不得不鸣金退兵。 “该死的，北宁城何时有了这等防御武器？” 屠兰之前率军打入过北宁城，自然知道北宁城的军事防备力量，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国师古尔纳眉头紧锁，感慨道：“到底不愧为年轻一代的最强军神，我料想他必然是对城中原有的投石车临时做了改造，又想办法找来了地脂，这才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没关系，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古来攻城之战，除个别情况，哪个不得打上三五天，甚至三五个月的？ 古尔纳早已算出北宁城缺粮和缺少御寒物资，所以并不如何着急。 北宁城中，一批高头大马正急速穿梭于街道之中，大声宣告两大敌军已经被打退。 之前躲在家中的百姓们一个个不可置信，尽管他们知道神策军很厉害，但却从没想过会这么厉害。 “母亲，敌人退兵了，退兵了，我们的家保住了。” 一名汉子激动得像个孩子，上一次屠兰军进城，他带着自己的母亲躲进了地窖，侥幸活了下来。 这一次，他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又再一次活了下来。 头发花白的母亲此时已经老泪纵横，不住地点头：“是神策军保护了我们，神策军来了，我们才能活着啊！” 第二十七章 逃跑者，杀无赦！ “王爷，南北两城都守住了。” 帅帐内，赵洛樱有些激动，漂亮的脸蛋上洋溢着许久未见的笑容。 秦轩跟着笑了起来，关心道：“辛苦你了。” 赵洛樱摇摇头：“不过我们的火球和地脂不多了，这一次南城这边仅仅只消耗了对方三四千兵力而已。” 屠兰军有国师古尔纳出谋划策，又有女真国新一代军中翘楚屠兰领军，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远比大启联军要优秀。 至于赵洛樱担心的问题，秦轩其实也无奈。 地脂是三天前从一个奸商家中无意中搜到的，这种东西在当世其实无人知晓用处。 那奸商也不知道从哪弄来，储存了一批而已。 正因为无意发现了这个，秦轩才临时改变了守城策略。 “敌军应该很快会重振旗鼓，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秦轩嘱咐，两人一南一北，虽然不远，有时却如同天河相隔。 另一边，北城郊外，大启联军在休整了两个时辰后，再次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步兵们换上了常规甲胄，但依旧手持方盾，硬扛着箭雨不断向城墙压近。 与此同时，南城这边屠兰军也发动了攻势。 一条条如同长龙的云梯被十几名士兵扛在肩膀之上，前方骑兵阵营最先冲锋。 “放箭！” 赵洛樱算准距离，漫天箭雨顷刻落下。 那些冲锋的骑兵当先中箭，不少人跌落马背，但更多的骑兵却是悍不畏死，掏出背后长弓，直射城楼上的神策军。 两军在这一轮箭雨交锋之中，不断有士兵战死。 但赤樱军这边终究是占据了地利优势，损伤并不大。 反观屠兰军这里，短短几分钟，就已经有上千人战死。 “将军，情况不对，他们这好像是故意拿骑兵来吸引火力啊！” 宁远峰时刻观察着城下的战局，发现虽然屠兰军的骑兵折损严重，甚至连战马也死了很多。 可那些扛着云梯的士兵却借助高大的战马以及骑兵的拖延，已经距离城墙不过六七十米而已。 若是再往前挺进一段距离，那二十来米的云梯便就可以驾到城墙之上了。 “王爷果然神机妙算，猜到屠兰军这边可能会做出战术调整。” 赵洛樱神色依旧冷静，沉声道：“放他们靠近城墙，再抓准时机倒下地脂，通知弓手营时刻准备火箭，这一次必要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中间赵洛樱和秦轩小聚之时，秦轩就偷偷给赵洛樱出了主意。 屠兰军常年在北境之地征战，比之大启联军更具有战斗力，也更懂得如何攻城。 因此秦轩料定屠兰会为了争取登楼的机会，做出一部分的牺牲。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赵洛樱没有命人发射火球的缘故。 远处，屠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军师，看来我们将会在第一天就攻破宁北城！” 古尔纳沉默不语！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古尔纳有些不安。 但此时自己的军队已经攻到城下，必然没有收手的理由。 “但愿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古尔纳心里微微叹息，有些紧张的等着接下来的战局。 与此同时，城北这边早已再次陷入了一片火海。 大启联军虽然换掉了藤甲，但地脂和火球的同时轰炸，依旧阻断了他们的进攻。 “救我……快救我……” “我被烧着了，我不想死啊……” “啊……火，火，我的身上全是火啊……” “……” 凄厉惨叫声犹如催命一般，把很多人吓得面无人色。 火攻之术，本就残忍，同时也是散布恐惧最好的方式。 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足以让很多意志力薄弱的人当场崩溃。 大启十五万联军，除去孙维带来的大部分军人还算身经百战之外，其他人其实都没有真正的经历过死战。 特别是刘治中这边的人马，向来靠着捡尸立功，连常规的战争都没怎么打过，又如何能跟神策军相提并论？ 很快，战场中开始有人逃跑。 这种情况如同瘟疫，迅速蔓延。 明明没人喊撤退，但已经被打怕了的联军们只想着赶紧逃离火海。 孙维在后方看得睚眦欲裂，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他大声怒吼：“传令下去，谁敢撤退，杀无赦！” 旗帜兵和号角手同时传令，更有先锋领将直接督军下令。 可已经吓破了胆的步兵们在此时早已失去了理智，哪里还会去管这些？ “弓手营，放箭！” 一名前锋营督军眼看整条战线即将溃败，不得已下了这个残酷的命令。 无情的箭雨刹那夺走了逃跑在最前面那些士兵的生命，随后那些逃散的士兵一下子就止住了脚步。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所有人跟我杀回去！” “凡登上城楼者，赏百金，官升三级。” 前锋营督军扯破了嗓子般怒吼。 那些逃兵看着前面满营的弓箭手，已然拉弓上弦，只能咬咬牙重新杀回战场。 但所谓一鼓作气，二而竭，三而衰，此等局面已然难以获胜。 曹学光一直冷冷地看着战场，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孙帅，这就是你的军队？”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皮鞭狠狠打在孙维的脸上，可一旁比他脸色更为阴沉的却是刘治中。 因为这次冲锋，是以刘治中的西北军为主力。 而那些弓手营的弓箭手，却都是孙维的青云军。 “刘将军，平日朝中时常听闻你西北军如何骁勇善战，如何战功赫赫，但到头来却只敢在战场上当逃兵，你如何解释？” 孙维甩锅甩得生硬，但刘治中却不得不接着。 他憋着气，冷声道：“眼下战况激烈，我方损失惨重，孙帅若是想要问责，不如将我推出斩了。” “你……” 孙维被噎得无话可说。 刘治中好歹是主将，而且又是西北军的统帅，真要动他，那这十五万联军可就废了。 “两位都别说气话了！” 曹学光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趟这个浑水，但还是不得不劝和道：“眼下我军势衰，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撤军。” “神策军经过之前跟女真军的厮杀，可用兵力最多不超过八万，又要分守两地，必然疲惫。” “但我们有十五万联军，哪怕轮番派人攻城，磨也能磨死对方。” 曹学光说过不干涉军务，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趁着劝和的机会提了个意见。 孙维当即两眼放光，忍不住感激道：“多谢督军大人提醒。” 第二十八章 车轮战 “呜呜呜……” 伴随着长长的号角声，大启联军终于在戌时时分，再次狼狈退兵。 此战大启联军被杀八千，重伤三千，更有数千人受伤。 但出人意料的是，屠兰军竟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提前撤兵，而且伤亡比之大启联军更甚。 “神策军！神策军！我屠兰发誓这一辈子必将神策军屠戮殆尽！” 屠兰大军中，屠兰犹如咆哮的狮子，双眼瞪的滚圆，宛若吞人。 就在之前，当屠兰军扛着云梯架上城墙之后，滚烫的地脂便从天而降。 没错，地脂被赵洛樱命人在硕大的瓦缸中煮沸，然后如同热油一般倾斜而下。 在这之前，从来没人知道地脂居然可以煮沸。 滚烫的地脂只要稍微沾到皮肤，便会立刻烫伤。 若是衣服，则直接烧穿，进而灼伤身体。 更为关键的是，地脂的附着力实在太强，明明已经烧伤了皮肤，可就是一直黏在身上。 是以当赤樱军将这些地脂泼洒而下时，屠兰大军连云梯都扶不住。 大批大批的士兵没有死于火烧，反而死于摔伤。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直到赵洛樱下令射出一支支燃烧着火焰的箭矢时，地狱才真正的降临战场。 无数屠兰军成了这个地狱里唯一的亡魂。 他们痛苦的惨叫，甚至恨不得互相杀了对方。 可恐怖的灼伤、猛烈的火焰，让他们连刀都拿不住。 不得已，屠兰终于下令撤退，硬生生地放弃了那将近一万的士兵。 至于其他被地脂灼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这一战，可谓是屠兰自领军以来，败的最快的一次！ “大启联军刚刚送来书信，他们意欲在子时发起第三次攻城。” 古尔纳沉声说道，眼中却是多了一次凝重。 两次攻城，均以惨败收场，特别是第二次，更是让整个屠兰大军士气受挫。 “哼，这群废物是想用车轮战吗？” 屠兰向来极为自傲，特别是这些年纵横北境，无一不是长驱直入般的横扫。 不过古尔纳还是开口提醒道：“我们这次不是普通的两军对峙，而且目前我们也不清楚北宁城到底还有多少地脂，如果再采取之前的策略，只会加大伤亡。” 听到这话，屠兰咬了咬牙，不再吭声。 古尔纳心里松了口气，他是真担心屠兰意气用事，毕竟他才是统帅。 哪怕古尔纳贵为国师，真到最后时刻，屠兰军也只会听屠兰的。 北宁城中，苦战一天的神策军终于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夜晚的气温骤然下降，不少神策军被冻得瑟瑟发抖。 看到这一幕的秦轩，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没有更多御寒的棉衣了吗？” 诸葛玄无奈的摇摇头：“之前难民分走了一部分，早就不够了。” “要不要跟城中百姓借？”关兴胜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同袍如此受苦，他们死守的不光是这座城，更是这座城里的百姓啊！ 可秦轩却立刻否决了他的意见，苦涩地道：“北宁城的百姓就如同惊弓之鸟，如果我们去借，就会被他们当成是抢。” “到时我之前还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那点民心，可就没了。” 秦轩心里非常清楚，再没能想出离间之计前，百姓很可能会是他们守城的最后一道力量。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的地脂、火球还有多少？” 秦轩问。 赵洛樱迟疑了一下，道：“地脂已经所剩无几，不足以支撑像下午那样的战争。若是用作火球，恐怕也只够三四轮抛射。” “看来明日会是一场苦战了。” 秦轩抬头望了眼漆黑而寒冷的天空，刚要继续往下说，却突听号角声响起，随后南北两城头的狼烟就被点燃。 敌袭！ 敌袭！ 敌袭！ 城楼上的神策军疾声大吼，所有人当即冲向各自坚守的区域，新一轮的守城战就此打开。 这一战，只持续了一个时辰，然后大启联军和屠兰军便迅速撤退。 他们甚至都没有过多靠近城墙，就是擂起战鼓，频繁用箭矢干扰。 “这是想跟我们打持久战，逼得我们的人没办法休息，然后好一举破城。” 诸葛玄凝重的叹息一声，眼中已经满是担忧。 秦轩自然也看透了对方的计策，但双方人数悬殊过大，无论是大启联军还是屠兰军都可以轮番休息，轮番上阵。 可神策军一共八万，还要分守两个城头。 哪怕加上原守城军，也无济于事。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想出应对之策。”诸葛玄心里越来越焦急，失去了惯有的冷静。 “传令下去，大家暂时轮流休息。” 秦轩下令，诸葛玄却急了：“王爷，轮流休息是否太过冒险？我们无法确定敌军哪一次是真正的攻城，如若大意，恐怕有丢城的危险。” “我懂你的担忧，但神策军再厉害，那也是人。” “他们一路披星戴月来到北境，先是转战大满城，接着又是大破北宁城。” “中间除了休息了两日，其他时候基本没有合眼。” “哪怕是来到北宁城了，为了维持城内秩序，也有许多神策军依旧在苦苦坚持。” “如果我们不趁着现在敌人刚刚行动之前抓紧时间休息，等到后期敌人真的倾巢而出时，那才是最危险的。” 秦轩并不是无的放矢，相反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大启联军和屠兰军必定是今日第二次战败后才不得已做出的战术调整，往往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只会想着尽可能的骚扰敌军，将压力灌满。 至于真正的决战，必然会是在敌人精疲力竭之后。 而守城一方则会因为突然被频繁攻城而乱了阵脚，以至于更加不敢休息。 但屠兰和孙维想象不到的是，秦轩竟会有如此胆魄。 他偏偏反其道而行，这也为神策军争取到了唯一的休息时间。 只不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秦轩这一招也不过是勉强续命。 随后的三天中，尽管神策军尽量轮流休息，但面对时不时攻杀过来的两大敌军，神策军依旧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此时，神策军军粮终于告急，生死危机真正降临！ 第二十九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守城战第六日，阴霾的天空居然下起了冻雨。 本就缺少御寒之物的神策军，变得越发艰难，不少人已经不仅仅只是被冻伤，而是高烧不止，失去了战斗力。 “王爷，我请了全城的大夫，但还是忙不过来。” 帅帐内，赵洛樱语气凝重地道。 一场冻雨，压得整个神策军有些喘不过气。 “而且城中草药不够，这场冻雨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诸葛玄跟着说了一句，忧心忡忡。 “命人多熬点姜汤，先给士兵们驱驱寒，至于草药的问题，我已经让胡煦去办了。” 秦轩沉声道。 诸葛玄吃了一惊：“胡煦出城了？” 这可是送死的任务，诸葛玄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一脸市侩样的胡煦真敢去。 秦轩点点头。 胡煦也曾是神策军的一员，跟关兴胜一样因为善于经营而脱离了队伍。 这次任务是胡煦主动提的，秦轩本想阻止，但伴随着军粮告急，哪怕不为草药，也需要有人出去偷偷运送物资了。 当时胡煦一脸笑意，故作轻松地道：“王爷，咱的命其实三年前就该丢在战场上了，要不是您，胡煦早就死了。” “现在这么多兄弟等着粮食，胡煦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一定会把粮食给您拉回来。” “而且您忘了，当时离开天山城的时候，猴子那鬼机灵还特意被我留在了那儿呢！” 正是这几句话，打动了秦轩。 想起天山城，秦轩不由的想到了那个奋力打开城门的矮小身影。 说起来大启联军的消息，也是他带来的。 只是秦轩并不知道大启联军从头到尾都未曾进城，所以他对于胡煦去天山城买粮一事一直顾虑重重。 但眼下，已经别无选择。 这三日来，大启联军和屠兰军每日最少发起五六次的骚扰战，神策军已经彻底疲惫不堪。 “王爷，外面的难民忽然吵着要见你。” 这时，关兴胜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秦轩眉头一皱，起身往外走去：“是有人闹事吗？” 关兴胜摇摇头：“不像闹事，但他们拒绝进食，说非见您不可。” 秦轩越发疑惑，只好快步来到难民营这边，刚一出现，一名老者便激动的小跑上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丈，您快起来，这是干什么？” 秦轩吓了一跳，连忙将老人扶起。 老者缓缓起身，但沟壑纵横的脸上却满是真挚：“王爷，咱们知道神策军吃不上饭了，就连御寒的棉衣都不够。” “可你们还是把吃的、穿的挤给了我们，我们实在是不配啊！” “老丈，您这话严重了，神策军是人，你们也是人，自然不能委屈了你们。” “再说当初咱们从天山城来的时候就说了，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我就绝不会放弃你们。” 秦轩动容地道。 “可是我们有愧啊！” 老者颤声道：“你们死守城墙，那是为我们、为这全城百姓在拼命，我们绝不能拖你们后退。” “所以老头儿我自作主张，把所有人号召了起来，您看看，这些汉子们能不能也去上战场帮忙？” “您放心，这些都是有血性的汉子，绝不贪生怕死。” 似乎是为了怕秦轩拒绝，老者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 秦轩没想到这些难民绝食，竟然是为了参战。 这一刻，哪怕是他两世为人，也不免有些眼眶泛红。 “王爷，你就让我们上战场吧！” “对啊！我们虽然不懂打仗，但我们有力气，我们不怕死！” “我们不怕死！我们要参战！” “参战！” “参战！” “……”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这三万多难民突然就这么齐声呐喊起来，振聋发聩，响彻全城。 与此同时，原本只是在四周围观的北宁城百姓似乎也被感染，一个个躁动起来。 “人家连难民都知道自发去参战，咱们北宁城的百姓却在当缩头乌龟，这个脸我可丢不起！” 有人一边生气地自责，一边站了出来。 “咱们北宁城的百姓被女真军祸害多少年了？难得有神策军这样的军队过来，咱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保护我们而全部战死？” 又有人怒吼一声，直接站到了难民营那边，似乎众人已经把难民营当做了征兵的地方。 “说得对，都是老爷们儿，怕个卵子！” “城是我们的，凭什么让难民来守，算我一个。” “还有我，老子要替我爹报仇。” “是男人的，就都给我站出来，北宁城就该由我们自己来守护。” “……”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一声又一声的怒吼仿佛就像是阳光一般，慢慢撒遍了整个北宁城。 正在跑堂的小二，忽然就丢下了肩头的抹布，转身就冲出了客栈。 正在吃饭的客人，喝下最后一杯酒，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拿着算盘的账房呆呆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大厅，一咬牙，追了上去。 一间简陋的屋子里，一名高大的汉子对着卧病在床的老母亲缓缓嗑了三个响头：“娘，孩儿去打仗了，您保重！” 双眼浑浊的老人微微点了点头，但嘴角却扬起了久违的笑容：“去吧，死了也不怕，娘会陪着你的。” 一幕幕相似的场景忽然在整个北宁城上演，十几岁的少年，三十几岁的壮汉，甚至是五六十的老者，竟全部默契至极地站了出来。 他们曾是被女真国铁骑踩断了脊梁的一辈人！ 也曾是为了自保，甘愿当做奴隶的一辈人！ 但这一刻，他们只想做自己，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启人！ 城头上，看着乌泱泱一大片的百姓，赵洛樱早已落下了眼泪。 哪怕诸葛玄、关兴胜等人，此时也是眼眶通红，止不住的落泪。 秦轩同样动容至极，全身的血液在此刻仿佛在沸腾。 什么叫做民心？这便是！ “北宁必胜！” 秦轩陡然怒吼，仿佛将这些天所有的怒火吼出来。 而回应他的则是满城百姓和三万多难民的高声呐喊：“北宁必胜！” 第三十章 时机成熟，或为妙计 老北山。 这是天山城通往北宁城的一条崎岖山路，此刻猴子正带队艰难的行进在山路上。 两天前，他其实就已经抵达了北境。 但派出的斥候很快就传来了北宁城被困的消息，不得已，他只能绕路前行。 “侯将军，过了前面那道山湾，再走上个半日，咱们就能到北宁城了。” 猴子是孤儿，无名无姓，身边的人只会这么叫他，他也不计较。 此刻给他带路的正是天山城里的一名商贩，因为常年来往天山城和北宁城，所以才知道这么一条山路。 “好好带路，等进了北宁城，必然重重有赏。” 猴子身材矮小，但那双锐利的眸子却让很多人看了不寒而栗。 再加上秦轩走的时候留了两千神策军，因此整支队伍虽然大部分由天山城城防军组成，但依旧纪律严明。 与此同时，大启联军和屠兰军又一次发起了攻城攻势。 但大半个时辰之后，古尔纳渐渐发现了问题。 之前已经疲于应付的神策军，今日怎么突然动作变得迅捷起来。 但同时，这些士兵守城的动作又显得有些生涩，好似刚学一般。 “屠兰，我怎么感觉神策军好像恢复了体力，这反击的攻势比之前勇猛了很多。” 古尔纳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屠兰淡淡一笑：“这是好消息啊，神策军恐怕是临死前的挣扎，就如大启国人所说的，回光返照一个道理。” “不太像，我总觉得今天有些古怪。” 古尔纳嘀咕了一句，但他想不出所以然，便只好岔开话题，道：“已经围攻七日，神策军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我已通知大启联军，于明日子时发起总攻。” “我早就迫不及待想要破城了，这一次，我定要让神策军全军覆没。 屠兰胸有成竹，满是战意。 两人绝不会想到，北宁城的百姓会在三万多难民的影响下，重新站了起来。 毕竟北宁城百姓给女真国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待宰的羔羊。 可眼下，北宁城已然全名皆兵！ 另一边，大启联军之中，孙维和一众将领正在商议明日子时的总攻计划。 “凭什么又是我西北军打头阵？这是觉得我的人死得还不够多吗？” 帅帐内，刘治中看着孙维的安排，终于压抑不住多日的怒火，大声质问道。 孙维一脸从容，凝声呵斥：“我是统帅，你只是将领，一切安排自然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若刘将军觉得本帅安排不对，那大可上折奏我一本。但在此之前，你和你的西北军必须服从军令。” 攻城拔寨，死伤最大的自然是先锋营。 刘治中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不服孙维的安排。 两人从之前天山城一事开始，便已经貌合神离。 再加上上次大量西北军被青云军射杀，虽说是迫不得已，但刘治中始终心里有个疙瘩。 “为何不能效仿屠兰军，以部分骑兵为人墙，快速搭建云梯，效果岂不是最佳？” 上奏折弹劾孙帅，刘治中可没这个胆量，是以只能咬牙提议道。 孙维冷笑一声：“女真国骑兵众多，损失一些不怕什么，但我们大启哪来这么的多骑兵供你消耗？” “再说我们拿下北宁城后，难道就不跟女真和汗古打仗了？到时候其他边疆因为缺少骑兵而战败，你来负责吗？” 女真和汗古两国均是以骑兵闻名天下，若要对阵，大启自然少不了骑兵。 但可惜，大启不善养马，而且品种不及另外两国，孙维自然不舍得将如此珍贵的骑兵放在这里当做炮灰。 “刘将军，凡事以大局为重，还请三思。” 眼看着刘治中杀人的眼神越来越红，建军曹学光忍不住开口劝解了一句。 刘治中冷哼一声，瓮声瓮气地道：“刘某愿听从孙帅安排。” 但心底里，他早就在冷笑：“想拿我的兵去换军功？既然这样，那大家都别好过。” 北宁城内，神策军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秦轩将神策军分成两波，其中一批抓紧时间休息，另一批则成了临时教官，教授那些百姓如何使用武器以及在守城中该如何应对。 “人员休息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粮食的危机反而加重了。” 诸葛玄担忧道：“胡煦已经出发一天，不知道他可有传来消息？” 秦轩摇摇头：“没那么快，最起码也得明天这个时候才有消息传来。” 顿了顿，他看了眼赵洛樱、关兴胜等人，忍不住道：“你们也去休息一会，不然明日何人领军。” “我还撑得住。”已然摇摇欲坠的关兴胜当即强打起精神，咧嘴笑道。 “都别死撑了，洛樱你也去睡会儿，三个时辰后，我跟你们换。” 秦轩以下军令的口吻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得已只能遵命。 “王爷，您千万别太劳累，等我跟你换防。” 赵洛樱心疼的看了一眼秦轩，秦轩点点头，待到众人离开之后，这才继续跟诸葛玄商量：“胡煦那边纵然能够拉来粮食，也只能解燃眉之急。” “若我们真想破局，必须要打破屠兰和大启联军的联手。” 诸葛玄微微点头，这一点其实他也早已琢磨许久，只是一直未曾想出良策。 “我们已经被困七日，如果我是对手，必然会在明后天发起正式总攻。” “但以我们目前兵力，哪怕是有百姓参战，恐怕也很难获胜，最多也只是多坚持几天而已。” 秦轩心里估算过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北宁城此次参战百姓近五万人，但能发挥出的战力恐怕连普通军队的三分之一都不足。 “屠兰大军这次之所以联手大启，应该是皇帝派了使者，但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大启朝廷到底许了什么样的条件，女真国才会答应联手？” 诸葛玄百思不得其解。 “大启只需要对女真许诺，破城后北宁城交由女真便可，而对于女真来说，神策军始终是心腹大患，何不趁此机会除之而后快？” 秦轩冷笑一声：“只是我那昏庸的父皇，为了将我斩草除根，不惜放弃整个北宁城，也算是冷血到了极致。” “不过他绝想不到北宁城百姓会全力支持神策军，这或许是我们取胜的关键之一。” 秦轩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王爷，您已经有妙计了？”诸葛玄激动起来。 “时机成熟，或为妙计，但我相信这个时机一定会到来。” 秦轩语气森然，浑身充满了杀意。 第三十一章 鏖战！ 次日，大启联军和屠兰大军再次发起了骚扰战。 对于这种攻势，神策军早已习惯，但却没人敢放松警惕。 因为谁也无法确定，下一次的总攻是什么时候。 “大家提高警惕，敌军的总攻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晚间巡逻之时，秦轩有意提醒了下面的诸位领将。 众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加强了对各自敌军的观察和防御。 “今晚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帅帐内，赵洛樱忽然忧心忡忡地道。 秦轩微微错愕，笑道：“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应该是太累了的缘故。” “但愿吧！” 赵洛樱点点头，将一碗刚刚煮好的白粥递到秦轩跟前：“王爷，您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喝了吧！” 秦轩想要拒绝，但看着赵洛樱那消瘦的脸颊和一脸希冀的眼神，还是点点头，接了过来，看似随意的问道： “如今城中粮食紧缺，你这白粥是哪来的？” 赵洛樱脸色一红，低声道：“洛樱是自己去买来的。” 如今神策军中早就喝不到如此浓稠的白粥了，最好的也不过是清粥而已。 “买的？” 秦轩心头一疼，扫了一眼她腰间，苦涩地道：“这粥是你拿自己的香囊换来的吧？” 赵洛樱一直随身带着一只香囊，为上等蜀锦所制，是她少有的几样贴身之物。 可眼下，为了能让秦轩喝上一口白粥，竟是忍痛割爱，换了出去。 “香囊不过是身外之物，比起王爷您的身体，根本一文不值。” 赵洛樱笑了笑，漂亮的脸蛋上微微荡漾着红晕。 “你跟我一起喝吧，不然我也不喝下去。” 美人恩厚，秦轩不忍拒绝，但同样他也心疼赵洛樱，只能这么“威胁”道。 赵洛樱眼眶泛红，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她浅浅喝了一口，但却被秦轩凶狠的瞪了一眼。 不得已，赵洛樱只能继续乖乖喝粥，可那眼神儿却哪里有被凶了之后的委屈？ 而且这白粥明明寡淡无味，可此时喝去，却比蜂蜜都甜。 “呜呜呜……” 突然，号角声响起。 赵洛樱赶紧将碗递给秦轩：“王爷，您快喝吧，敌人又开始攻城了。” 秦轩摇摇头，笑道：“不急，等我们回来再喝。” 说罢，也不管赵洛樱的娇嗔，快速冲出了帅帐。 此时，北城城楼上，一众士兵已经严阵以待，领将关兴胜和杜满江分站两头，目光死死地锁定着下方的敌军。 “大家打起精神，千万别……” 关兴胜刚在下令，突然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 下一秒，无数箭矢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站在城墙上的守军瞬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少人当即中箭，倒地身亡。 “快，快找掩体！趴下！” 关兴胜疾声怒吼，心里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大启联军攻了这么久的城，从未在一开始就放过箭，这一次突袭，难道是为了真的攻城？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只是偷瞄了一眼，就不由地心脏擂鼓。 因为此时距离城墙百米开外，不知何时，竟然早已埋伏了一群弓箭手。 想来他们应该是趁着夜色，悄然靠近的。 “步兵营杀过来了。” 忽然有哨兵大吼，关兴胜不敢再耽误，当即命令：“所有弓箭手准备，立刻压制。” 只是大启联军这边已然占据了先机，神策军这边的弓箭手刚一就位，对面的箭雨就在此铺天盖地而来。 城墙上顿时一阵慌乱！ 特别是那些刚刚参战的百姓，不少人已经吓得失去了反应。 “神策军听令，各自为弓箭手掩护。” 秦轩的声音陡然响起，就如同一支强心剂，让原本慌乱的神策军有了主心骨。 于是便有士兵立刻拿起手中盾牌遮挡，然后由弓箭手趁机放箭。 “哆哆哆……” 敌军的箭雨在此袭来，但这次大多被盾牌抵挡。 神策军的弓箭手们当即抓住对方张弓换弦的空隙，狠狠爆射出一轮箭雨。 冲在前面的敌军步兵营中，瞬间响起了惨叫之声。 但对方有方盾护着，损伤并不太大。 不过此轮箭雨过后，神策军终于算是夺回了主动权，底下敌军的前冲速度明显受阻。 “王爷，您看，是云梯和攻城车。” 关兴胜远远地看到大启联军的后方阵营中，几十架云梯和几辆攻城车被大批士兵保护，正缓缓向前逼进。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这是打算趁我们疲惫不堪之时，一举破城。”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轩的神色明显有些亢奋。 “全力守城，不可让任何一个大启士兵登上城墙。” 秦轩冷声下令，随后又迅速对杜满江喊道：“投石车准备！” 地脂和火球早在前几日的骚扰战中耗尽，但秦轩另辟蹊径，将一些巨大的碎石塞满藤球之中，一样可以起到杀敌的效果。 杜满江当即领命。 大启联军阵前，孙维看着眼前的战局，嘴角不由地扬起了一个得意的弧度：“果然那神策军已经精疲力尽，仅仅只是一轮攻势，便已经有些招架不住。” “连守七日，就算是铁人此时也该倒下了。” 曹学光微微点头。 唯独刘治中，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那被箭雨洗礼的，可都是他西北军的士兵。 至于之前那些弓箭手，也是刘治中不得不压上的家底，不然他的步兵营死伤更加惨重。 “那是什么？” 就在刘治中心痛的时候，曹学光忽然惊诧了一声。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黑夜中有黑影从天而降，随后轰然落地。 “是石头！” 有人惊恐大喊，但更多的石头却在此时不断的落下。 手持方盾的步兵根本无法抵挡，砸中必死。 眨眼间，西北军的步兵营已经死伤过半。 “该死的秦轩，竟然用石头替代了火球。” 孙维咬牙切齿，同时又立刻命令下面将领，加快速度攻城，并直接派出了三万步兵前去支援。 “传令下去，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这话孙维是故意说给刘治中听的，毕竟之前西北军可是有过逃跑的先例。 刘治中冷冷一笑，却不作声。 一场死战，就此拉开序幕。 而另一边的南城，此时却是另一幅诡异的景象。 第三十二章 屠兰军撤退！ 南城城楼，开战仅仅不过半个时辰，屠兰大军就利用骑兵的牺牲，已经杀到了距离城墙不过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巨大的云梯在几十名步兵的齐心协力下，已经有数架被架起，靠在了城墙之上。 城墙上的神策军一个个早已杀红了眼，不顾下面不断激射而来的箭矢，冲着云梯上的敌人不断放箭。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女真士兵接二连三的跌落云梯。 有的直接摔死，有的则摔成了重伤，痛嚎不已。 可军令在前，女真士兵依旧不怕死的继续登梯上楼。 终于，在一番鏖战之后，城墙右侧的一架云梯终于成功登顶。 但三名女真士兵刚一落地，便有神策军提刀冲杀上来。 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其中一名神策军因为体力不支，率先阵亡。 眼看着同袍战死，另外的神策军犹如打了鸡血，不要命的扑杀过去。 短短两三招之后，一名女真士兵就被直接砍飞了脑袋。 但那神策军也不好受，肩膀中了一刀。 只是此时此刻，这等伤势已经无法阻止彼此杀戮的欲望，女真士兵再度倒下一个，可云梯那边却已经爬上来更多的女真士兵。 远处，古尔纳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神策军败的如此之快，正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神策军早已精疲力尽。 屠兰更是放声大笑：“国师，你这疲军之计果然有效，我看那些神策军连之前一半的战力都没有。” “神策军再厉害，终究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我们围城七日，他们又饿又累，此战……” 古尔纳正欲得意，下一秒却突然变了脸色。 “这怎么回事？” 他双眼暴突，宛若见鬼，就连屠兰此刻也是满脸震惊，下意识地道：“骑兵冲锋了？” 南城城门口，一直紧闭的城门突然打开，随后一支铁骑如同旋风一般直接杀进了战场。 屠兰军的步兵营做梦都想不到，神策军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打开城门。 全副武装的骑兵如同野兽一般冲进了人群，一路横冲直撞。 与此同时是，更多的骑兵正在蜂拥而出，将战场撕出了几个破口。 “放箭！” 城墙上，本该在北城的秦轩突然现身，怒声下令。 无数箭矢如同密不透风的暴雨，全部落在了屠兰军的头上。 眨眼间，成百上千的屠兰士兵倒在地上。 “他怎么敢的？” 古尔纳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谁都知道，守城之时不可轻易打开城门，可秦轩偏偏反其道而行，这里难道藏有阴谋？ “敢跟我玩骑兵冲锋，我屠兰军才是骑兵之王。” 屠兰勃然大怒，一声令下，两万屠兰骑兵当即冲杀出去。 可他忽略了一点，此时战场上的阵营是步兵营在前，弓箭营在中，攻城营在后。 屠兰的骑兵营若想要冲杀到前面，势必会跟攻城营和弓箭营冲突，甚至可能误伤自己的士兵。 “不对！这批神策军的战力不对。” 古尔纳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突然大声道：“屠兰，有问题，这些冲杀出来的神策军丝毫没有一点精疲力尽的样子。” 听到这话，屠兰也反应了过来，但他此时杀性已起，本能的问道：“那又如何？” “如果神策军一直都是全盛状态，那么我们这七日来的围城又算怎么回事？” “还有，秦轩是一代军神，他不可能犯下大开中门的这种低级错误！” “更重要的是，他本该是坚守北城的，可为什么却出现在了南城？” 古尔纳一连串的问题让屠兰有些烦躁，但同时也不得不担忧起来。 “大启联军那边是否已经攻到城下？” 古尔纳迅速找来一名斥候，后者战战兢兢地回答：“禀国师，半个时辰前，大启联军仍距离城墙百米开外。” “立刻再给我去探查。”古尔纳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虽然大启联军战力不如屠兰军，但关键对方的兵力足足有十五万，再怎么战力偏弱，也不可能到此时连城墙之下都未杀到，除非大启联军只是在演戏而已。 想到这个，古尔纳瞬间脸色苍白。 “该死的，神策军的兵力怎么会这么多？” 突然，屠兰的一声怒骂吸引了古尔纳的注意。 古尔纳猛然回头，却发现北宁城南门之下，原本趁着城门打开而冲杀进去的屠兰大军，此刻竟然被慢慢杀退了出来。 一根根长矛，如同死神的镰刀，迅速收割着冲入城内的屠兰士兵。 那竟是一群装备精良的长矛兵，在迅速冲出城外后一字排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 远远望去，这方阵怕是不下万人。 古尔纳眼中瞳孔一阵收缩，再一抬头，却见不知何时城墙上的女真士兵已经全部战死，取而代之的全是神策军，密密麻麻，仿佛整个城墙都无法塞下。 “报！” 此时斥候再度回来，情急地道：“大启联军步兵正在撤退……”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古尔纳当即怒吼：“屠兰，立刻撤军！这是大启的阴谋，我们再不走，必将腹背受敌。” “这不可能！大启皇帝明明派了使者，再说这七天来，大启联军可是跟我们一样，都……” 屠兰想要反驳，但突然一阵马蹄声和喊杀声从大军西侧传来。 黑夜之下，屠兰只看到一大批黑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大军侧面杀来。 “你还没醒悟吗？这从头到尾都是大启的一个圈套，目的只是想要将我们屠兰军一网打尽而已。” 古尔纳已经急疯了，大声骂道： “如果神策军真的被大启联军围困七日，他们不可能还有眼下这种战力。” “而且，南城不过三万守军，可眼下你看看，光是冲出来的骑兵和长矛兵就已经接近三万了，更何况还有那满城墙的弓箭手和步兵？” “刚才斥候的话你也听到了，神策军一共才多少人？为什么全部出现在了南城，难道他们直接放弃了北城吗？” “这一切都只是个阴谋，北城只不过是演戏，神策军必然是将全部兵力拉到了南城。” 屠兰心头剧震，面色一白，疾声道：“传令下去，立刻撤退！” 第三十三章 神策军万岁！ 北宁城南城城墙上，秦轩神色看似平静，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紧张。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此刻双眼死死盯着屠兰军的一举一动。 开门冲锋，这是兵家大忌，但他没得选择。 百姓的参战只是增加了账面人数，但实际上的战力提升并没有多少。 再加上城中缺粮、缺衣、缺少药物，已经开始影响整个北宁城的正常运转了。 神策军就算再神勇，也不可能挡下敌人的每一次进攻。 所以，秦轩灵光一闪，突然兵行险招。 他让所有百姓冲上城墙，营造出神策军全军抵达南城的假象。 同时他打开城门，以部分神策军的骑兵冲杀而出，大壮声势。 这里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点，那便是后面的长矛方阵。 如果没有长矛方阵，不能够抵挡住趁虚而入的屠兰军，那么这出戏就算是演砸了。 好在当时屠兰军大部分士兵因为急于攻城，身体疲劳的同时，不少人还都身上有伤。 加之长矛兵本身就占有武器上的优势，这才成功退敌。 以上的种种叠加在一起之后，秦轩笃定以国事古尔纳的狐疑性格，必然会以为大启两军和神策军联手了。 再加上之前大启联军被神策军忽悠了几日一事，古尔纳必然会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大启国根本就不是为了杀秦轩，而是为了设局坑杀屠兰军。 “呜呜呜……” 撤军的号角声响了起来，秦轩一直紧绷的心神也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撤军！撤军！” 女真士兵高声大喊，连日来的攻城和刚才神策军骑兵及长矛兵爆发出的恐怖战力，早已让他们萌生退意。 要不是军令如山，他们其实早就逃了。 现在一听到号角声，一个个顾不得身前的敌人，转身就逃。 “抓住机会，尽可能的斩杀更多的敌人。” 秦轩冷声下令。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手软，而且他还必须要让神策军装出一副往死了打的架势。 不然以古尔纳的聪明才智，恐怕会立马觉察出不对。 唯有神策军不顾一切地继续追杀，才能让古尔纳更加确信神策军和大启联军是一伙儿的。 “这神策军是疯了吗？尽然还敢追杀过来。” 屠兰神奇战马，回头观察的时候，忍不住怒骂道。 古尔纳无奈摇头：“对方兵力是我们的两倍之多，此时自然不会放过我们。” “那怎么办？难道要将这些攻城器械、军粮物资和辎重之物全部放弃吗？”屠兰有些肉痛，这些可都是钱，都比得上屠兰军屠戮一座城市的所得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将军，放弃吧！” 古尔纳叹息一声，手指了指东面方向，那里之前也有一直军队正在奔袭过来：“再犹豫，两方夹击之下，整个屠兰军都得陪葬。”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屠兰咬咬牙，传令下去，随后一勒缰绳，迅速的骑马而去。 古尔纳紧跟其后，频频回头，但却无济于事，这一场屠兰大军输的太过彻底。 伴随着屠兰率军逃跑，剩下的屠兰士兵便成了待宰的羔羊。 神策军不再犹豫，倾巢而出，甚至连那些百姓也冲上了战场。 秦轩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快速培养士兵，迎接接下来的各种局面。 “屠兰大军竟然真的跑了！我们赢了！” 有士兵高声大喊，眼泪滑落眼角。 “有楚王在，我们就一定能赢！” “胜利了，敌人逃跑了。” “神策军万岁！” 会这么喊的，大部分都是新兵，也就是那些难民和宁北城的百姓。 赵洛樱此刻脸上带着久违的喜悦，兴奋地道：“王爷，多亏您足智多谋，不然南城城门恐怕保不住了。” 屠兰军远胜大启联军，而且更加舍得牺牲，因此南城必然会被北城更早攻破。 “这事还得多亏胡煦，不然我也不敢冒险。” 秦轩笑道。 “胡煦？怎么会是他？” 赵洛樱完全不解，疑惑道。 秦轩解释：“还记得胡煦早几天出城去购买军粮吗？但就在敌军攻城之前，有斥候来报，胡煦虽然没买到军粮，却意外碰到了刚从天山城带着物资出来的猴子。” “猴子？他居然敢带队送粮过来。” 赵洛樱大为讶异，要知道这可是送死的行为。 秦轩点点头，接着道：“当我得知猴子带着的是一支两万人的队伍时，我便立马让斥候回去送信，让他们假扮成大启联军，配合我们演一场大戏。” 古尔纳之所以会不战而退，最大的因素就是因为看到了东面有军队袭来。 但当时天色太暗，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查看对方到底多少人马。 古尔纳猜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军队会在此时支援秦轩，自然只能联想到大启联军背刺了屠兰军。 一想到大启联军那十五万人马若是全部冲杀过来，再配合神策军的八万战力，以屠兰军的兵力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听到这些，赵洛樱美眸中已经满是崇拜和震惊。 秦轩这谋算之力，实在当世无双。 虽说胡煦和猴子的出现有些巧合，但赵洛樱相信，哪怕没有这个巧合，秦轩也能制作出这个巧合来。 另一边，北宁城北门城墙前，大启联军迟迟无法架起云梯。 “刘治中，这是你的兵第二次叛逃了！” 孙维怒不可遏，恨不得将刘治中当场活劈了。 就在刚才，大启联军明明即将有机会架起云梯，结果西北联军的那帮军痞竟然一个个畏缩不敢上前，反倒是后来派上战场的三万步兵营成了主力。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我怎么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再说这也不算叛逃，主力步兵营上来了，我那些杂牌军稍稍往后一点，让出点位置也是应该啊！” 刘治中此刻已经不装了，阴阳怪气地道。 “你就不怕我事后治你的罪？”孙维怒声道。 刘治中冷冷一笑：“孙统帅，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是三皇子秦振亲自举荐的，你大可以试试。” 一听到三皇子秦振这几个字，孙维顿时有些皱眉。 这位皇子如今可是如日中天，手中大权在握，甚至有传言大启帝位必将由他继承。 难怪刘治中这个浑人，丝毫不怕军法处置。 “罢了，命你的人撤下来吧！青云军，再派三万人马冲杀上前。” 孙维知道此时不是斗气的时候，必须要把握住眼下有利的局势，快速破城。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撤一进，却让屠兰军的斥候以为联军开始撤军，从而导致了屠兰军的惨败。 “报！” 一名斥候快速来到屠兰和古尔纳身前，急切地道：“前方有六万大启联军拦住了去路。” “狂妄！真当我屠兰是丧家之犬了，竟然敢兵分三路追杀于我大军。”屠兰，可一旁的古尔纳却是眼中精光一闪，露出一丝狰狞地笑意：“屠兰，咱们反败为胜的机会来了。” 第三十四章 挑拨离间 屠兰大军自建军以来，先后经历大小战役五十多场，却从未有过接二连三的战败。 古尔纳虽然是国师，但同时也是军师。 他比屠兰更想要战胜秦轩，不然他这一辈子心里都会留下秦轩这个心魔。 “国师，你有何妙计？” 屠兰见古尔纳露出了往日才有的自信笑容，急迫地问道。 古尔纳淡淡一笑：“大启联军一直佯装攻打北宁城北门，但刚才我们撤退时，东面明显有军队杀来，你们大启联军应该分散了兵力，试图从东面包抄。” “同时他们为了截断我们的后路，所以在西北面也留下了人马。” “这个法子虽然不错，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兵力和战力，区区六万人马，如何能够抵挡了我们屠兰大军？” 单论战力，哪怕是两万屠兰军都可以把六万大启联军打得抱头鼠窜，毕竟这里是北境之地，地域开阔，最适合骑兵冲锋。 而屠兰军最擅长的就是骑兵，大启联军与之相比，的确太弱。 “但神策军就在身后，我怕他们会追杀上来。”屠兰担忧道。 古尔纳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我们刚才放弃了军粮、辎重和攻城器械，如果我是秦轩肯定会先派人打扫战场，唯一有可能追上来的肯定是东面的大启联军。” “但这支军队距离我们还有点距离，只要我们不恋战，必然有足够的时间杀穿前面拦路的大启联军。” “如此一来，你我这次就算失败，回去对陛下也算有所交代。” 古尔纳最后的一句话让屠兰心头一震，当即道：“那便听国师的，咱们若能一举杀穿大启联军，说不得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屠兰的心思活络开来。 之前是神策军守城战，屠兰大军自然不占优势，而且极为被动。 可眼下却是遭遇战，以屠兰自身的军事水平和屠兰军的可怕战力，屠兰完全有蛇吞象之力。 “愚蠢的大启联军，到了这个时候竟还在给我演戏！” “这一回，我要让你们看到什么才是屠兰军真正的实力。”屠兰再次燃起斗志，迅速整顿兵马，然后朝着西北面的大启联军杀去。 此时，北宁城的北门已经有些岌岌可危。 伴随着西北军的撤退，青云军的出动，守城的神策军明显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 “快！快，不能让敌人上来。” 宁远峰不停地穿梭在城楼之上，不断的指挥着仅剩的神策军顽强抵抗。 秦轩为了迷惑屠兰大军，临时抽走了这边的两万人马。 “哪怕战死，这北门也决不能在我手里丢了。” 宁远峰咬牙怒吼，手握长刀，与几名刚刚利用钩索爬上来的大启军人厮杀到了一起。 类似的一幕在整个城墙上陆续上演，随后便有云梯开始搭建，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开始倾斜。 帅帐中，孙维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破城了。” 此战孙维自觉运筹帷幄，受尽千辛万苦，他甚至已经在想奏书该怎么写了。 曹学光也略微松了口气，他虽只是监军，但若大军能够获胜，他自然也少不了会得到嘉奖。 “都特么的是踩着我西北军尸体才获得的胜利，回去后，我必将此事告诉三皇子殿下。”刘治中一声不吭，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可就在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怒吼： “敌袭！敌袭！” “屠兰军突然袭击我军后方！”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孙维三人瞬间陷入了呆滞，三人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是谁在外面造谣，刘治中，又是你的人吗？” 孙维下意识的怒斥道，随后便不管脸色铁青的刘治中，冲出了帅帐。 可这出去一看，他整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大批的屠兰骑兵正在自家后方阵营中横冲直撞，无数士兵被当场夺取了性命。 “曹监军，这屠兰大军什么意思？为何突然背刺我军？” 孙维一边命人快速反击，一边已经骑上战马，直奔后防线。 曹学光紧随其后，心惊胆战地道：“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我先去问问。” 说罢，他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远远地，他就看到屠兰高大的身影在战场上犹如天降神兵，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 “屠兰将军，我乃大启使臣曹学光，你们突然派军袭击我大启联军，是为何意？” 曹学光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屠兰抬头冷冷扫了他一眼：“何意？死到临头还在给我演戏，屠兰军，给我杀了这个鸟使臣。” 一声令下，大批屠兰士兵便围攻向了曹学光。 曹学光顿时吓得亡魂皆冒，毫不犹豫的勒马转身就逃。 “疯了！疯了，那屠兰肯定是疯了！” 曹学光心有余悸，没命似的逃跑，可他没注意到的是，一旁一支箭矢无声中已经盯上了他。 “咻” 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曹学光只觉得脖子突然一痛，然后一股温热流出，身子已然跌落马背。 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窒息的感觉，就已经被马蹄和无数的士兵踩在了脚下。 “曹监军！” 孙维仰天怒吼，但却无能为力。 一旁的刘治中仅仅只是暗自冷笑一声，因为那暗中的杀手正是他的人。 曹学光屡屡偏袒孙维，刘治中早已起了杀心，加之监军若死，主帅才负主要责任。 “这些该死的女真人，背信弃义，既然他们找死，那我们就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孙维早已怒不可遏，举刀高喊。 曹学光被杀，彻底的触动了他的神经，毕竟曹学光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女真国使臣。 所以，现在不管是为了大局考虑，还是为了自身小命，孙维都只能选择跟屠兰军开战。 只是他没有考虑周全的是，起那一刻他还大军压上，试图破城，此时面对屠兰大军，他的人数并不占优。 更何况屠兰大军是突袭，而孙维被动反击，这一场大战其结果可想而知。 “报！大帅，一支神策军突然出现在我方西面，正欲冲锋过来。” 一名先锋兵一身是血的前来汇报。 孙维心头一紧，怎么会有神策军直接出现在城外？ 难道屠兰军今天根本就没有攻城？ 目的只是为了联手秦轩，灭了我大启联军？ 这个念头一出，孙维忽然就有种拨开迷雾的感觉，似乎一切不合理的在此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该死的秦轩，居然策反了屠兰，我早就该有所提防的。”孙维恨的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他环顾四周，前方阵营攻城已成败局，若是遭受城外神策军的侧面袭击，必将全军覆灭。 身后，屠兰军已经奇袭得手，正在肆意收割着生命。 唯有中军这块，暂时还算安全。 “撤军！” 终于，孙维咬着牙下达了这个耻辱的命令。 第三十五章 楚王万岁！ 兵败如山倒！ 这五个字用来形容此时的大启联军，可谓是再贴切不过。 后方阵营正在跟屠兰军厮杀的大启士兵最为悲惨，面对骑兵为主的屠兰大军，他们根本没有逃跑的时间。 但此时孙维已经无心恋战，只能带着大部分主力军迅速朝着天山城方向撤退。 至于北宁城北面城楼前的那些士兵，自然也无法逃脱被神策军追着打的命运。 因为就在小半个时辰前，秦轩就已经来到了北宁城北门城楼之上。 当他看到大启联军后方突然起了狼烟，他就知道屠兰军铤而走险了。 “如果换做是我，恐怕也会和屠兰一样，趁着撤离之前，在大启联军上狠狠地咬一块肉下来。” 目睹了秦轩整个计划的诸葛玄，忍不住感慨道。 秦轩的计谋，不仅绝佳地利用了时机，而且还更为犀利地洞彻了人性。 虽然整个计划中，有不少因素是偶然妙成，但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利用起来，便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我们再演一出戏！” 秦轩笑眯眯的望着刚刚陷入混乱的大启联军，提议道。 诸葛玄先是一愣，接着立马醒悟过来，吃惊道：“王爷，您还想开门放骑兵冲锋？” 之前南门已然冒险一次，但现在似乎并不需要啊！ 可秦轩却是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既然屠兰军认定了我们和大启联军联手，那么这个时候我们一旦出城，他必然会更加笃定这一点。” “同时，他应该会投鼠忌器，再次迅速撤离。” “王爷不想大启联军受伤惨重？” 诸葛玄有些不解。 秦轩沉吟了一下：“这倒不至于，只是怕孙维那夯货万一慌不择路，朝着咱们北宁城来呢？” “再说眼前这些攻城器械、粮草以及俘虏，不正是我们最需要的吗？” 北宁城人口稀缺，这是秦轩一早就知道的问题。 是以，他不惜耗费军粮，也要把三万多难民接入城中。 而眼前大启联军的士兵，一旦被俘，若是愿意效忠的，便丢进军中历练，若是不愿意的，那就成为劳力，也算是弥补了北宁城劳动力不足的问题。 “王爷言之有理。” 诸葛玄心服口服，弯腰行礼。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轩趁着大启联军开始撤退的慌乱之际，直接派骑兵出城杀敌。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直接让正在逃跑的孙维又惊又怒，甚至忍不住跳脚骂娘：“无耻秦轩，竟敢勾结屠兰大军，此刻居然还敢趁人之危，实属鼠辈！” 这些话秦轩当然听不到，但就算听到，也只会当孙维是个傻子。 两军交战，哪来的道德和无耻？ 大启联军这一次之所以败的如此彻底，其最大因素在于军心不齐。 孙维和刘治中从天山城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心存芥蒂，再加上刘治中自恃是三皇子秦振的人马，更是对孙维这位统帅嗤之以鼻。 其中若不是来了一个曹学光作为监军，恐怕大启联军连像样的攻城战都发起不了。 其次，另一个失败之处就在于军队素质的巨大落差。 刘治中的西北军，本身就是靠捞人头骗军功的存在。 这支西北军，别说是像今日这样惨烈的战争，就算是规模稍微小的遭遇战，都不曾怎么打过。 孙维让这样的军队去打头阵，不得已是让他们去送死？ 以上种种因素叠加，大启联军除了人数有优势之外，其他的无论是面对屠兰军还是神策军，都只有挨打逃跑的份。 “孙统帅，此次大败我必然会向圣上和三皇子禀明一切！” 逃跑中，刘治中一马当先，却在与孙维擦肩而过时丢下了这么一句让孙维差点吐血的话。 “刘治中，我必参你一个临阵脱逃之罪。” 孙维愤怒大吼，策马狂奔。 与此同时，正在大启联军后方厮杀的屠兰陡然看到了北宁城这边冲杀出来的神策军骑兵。 他当即心头一紧，命令道：“终于不再掩藏了吗？” 从屠兰的角度看去，远处奔袭在前的是刚才在攻城的大启联军和后方神策军骑兵分明是同时冲着自己这边发动的进攻。 “立刻撤兵！” 屠兰得意的一笑，勒马转身而去。 屠兰军已经杀敌近三万，这一战绩足以弥补他之前的损失。 至于女真皇帝哪儿如何交代，那却是另外一件事。 “呜呜呜……” 沉重的号角声吹响，屠兰军迅速撤离。 孙维隔着军队，回头眺望，心里不免有些庆幸。 得亏自己当机立断，不然整个大启联军怕是要全军覆没。 他在这心有余悸，可神策军这边却是笑的连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刚刚出动的两万神策军，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战场，然后封闭了城门。 城内，看着一身浴血回来的宁远峰，秦轩冲他点点头。 随后，秦轩登上楼顶，望着下面一个个面容疲倦、身染鲜血的士兵们，大吼道：“北宁城，守住了！我们胜利了！” “胜利啦！”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瞬间炸响，犹如晴日惊雷。 不少士兵激动的拥抱在了一起，他们或哭、或笑，只感觉这一场胜利即是如此的不易，又是如此的令人血脉沸腾。 若说之前神策军夺城入驻是给了北宁城百姓一点希望之光，那么这一次的胜利，便如同阳光一般撒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胜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宁城，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高呼着“秦轩”的名字。 那些个家中临时参战军的家庭，一个个喜极而泣。 或许他们有的人再也无法回来，但至少这些牺牲的人让活着的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喜悦和胜利。 “所有人听令！” 秦轩一声怒吼，所有将领、士兵在这一刻都整齐划一的站直了身子。 “今天的胜利只是一切的开始！” “那些敌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可能再有兵力来攻打北宁城。”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必须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让北宁城、让神策军、让你们所有人都变得更强大！” “只有这样，你们以及你们的子子孙孙才不会再受到战争的侵害，你们才能够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秦轩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感染力。 此时无论是百姓还是军人，都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一股热血正在上涌。 “楚王万岁！” “楚王万岁！” “楚王万岁！” “……” 伴随着百姓们疯狂的呐喊，北宁城至此便只属于他秦轩一个人的了。 第三十六章 屠兰，你可知罪？ 女真国大满城。 屠兰军失败而归的消息，不到半刻钟就已经传遍了全城上下。 女真帝富察哈尔勃然大怒，于大殿之上当场问责。 国师古尔纳不敢推脱，主动揽责道：“陛下，此次战败皆因我判断失误而起。” “若非我误信了那大启联军，从而导致被迫撤军，我军损伤绝不会如此之大。” 女真帝闻言沉默不语，目光锐利地扫向了屠兰。 “陛下，此次失利最大原因在我，不在国师。” “微臣愿承担此次战败的所有责任。” 听到这话，古尔纳不禁有些动容，情急的想要再开口解释，却听女真帝暴怒道： “你们两个蠢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输了？” 古尔纳和屠兰瞬间被骂的一脸呆滞，面面相觑，不理解女真帝的意思。 女真帝怒不可遏，朝着二人甩出一份书信：“你们自己看！” 屠兰赶紧从地上捡起，然后快速扫视。 只是这一看，他整个人都犹如定住了一般，任古尔纳如何叫他都没了反应。 无奈之下，古尔纳只能抢过书信自己看了起来。 随后，他双眼突然暴睁，脸色瞬间苍白。 他满目不可思议之色，呆滞地朝着女真帝几次张嘴，却是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噗！” 这一瞬间，古尔纳吐出一口鲜血，竟是缓缓地晕倒在了大殿之上。 女真帝微微皱眉，却没急着命人将堂堂国师扶起来或送下去，而是继续冷声质问：“屠兰，你可知错？” 屠兰惨笑一声，噗通跪倒在地：“微臣知罪。” 刚才那信来自于大启帝国，信中怒斥女真国言而无信，导致计划失败。 直到此刻，屠兰才终于清醒，大启就是铁了心的要联手女真消灭秦轩，而秦轩的离间计，却让屠兰以为这是大启的阴谋，从而对大启倒戈，错失了铲除秦轩最好的机会。 “陛下，这楚王秦轩着实智勇双全，有着不世之才，以当时战况，我屠兰大军虽然中计，但也属无奈。”兵部尚书忽然站了出来，言之凿凿地道。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员武将跟着开口：“兵部尚书言之有理，这满朝武将换做任何人若站在屠兰将军当时的位置上，都不可能识破秦轩的诡计！” 此言一出，朝堂上所有文武大臣都面面相觑。 秦轩计谋之妙，的确非常人所能企及，更别说有人敢夸海口能破局战胜秦轩了。 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女真国上上下下将秦轩彻底当做了军神一般的强大敌人，再不敢有任何一丝轻视之心。 “屠兰，你可听到这满朝文武之言？你若再不收起你那骄傲之心，下一次朕必将你斩首问罪。” 女真帝声音充满威严，但屠兰却是感激涕零，同时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滚回去面壁思过一月，罚俸一年。”女真帝沉声道。 屠兰一颗头狠狠磕在地上，双手、双肩伏地：“臣谢主隆恩！” 另一边，同为败军之将的孙维显然没有屠兰那么好命。 他还未班师回朝，刚落脚天山城，来自京城的圣旨便已经到了。 “联军统帅孙维，指挥不当，搅乱军心，即刻起撤去其联军统帅之位，押解进京，等候发落。” “另联军不可一日无帅，特下旨赐刘治中统帅之职，暂时留守天山城。” 一道圣旨，两个命令，孙维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我是被冤枉的，真正搅乱军心的是刘治中，不是我。” “我有监军可以作证，从头到尾我都只想打赢这场仗啊！” 孙维慌了，努力的大声辩驳。 可负责送旨的太监只是阴恻恻的一笑：“孙将军，这些话儿您还是留着跟陛下说吧，咱家可不懂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 说罢，也不管已经状若疯魔的孙维，笑吟吟地来到刘治中跟前，讨喜地道：“刘将军，哦，不，应该是刘统帅，还请您将这圣旨给接了吧！” 刘治中哈哈一笑，恭敬的双手接过，然后又悄悄的塞了两张银票给对方。 传旨太监当即笑了起来，低声道：“来的时候三皇子殿下对咱有交代，让咱给您传话，务必安心守好天山城。” “微臣领旨。”刘治中心中大喜。 他在回天山城路上，就已经秘密派人前去送信，提前将战败的原因全部推到了孙维身上，然后转达给了三皇子秦振。 如此以来，等到孙维在上奏表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迟了。 “刘治中，你不得好死，明明是你……” 孙维怒火中烧，忍不住上前就要动手。 可此时此刻他已不再是统帅，刘治中根本就毫无畏惧，只是冷着脸，怒斥道：“来呀，还不将这囚犯押入囚车，送往京城？” 院子中，原青云军的士兵有些犹豫，不禁面面相觑。 但刘治中可没那个耐心，当即狞笑道：“你们再不动手，我便治你们同罪。” 此话一出，青云军再不敢耽搁，直接将孙维押了下去。 北宁城。 战争已经过去了十天，整个北宁城终于恢复到了原有的平静状态。 这次大战，神策军一共战死两万多人，伤员一万八千多人，另有一万百姓死于临时参战。 这样的损失对神策军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毕竟神策军之前就已经折损两万，如今又是两万，这帮神策军元老其实只剩下了六万人左右。 不过好在新的兵源这两天正在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相信不用多久，神策军人数就会突破十万大关。 但要恢复原有战力，却还需要日夜刻苦的训练。 北宁城府衙议事厅中，秦轩手下将领已然全部到齐。 赵洛樱第一个开口道：“如今北宁城暂时恢复，但城中依旧是百业待兴，特别是粮食这块，依旧危急。” 北宁城地处寒冷的北境，不仅良田稀少，而且人口匮乏。 没有足够的人口，就无法开垦足够的荒地，从而导致恶性循环。 每年这个时候，若是没有战争，北宁城都是买粮度过。 但眼下这个情况，不管是女真国还是大启帝国，都不可能再卖粮给北宁城。 “粮食是重中之重，这件事我会亲自解决。” 猴子送来的粮食和御寒之物，已经存入了库房，但这也不过是临时之计。 只是情况虽然急迫，但秦轩似乎已有定计，平静地道：“其他情况呢？” “微臣这几日看了地志，也走访了一些地方，发现北宁城中不仅有煤矿，而且还有其他金属矿藏等待发掘。” “虽然我们目前无法就近购买粮食，但再往北一点，便可跟汗古国、高丽、甚至是匈奴交易。” “所以微臣以为，当下应快速组建商队，由神策军护佑，然后快速通商。” “至于城内，则是加快荒地的开垦，为来年春耕做好准备，同时也该派人探测那些矿藏，希望能对北宁城有所作用。” 诸葛玄显然有过深入的研究，这才说的有条不紊。 秦轩听了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便由军师抓紧时间分派任务，至于开垦和开矿这两件事，便由我来亲自负责。” 第三十七章无法无天 半个月后，北宁城已经彻底恢复了往日了热闹。 南北城门虽依旧有重兵把守，但已然打开了城门，方便人流互通。 与此同时，关兴胜再次干回了老本行，再次以兴源镖局的名义开始走镖、押送物资。 至于胡煦和之前随着难民一起过来的兴源镖局掌柜武魏辰也再次披上了商人的衣服，开始利用自身商会和镖局的资源和人脉，快速地向着大启和女真渗透。 十天之前，胡煦派人送来消息。 民泰商会已经联系了上原四大商会和八大镖局的其他负责人，其中两大商会和三大镖局早就不堪大启朝廷的压迫，想要逃离了。 当初四大商会和八大镖局如此堂而皇之地站队秦轩，后续的下场自然不会好过。 至于剩余的商会和镖局倒不是不愿意来，而是还需要一定时间来撤离主要物资，这几家自身的核心地原先就在大启京城，自然不如其他商会和镖局走得轻松。 同时，胡煦还传来了一条令秦轩激动的消息。 国子监祭酒邱行知已辞去国子监所有职务，打算随同商队前往北宁城。 对于这位大儒，秦轩自然是万分重视和期待。 好消息接踵而来，北宁城中也在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 蓝山县，这是北宁城下的一个小县城，秦轩带着赵洛樱正在私下里走访附近的村落。 “王爷，蓝山县上报良田四千三百亩，但光光是蓝山县县官巫启文名下就已经有超过两千亩良田，这还没算那些同流合污的主簿、师爷以及蓝山县富商万有庆这些人霸占的良田了，简直令人发指！” 赵洛樱此时身穿一件白色长衫，头戴儒巾，虽是女扮男装，却依旧透着一股英气。 只是她此时的脸上却满是愤懑，眼中充斥着浓烈的杀意。 秦轩面无表情，目光投向从不远处风风火火赶来的一群人，淡淡地道：“正主来了。” 赵洛樱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身材浑圆的胖子，穿着一身官服当头快步走来。 他身后则跟着三人，看模样并不是普通人。 而在这些人后面，则是一群手持烧火棍的衙役和大批手持农具、棍棒的家丁。 “难怪军师说下面这些县衙无法无天，果然是胆大包天。” 赵洛樱不由得冷笑，心中已经判了这些人死刑。 “你就是新来的监察官？怎么，我蓝山县已经把田亩上报，你这又偷偷来检查，是想要蓄意污蔑吗？” 为首的胖子正是蓝山县县官巫启文，留着一撇山羊胡，脑满肥肠的模样。 朱棣微微点头，沉声道：“既然你自己跑来了，那你来告诉我这眼前的是什么？” “不就是田吗？我没上报吗？师爷！” 巫启文冷冷一笑，他左侧一个尖嘴猴腮，拿着折扇的老者嘿嘿笑着走了出来：“老爷，咱们可是响应楚王号召，早就把田亩数上报了。” “这眼前的良田可都是咱们蓝山县百姓的，当时我可是写得一清二楚，绝不会错的。” “就是！咱们县太爷可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你们分明就是想污蔑！”有人当即嚷嚷，随后其他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斥责。 “这什么狗屁监察官，分明就是来捞好处的。” “按我说，这蓝山县被咱们县太爷管得这么好，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外来人来捣乱。” “把他们赶出去，他们这是想吞我们的良田。” 一众家丁气势汹汹，步步紧逼上前。 可秦轩和赵洛樱虽然只有两人，却是丝毫不让。 赵洛樱更是在此时厉声呵斥：“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你们真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吗？” “哈哈哈，这个小公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巫启文斜着眼打量了赵洛樱一眼，然后冲着秦轩道：“想来你才是监察官吧？你不妨直接划下个道来，到底想干什么？” “清账土地，还田于民，这个命令巫县官没收到吗？” 秦轩缓缓开口，目光如刀。 巫启文一接触到秦轩的眼神，便下意识有些心颤，这个人的眼神实在可怕，宛若是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一般。 但此时他身后站着自己的主簿、师爷，又有本县第一富商万有庆撑腰，他如何能怕？ 是以他狞笑一声：“若是这个，那你们请回吧！如果你们有所怀疑，大可以让楚王殿下亲自来查。” 巫启文话音刚落，他身边那个极富态的中年男子便忍不住讥讽道： “楚王又如何？我们可是百姓，他若是逼得我们这些百姓没法活了，我们一样可以反了他。” “别忘了这北宁城之所以能够守得住，还不是全靠我们这些北宁城的百姓自我牺牲吗？”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跟着叫嚣起来。 “两位，还是请回吧！俗话说，法不责众，今日要不是我家县太爷在，你们就算被打死，那也是活该，没人能治得了我们的罪。”师爷阴恻恻地提醒道。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底气？” 秦轩不由得笑了。 两天前，诸葛玄来跟自己汇报说新的土地制度难以推行，秦轩以为阻力虽有，但并不如何困难。 但今日一见，却是大开眼界。 一个县的所有权利阶层全部抱团，外来势力自然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可惜有些人忘了一句老话，那就是“乱世要用重典”！ 诸葛玄毕竟只是军师出身，未必就善于理政。 看来是得催催胡煦了，抓紧把邱行知送来，才能让北宁城的吏治清澈起来。 “这可是你们自己给脸不要脸了啊！” 师爷见自己的几句话没有吓退秦轩，不由得觉得掉了面子，便色厉内荏地道：“看到我后面这些百姓了吗？他们要是动起手来，可没个轻重。” “李师爷，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打出去就是了。” 衙役中，有人耐不住脾气，厉声吼道。 也就是秦轩和赵洛樱此时是挂着新任监察官的身份来的，若是来个职位稍微低点或者无职位的，恐怕今天不光是被打出去，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蓝山县，实在是太无法无天。 “你们敢！” 赵洛樱当即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那一身在战场上浸染出来的杀气陡然爆发，瞬间就吓得前面几人纷纷倒退。 秦轩温柔地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女人，冷声开口：“我乃楚王秦轩，你们可知罪！” 第三十八章 死才是他们应有的下场 秦轩的话音一落，全场当即陷入了一片死寂。 秦轩之名，别说是北宁城了，就是任何大启国人，都对这两个字充满了敬畏。 特别是北宁城的百姓，那可是亲眼看到这位年轻的楚王是如何浴血杀敌，又是如何痛击屠兰大军的。 这等人物，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心生畏惧。 可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身子并不如何强壮，也没有戏文里演的那般威严肃穆，反倒是身边这个白净的小书生，气势更加压人。 “你是楚王秦轩？”巫启文暗骂自己真是不禁吓，刚才居然差点真的被唬住了。 他冷眼盯着秦轩，阴狠地道：“你要是楚王，那我就是大启皇帝。” “来呀！此人胆敢冒充尊贵的楚王殿下，想必一定是女真国派来的奸细，立刻给我拿下。” 巫启文虽然是个贪官污吏，但脑子还是比较灵活。 他这一手算盘，哪怕秦轩是真的楚王，他事后也无非是一句不知情，便可以避重就轻。 可秦轩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只见他眸子一冷，下一秒身子如同鬼魅般已经来到了巫启文跟前。 巫启文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噗通！” 巫启文刚说完话，秦轩就已经一把将他抓起，然后狠狠地砸进了边上的田里。 此刻可是寒冬，虽然没有下雪，但田里的泥水也足以让这位县太爷冻得哇哇乱叫了。 “你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你的小命保不住了！” 师爷惊恐地大吼大叫，随后他身后的那些衙役便手持烧火棍全部冲了出来。 只是这群人才冲出来三五步，赵洛樱就已经抢先一步冲了上去。 只见她此刻犹如狼入羊群，左右开弓，眨眼就已经将这些酒囊饭袋全部打倒在了地上。 秦轩知道赵洛樱这是在发泄，便也由得她痛打一通。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些人是真的不怕死，在自己吃了亏之后居然一个个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给我砍死他！” 为首的衙役刚才被赵洛樱击中了鼻子，此刻正一边流着鼻血，一边大吼。 “咻！” 突然，一道利箭伴随着一道破空声突然袭来。 四周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叫嚣的衙役首领就已经眉心中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让在场所有人停止了呼吸。 就连那些正欲动刀的衙役，也是一个个像木头人似地呆立在了原地。 “唏律律……” 声声马嘶声伴随着一阵微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快速冲到了现场。 只见一名神策军将领快速下马，冲着秦轩和赵洛樱就是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来迟，还请王爷和王妃恕罪。” 王爷？！ 王妃？！ 听到这两个称呼，刚才异常叫嚣的师爷、主簿、富商以及还在田里的巫启文彻底傻了眼。 几人心里只觉得有重锤落下，半个魂已经被吓散。 “他……他真的是楚王……” 巫启文嘴里喃喃，一屁股跌坐在了田里，后背已然满是冷汗。 “楚王？您真是楚王？” 师爷艰涩地咽了咽喉咙，但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素问楚王殿下爱民如子，我等之前不知您的身份，所以多有冒犯，还请楚王殿下饶恕。” 此话一出，秦轩眼中多了一丝讶异。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师爷，不由得道：“你倒是个机灵的人，临危不乱，也还算有点胆魄。” 师爷刚才那话，先是给秦轩戴了一顶脱不掉的高帽子。 毕竟众所周知，秦轩正是因为受到百姓爱戴，所以才能够在逼宫之后仍能接管北宁城。 可若他此时因为别人无知之罪而惩罚，岂不等于是表示他对待百姓也如其他权贵一般冷漠？ 甚至别人还可以拿此事大做文章，大骂秦轩沽名钓誉。 这对于向来注重民心的秦轩来说，自然是得不偿失的。 “楚王谬赞，小的只是不想死而已。”师爷倒是实诚，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他知道自己反正已经得罪死了秦轩，但只要今日不死，他就可以逃去别的地方，总归能保住一条小命。 “你能不能活，不是我说了算，而是由那些被你们强占了田地的百姓才说了算的。” 秦轩淡淡一笑，目光却是慢慢投向了神策军的后方。 师爷等人下意识地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原来那神策军后面居然还跟着一大批穷苦的百姓。 这些百姓中，不少人师爷等人都认识，正是这些良田的原主。 这一刻，师爷面如考妣，当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声求饶道：“王爷，小的错了，求王爷饶小的一命。” “完了！这下子全完了！”巫启文刚刚站起，但看到这乌泱泱的一片百姓，心已经凉了半截。 唯独那富商万有才反而露出了一丝狠辣，竟是突然抢过一名衙役手里的长刀就准备刺向秦轩。 可他似乎忘了秦轩是什么出身，也忘了此刻秦轩身边不仅有赵璎珞，还有神策军。 几乎是他动作的刹那，就已经有人一刀砍了过来。 下一秒，他的那条右臂就握着长刀齐刷刷地掉了地上。 “啊……” 万有才发出了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痛得在地上打滚。 可秦轩却始终神色自若，甚至都没多看一眼。 他只是表情略带愧疚地走到百姓跟前，朗声道：“我来到北宁城那天就答应过全城的百姓，一定要让你们有个好日子过，但可惜，我低估了城里那些贪官污吏的黑心程度。” “所以我亲自来到了蓝山县，为大家主持公道！” “现在，你们告诉我这些人该不该杀？” 百姓们愣了一下，但眨眼就有人带着一股子愤怒，大吼道：“杀！” 这一声“杀”，犹如天雷勾动地火，其他的百姓一个个爆发了： “杀！” “杀死这些狗官！” “他们就该碎尸万段！” “……” 声浪如潮，压得人喘不过气。 秦轩冷漠地转过头，对着眼前这群贪官污吏冰冷地道：“神策军何在！” “末将在！” 神策军声若惊雷。 “在场之人，杀无赦！” “另，蓝山县县官、主簿、师爷及富商万有才，株连九族！” 谁也不曾想到，秦轩居然连将这些人押入大牢的机会都不给。 一时间，以蓝山县县官为首的这帮人顿时接二连三地惨叫起来，连求饶之声都是那么凄厉。 可面对神策军的长刀，他们的结局遭遇注定。 死，才是他们该有的下场。 第三十九章 新规新政 蓝山县一事，瞬间震动了整个北宁城！ 那些饱受压迫和剥削的底层百姓，这一刻无人不欢呼雀跃。 与此同时，之前还心存侥幸或自以为能够抵抗新政的那些官吏们，彻底收起了小心思，再无人敢虚报田亩数量。 “王爷，之前是我太过妇人之仁，以至于此事还让王爷如此费心，微臣有罪。” 楚王府中，诸葛玄愧疚地道。 秦轩笑了笑，并不在意：“军师你不过是不太习惯处理这些政务，但其实你只要明白，所谓苛政滥政猛于虎这句话就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了。” “有时候一条新政对于制定者来说，可能只是白纸上的写写画画。” “但要是落实到基层，那可就是牵涉到几万人，甚至是几十万人、几百万人的生死了。” 诸葛玄心中一凛，忙弯腰行礼：“微臣谨记！” 这次秦轩清丈土地，并划分土地等级，分发给下面百姓，目的就是要让百姓有田可种，从而增加整个北宁城的粮食储备。 不然按照之前北宁城的旧制，所有良田基本都被控制在权利阶层手中，百姓累死累活，却连田赋都交不上。 “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我却觉得，财散人才会聚。” 秦轩沉吟了一下，道：“军师，拟表，一，北宁城即刻起三年内取消普通百姓的一切赋税，并赠与其良田耕种。” “第二，凡来北宁城经商者，税赋一千只抽其三。” “第三，凡经商者在北宁城遭遇任何敲诈勒索或丢失货物的，由北宁城府衙负责处理，若无法寻回货物的，有府衙照价赔偿……” “第四，凡……” 一条条新规从秦轩嘴里说出，诸葛玄一边记，一边心头不停震撼。 他无法想象当这些新规公布出去，该有多少人纷涌而至？ 秦轩这些新规中，不仅给出了最低的赋税，更是极大程度地在打造全新而安全的经商环境。 这些年大启帝国国内党派纷争不断，权利阶层不断施压底层，收刮民脂民膏，不仅是百姓难以存活，就连那些普通商人也大多无力为继。 “这些新规你好好找人一起琢磨琢磨，我只是说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但具体细节需要你们去斟酌。” 秦轩毕竟是一城之主，不可能将这些条例逐一细化，不然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微臣明白。” 诸葛玄此刻已经是大为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人来一起研究新法。 正在这时，赵洛樱却是来到了大厅之中，开口道：“王爷，您前两天定制的大铁锅已经做好了，您去看看吗？” “这么快？那走吧！” 秦轩诧异了一下，然后又嘱咐了诸葛玄几句，快速跟赵洛樱去了城北的作坊区。 这里原本是废墟，后来成了难民的临时居所。 但在北宁城稳定下来后，秦轩就让人将此处进行改造，直接划分为作坊区，其实也就是现代的工业园区。 在这里，集中了全城所有的作坊，如铁匠坊、制衣坊、木作坊等等。 “拜见王爷！” 秦轩一到，铁匠坊的众多铁匠便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他们中大部分来自于难民，因此对秦轩更加地尊重和拥戴。 “大家起来吧，用不着这么紧张。” 秦轩温和地一笑，然后快步来到那口刚刚打造完的巨大铁锅前。 这铁锅，直径五米，深一米，锅体圆润，可见这些匠人的手艺是何其精湛。 “好，非常好。” 秦轩大喜：“你们接下来先别急着再打造这种铁锅了，先把我昨天让人送来的那些图纸上的铁器打造出来。” “如果有看不懂的，现在就可以问我。” 北宁城百废待兴，所以秦轩想的是先从各个底层进行改造升级。 昨日他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画出了一些更为方便和科学的农具，这都是为了明年开春在做准备。 其中特别是煤炉这个小东西，秦轩最是看重。 因为就在五天前，下面的人就在北宁城的西边山脉附近找到了煤矿和铁矿，这无异于是天大的好消息。 有了这两个矿，天宁城想不富裕都难。 “王爷，那煤炉小老儿倒是看懂了，可就是这炉身因是圆形的，这用铁皮打造实在费工，但若是用铜皮取代，倒是可以提升不少效率。”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有些忐忑地站了出来，他在这群铁匠中最有声望，同时也是经验和手艺最好的一个。 “我记得你叫高雄是吧？” 秦轩对老者颇有印象，老者见堂堂楚王居然能叫出自己名字，不由得动容道：“是我，是我，王爷竟然还记得小人的贱名。” “您老可太谦虚了。” 秦轩笑了笑，接着道：“你刚才的提议很好，回头我就让人把材料送来。” 顿了顿，他冲着所有铁匠道：“大家应该多向高老学习，只要有好的提议，你们都可以提出来。” 一众铁匠一个个听了心潮澎湃，他们都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何时轮得到他们提意见？ 更何况是被高高在上的王爷所采纳了？ 可眼前，这个年轻的王爷不仅欣然接受了高老头的提议，而且还鼓励大家一起这么做，这让这些铁匠头一次有人被人尊重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千金万金都难以买来的。 “本王现在宣布，封高雄为铁匠坊为一品匠师，享七品官员待遇，也就是说，高老以后不仅仅只是个铁匠，更是我北宁城的官吏。” 秦轩突如其来的宣告，直接把现场的人给震住了。 特别是高雄，更是一张老脸不断颤抖，老泪纵横。 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太多的人间疾苦，早已麻木，但这一刻他却宛如获得了新生，恨不得能为秦轩肝脑涂地。 “王爷，那我们呢？我们是不是也能当官？” “对啊，咱们的手艺虽然比不了高老，但在咱们当地那也是响当当的手艺。” “……” 有了前车之鉴，这些铁匠们就一个个狂热起来。 秦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朗声道：“不光你们每一个铁匠有机会成为官吏，而是所有的匠人都有机会，只要你们的手艺的确出众，我会让府衙这边派人逐一考核，然后给你们评定等级，再授予相关的官职和待遇。” 这个匠人制度在秦轩脑海里其实早已酝酿许久。 这天下，一直只有读书和从军才能改变命运。 但读书要花钱，并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承担的，至于从军，那是拿命换来的。 可身为穿越者的秦轩知道，生产力的进步其实最离不开的就是工人，而工人其实就是眼前这些所谓的匠人。 只有提高匠人的社会地位和待遇，才能让更多人都投入其中，从而彻底改变整个社会的结构，加快社会的进步。 看着眼前这些热情如火的铁匠，秦轩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最为辉煌璀璨的一幕。 第四十章 提炼精盐 半个时辰后，秦轩来到了城西的练武场。 这里占地广袤，不仅有练武场，而且还有一个驯马场，平日神策军的骑行训练就在此处。 不过他此时并不是来巡视的，而是让人将那铁锅直接送到了驯马场后面临时搭建的一处巨大作坊。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新砌灶台，以及一些在赵洛樱看来古古怪怪的东西。 “王爷，您打造这么大的铁锅，该不会是想要拿来煮饭吧？” 赵洛樱实在无法理解秦轩的行为，只能胡乱猜测道。 秦轩偷摸地刮了一下她的小瑶鼻，笑道：“这是拿来提炼精盐的！” “精盐？” 赵洛樱一愣，旋即瞪大了美眸。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秦轩，激动地道：“王爷，您真的能提炼精盐？” 早在两年之前，秦轩和赵洛樱还在边境参战的时候，秦轩就跟赵洛樱提起过一些奇怪的点子。 但当时赵洛樱只当是秦轩异想天开，自然不信。 而秦轩呢，也没有多做解释，毕竟那时候他说出来也仅仅只是当作玩笑或者逗闷子，没有时间去实践。 可现在北宁城饥寒交迫，他要再不拿点真本事出来，又如何挽救这万千百姓于水火？ “女真、汗古、契丹等等外夷之国，最缺的其实不是粮食，而是盐和铁。” “咱们北宁城如今被女真和大启联手封锁，阻断贸易，可若是我们能提供精盐和精铁，你觉得其他国家的人还会听从大启或者女真的意见，不跟我们往来吗？” 秦轩笑眯眯地望着赵洛樱，道。 赵洛樱此时已经陷入了呆滞，好半天才平稳情绪，也顾不得身边还有下属，抓住秦轩的手就柔声道：“王爷，那你以前告诉我的那些什么可以百步穿杨的火器、开山裂石的炸药，还有那种可以飞上天空散发出如星星一般光芒的烟花，都是真的吗？” “当然，而且我很快就会让人做出来。” 秦轩笑着点头。 有了精盐、精铁作为贸易商品，自然还需要进一步提升北宁城的战力。 不然，灾难就该落在北宁城头上了。 两人交谈的时候，手下的军人和工匠们已经将铁锅放在了土灶之上，然后点燃了柴火。 “王爷，可以倒入卤水了吗？” 一名四十左右的汉子恭敬地走上前问道。 他原本是神策军的一名步兵，但在守城时废了一条腿，所以被宁远峰安排在了这里，暂时管理精盐提炼的事情。 秦轩点点头，随后五六名工匠就提着大木桶，一桶桶地将卤水倒入锅中。 赵洛樱不明就里，好奇道：“王爷，这卤水为什么看起来黑黑的？” “这是将粗糙的矿盐捣碎，碾磨成细小颗粒，然后倒入清水溶解，自然静置后的颜色。”秦轩绕着铁锅看了一圈，不自觉地微微点头。 赵洛樱自然知道矿盐是什么，如今不管是大启还是女真国，用的都是矿盐。 但这种矿盐因为含有较多杂质，所以味道涩苦，甚至还含有一定的毒素。 可就算如此，盐这种东西一般也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日常享用，像是普通百姓，一个月都未必能吃上一次。 “王爷，卤水快烧开了。”瘸腿老兵提醒道。 “不急，控制好火候，等看到结晶了，再放入豆浆不迟。” 秦轩嘱咐了一句，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赵洛樱虽然好奇，但又生怕自己多问会坏了秦轩的大事，便一直俏生生地焦急等待。 直到铁锅四周开始有白色的晶体出现时，她才激动地道：“王爷，王爷，真的有晶体出现了。” 秦轩微微一笑，其实这种提炼精盐的方法叫做卤煮法，在后世根本就不是什么机密。 至于为什么要加入豆浆，其实是为了在形成豆花这种蛋白质的时候，可以更加有效的吸收杂质，加快提炼速度。 但眼下这个时代，受困于生产力和各种条件的限制，人们还无法理解和发现。 “嗯，是时候倒入豆浆了，然后记得用竹勺将产生的豆花捞出。” 秦轩此刻心里也微微有了一些期待，毕竟卤煮法他虽然知道，可这也是第一次如大规模的实验。 瘸腿老兵立刻点点头，然后叫上三个匠人分别站在铁锅的三个方向，手里拿的正是提前准备好的竹勺。 之所以用竹勺，那是因为竹勺有缝隙，可以起到一定的过滤作用。 一通忙碌下来，赵洛樱惊喜地发现刚才看着还黑黑的卤水，此刻居然再次变得清澈起来。 “王爷，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赵洛樱问道。 秦轩愣了一下，这原理他倒是懂，可得用化学方式讲解，这要是说了，估计赵洛樱更加糊涂。 所以他干脆糊弄道：“豆花会吸走卤水中的色素，水自然就变清了。” “哦，那接下来呢？”赵洛樱追问道。 “接下来就是继续熬制，直到剩余的卤水完全蒸发，就可以得到盐霜了。” 秦轩一边说，一边默默地记录着所有的时间。 这卤煮法提炼精盐，其实最关键的还是火候和时机，若是火候太大，提炼出的精盐就会发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越来越多犹如雪白一般洁白的盐霜出现的时候，不光是赵洛樱激动了起来，就是秦轩自己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天呐！这法子居然真的能提炼出这么雪白的盐？” “这简直就是仙人的手段，我们的楚王殿下肯定是仙人转世来的。” “这么大一锅精盐，我这一辈子都没见到过。” “……” 此时，不管是守护的士兵还是干活的匠人，一个个都热泪盈眶，满目不可思议。 眼前的盐霜，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神迹！ “王爷万岁！” “王爷万岁！” “……” 匠人们一个个跪倒在了地上，磕头大喊。 此刻的秦轩在他们眼里，就是仙人一般的存在！ “大家都起来吧，抓紧用竹勺将这些盐霜刮下来，然后再晾晒一下，就可以得到真正的精盐了。” 刚提炼出来的盐霜，还是含有一定水分的，所以必须要进行晾晒。 那些匠人赶紧一个个起身，然后无比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盐霜刮下。 那动作，谨慎的就如同是手里抱着的是个婴儿，生怕一不小心给弄哭了。 “洛樱，传令下去，即刻起此地必须重兵把守，另外这些负责生产精盐的人要单独安排住处和独立管理，绝不能将卤煮法外传出去。” 实验成功，秦轩自然不可能不做安排。 赵洛樱知道事关重大，当即就命人将整个提炼工坊给看管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各方制裁 大启皇宫。 大启皇帝秦天刚散朝，便将三皇子秦振和吏部尚书几人叫到了御书房。 昨日，孙维已经被押入京城，暂时关在了天牢。 对于此次战败，大启皇帝雷霆震怒，除刘治中因三皇子从中庇护外，青云军一众将领基本都受了处罚。 “现在那北宁城情况如何？” 大启皇帝脸色阴沉地问道。 吏部尚书范进赶忙回答：“回陛下，城中缺少粮食及御寒物资，吏部已下令下面所有州府禁止与北宁城有任何商业往来。” “嗯，但这还不够。” 大启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冰冷：“他秦轩不是自傲吗？那就再派使臣，通知女真、汗古其他各国，断绝与北宁城的一切贸易往来，我倒要看看那他如何度过这个寒冬。” “是，陛下。” “另外，派人盯紧那些人，只要他们敢前往北宁城，就统统杀了。”大启皇帝口中的“那些人”，自然就是当初支持过秦轩的邱行知、四大商会以及八大镖局等人。 “父皇请放心，我已派出锦衣卫暗中监视，只要他们敢出城，必死无疑。” 三皇子秦振充满杀意地道。 另一边，伴随着大启国的一纸禁令，北宁城彻底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之前秦轩只是预判大启势必会做出这样的举措，但等到真正实施的时候，秦轩还是感受到了这个偌大帝国的恐怖能量。 一城敌一国，何其艰难！ 北宁城楚王府。 赵洛樱气呼呼地将一份密报摔在了桌上，怒斥道：“大启皇帝简直无耻，竟真用了这等下三烂的手段。” “这不早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吗？”秦轩笑了笑，并不动怒：“洛樱，你不能再把北宁城当作是一座城，而应该是一个国，我们想要生存，就必须用更远的目光去考量每一件事。”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实在欺人太甚。”赵洛樱行军打仗，可谓女中豪杰。 但这种阴暗的政治斗争手法，却不是她所擅长的。 秦轩失笑地摇摇头，轻轻将其搂入怀中：“不生气，咱们不是已经开始提炼精盐和升级农具了吗？只要熬过这个冬季，那无论大启还是女真，都休想在贸易这块上打压我们。” 提起这些，赵洛樱当即眼前一亮，露出了笑容：“你不说我还忘了，之前你让铁匠坊打造的那个煤炉，不是说已经好了吗？快让我试试。” “喏，这不就一直在等着你吗？”秦轩指了指墙角放着的一只黄色铜制煤炉，赵洛樱立马兴奋地跑了过去。 随后，秦轩便命人搬来了煤饼，开始生火。 “咦，这煤饼怎么都有洞啊？为什么不用煤球呢？”大启百姓早有用煤取暖的习惯，但煤球造价极高，而且燃烧速度太快，利用率不高，因此一直只有达官显贵们才有资格使用。 但秦轩研制出的煤饼则是以细小的煤渣，混合一定的黏土，制作成圆柱形，再加以打孔，提升其易燃度，而且更经久耐用。 这样的煤饼，价格低廉，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能够日常使用。 “王爷，你脑子里到底藏着多少奇思妙想啊？为什么这么寻常的东西到了你的手里，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赵洛樱看着刚刚放上去的煤饼，渐渐变得通红，而且也没有像以前使用煤球那般冒出大量的黑烟，不由得开心起来。 秦轩笑了笑，目光落在那煤炉上，心里却是在想这煤炉若是铜制，虽然节省了时间，但造价却是太高。 看来还得让铁匠坊想办法研制出价格更低、更薄的铁片，不然肯定无法在百姓中推广开来。 至于这铜制煤炉，光是外表看着就极为精细、高雅，倒是可以作为高端产品卖给那些权贵。 时间一天天过去，北宁城的粮食储备已经逐渐见底，但同时廉价的煤炉、煤饼以及精贵的细盐已经全部上了流水线，开始大批量地生产。 只是再好的东西，此刻也换不来最重要的粮食。 北宁城中的粮价已经开始暴涨，一天高过一天，许多百姓陷入了无粮可食的地步。 “王爷，粮价又涨了。” 次日，赵洛樱忧心忡忡地找到秦轩，叹息道。 秦轩微微点头，他这几日早就有预料，但胡煦还没回来，他只能动用北宁城的库房去购买，然后再发放给百姓。 可他知道，这仅仅只是饮鸩止渴。 因为再过几日，如果还没有新的粮食到来，恐怕有钱都买不到粮了。 “胡煦和关兴胜都还没消息吗？” 赵洛樱关切道。 秦轩略微皱眉，刚要开口，却忽听大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脸狂喜的诸葛玄疯跑了进来。 “王爷，飞鸽传书，是胡煦的。” 诸葛玄手里捏着一封小小的书信，情急地递给了秦轩。 秦轩快速打开，先是面色一喜，但下一秒却是立刻阴沉下来： “胡煦已经弄到粮食和物资了，但中途遇到了大启军的拦截，正等着我们救援。” “什么？他们在哪儿，我这就带兵去救。” 赵洛樱噌得起身，满脸杀意地道。 秦轩摇摇头道：“你留守北宁城，配合军师稳住百姓，这次我亲自带队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赵洛樱和诸葛玄明显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势从秦轩身上爆发开来。 王爷这次是真的动了真怒啊！ “需不需要带上宁远峰和杜满江？”诸葛玄问道。 “不用，胡煦他们被困在了贺兰山，那里距离这边不过百里，我带上猴子和一队骑兵过去即可。” 猴子曾一路从天山城绕道过来，对于附近的地形最为熟悉。 而且他本身最擅长的还是斥候或者暗杀类型的任务，所以他留在城中并不适合管理。 “一路小心。” 赵洛樱没有扭扭捏捏，她知道眼下这种安排最为合理，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北宁城太缺乏管理人员了。 杜满江、宁远峰都是极为出色的领将，可对于政务一样有些为难。 至于北宁城原先的那些官吏，实在太多贪污之辈，能任用者少之又少。 “等我回来。” 秦轩冲着赵洛樱温柔一笑，然后转身出了大厅。 第四十二章 王爷，来世还想为您牵马 贺兰山。 胡煦一身是伤地躺在草堆之上，脸上满是血污。 他身边，七零八落地躺着一些神策军的士兵，还有关兴胜和武魏辰。 两天前，胡煦利用商会的人脉关系，暗地里从附近的几座州府大肆收购了一批粮食和御寒物资。 但如此大动作的收购，很快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只是胡煦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要粮食和物资能够到手，哪怕被大启朝廷发现，他也无所畏惧。 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当他、关兴胜、武魏辰三人刚刚在贺兰山附近汇合之后，一支两万人的骑兵军队就突然杀了上来。 不得已，胡煦只能让人先将所有物资送入贺兰山的深山之中。 在此过程中，神策军为了拖住敌人，纷纷壮烈牺牲。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众人逃上山后居然意外找到了一个山寨。 这山寨之前应该是贺兰山某帮土匪的，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废弃了，这才让胡煦等人有了暂时苟活的地方。 “这些骑兵，也就是欺负老子身边的人太少，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老子必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关兴胜此刻左臂受伤，鲜血早已染透了他的棉衣。 武魏辰吃力地一笑：“老关，你这是屁话！” “真要是正面战场，就这帮兵痞子有没有胆子跟我们神策军一战都还是两说。” “格老子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关兴胜骂了一句，一下牵动了伤口，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唯独胡煦，始终安静地休息。 “老胡，吭个声，让我知道你还有气儿。” 关兴胜费力地扭头喊道，胡煦只是微微抬了下手臂，表示自己还活着。 “吓死老子了，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不然等王爷来了，我可不好跟他交代。”关兴胜咧嘴大笑，仿佛山寨下正在逐渐逼近的大启军队不存在一般。 胡煦终于睁开了双眼，有气无力地道：“姓关的，你能不能安静会儿？我还想留着点力气杀敌呢！” “哈哈哈，有血性！” 关兴胜挣扎着起身，扫了眼四周，心里一番苦涩。 这次出来解决粮食危机，他们为了尽量不引起注意，所以只带了两千神策军，而且进城的时候，神策军都先隐匿在了城外的山林中。 可纵然如此，他们最后还是被包了饺子。 现在回想起来，对方应该是早有准备，故意等着自己这边花了钱，购买了物资才动手。 眼下，两千神策军却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而山寨外面，此刻最起码有一万大启士兵已经进山。 两百伤兵对上一万精锐部队，这场仗连一向胆大包天的关兴胜都觉得无望。 “我去替放哨的兄弟。” 关兴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缓步走向了山寨那座简陋的哨塔。 可就在他刚走出去几步，突然一道破空声传来，随后哨塔上的那名神策军士兵便无声跌落。 一支利箭直接洞穿了他的肩膀，但巨大的落差让他落地后再无气息。 这一刻，关兴胜双眼通红，犹如发疯般怒吼：“敌袭！敌袭！” 谁也没想到大启士兵会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很多神策军还未恢复体力，就不得不咬着牙再次站了起来。 所有人拼着最后的力气冲到了山寨大门处，用巨大的木桩死死抵住大门。 这座山寨建在高地，围墙高筑，易守难攻，寨门是唯一的出入口。 但此地早已荒废许久，所以这山寨大门并不如何牢固。 加之大启军人足足有一万，仅凭两百人不到的神策军，最多也仅仅只是坚持片刻而已。 “兄弟们，准备好杀敌，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关兴胜此时已经爬上哨塔，手中弓箭抬手就射。 一名正想悄悄摸近的大启士兵当即中箭，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可关兴胜终归只有一人，哪怕他箭无虚发，也无法阻拦下面大启军的逼近。 胡煦等人此时都已经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绝，一旦山寨大门被破，他们便会抽出腰间的长刀，和大启军同归于尽。 “记得临死前，把所有粮草都烧了。” 胡煦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武魏辰微微点头，戏谑地道：“老胡，烧粮草这种事我可不敢，还是你留到最后自己动手吧！” “滚犊子！” 胡煦心头感动，武魏辰这是想死在自己前面，因为只有活着的那个，才能把粮草都烧了。 神策军可以失败，但绝不投降，更不会将辛苦买来的粮草便宜了大启军。 山寨外，大批的大启军已经冲到了山寨大门前。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破门砸了。” 一个满是戾气的声音响起，围在寨门前的大启士兵当即领命，然后迅速派出几十人去砍树。 若是秦轩在此，必然会第一眼就认出这领军之人居然正是刘治中。 这次围剿，刘治中带来的大启军队全是骑兵，自然不可能携带攻城器械。 但这里是大山，满是两人合包般粗的大树，自然可以就地取材。 “里面的人听着，如果你们识相，乖乖打开寨门，我可饶你们不死，不然等老子把这寨门砸开，必将你们千刀万剐。” 刘治中在寨外高声劝降。 可他话音刚落，关兴胜的箭就差点射中他的脑袋。 刘治中瞬间吓得脸色发白，迅速退到后方的同时，狰狞地下令道：“放箭！给我放箭！” “咻咻咻……” 一阵箭雨随即倾斜而下，几个躲避不及的神策军当场中箭，气绝身亡。 就连关兴胜此时也被压得只能躲在哨楼内，暂时不敢露头。 “看来王爷是来不及救咱们了！” 武魏辰略显失落地叹了口气，但脸上却挂着微笑，他回忆起了当年刚进入神策军时，跟着秦轩征战沙场的场景。 “王爷，小的只能下辈子再为你卖命了。”他声音干涩地笑道。 胡煦跟着笑了起来：“你倒是想得美，如果真有来世，我还想替咱王爷牵一回马，真是不舍得死啊！” 第四十三章 瓮中捉鳖 “咚！咚！咚！” 沉重的撞击声突然响起，巨大的力量震得整个寨门如同筛子般颤抖起来。 拼死抵着寨门的胡煦等人，只觉得身体随时都会被撞飞一般，身体、双臂，一阵酸麻。 “这帮反贼，还真是死犟种！” 刘治中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骂道：“再砍一棵树过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顶得住！” “将军，已经在砍了，这帮反贼，必死无疑。”一名将领谄媚地笑道。 刘治中满意地点点头：“记住，杀进去第一时间就是把那些粮草和物资给抢了。” “末将明白。” 那将领点头会意，转身就去催促士兵加快砍树的速度。 这可是战利品，而且还无需上报朝廷，自然必须第一时间抢夺。 “咻！” 突然一道破空声响起，刘治中吓得本能地一缩脖子，可这次他惊疑地发现那箭射的竟不是他。 他略感心安，刚想开口，却见刚才还在跟自己谄媚的将领居然已经眉心中箭，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这一幕说来慢，但其实不过眨眼之间。 下一秒，“咻咻咻”接连响起。 每道破空声一旦响起，便会带走一名大启士兵的生命。 “弓箭手！是弓箭手！” “快保护将军！” “敌袭！” “……” 大启军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大喊大叫。 可头顶的箭雨却是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迅捷。 一个个大启士兵，如同待宰的羔羊，不停的倒地。 他们像是受到惊吓的麋鹿，慌不择路地就想要寻找掩体。 可这里是山寨大门，除了身后的寨门和寨墙之外，其余一览无余，空如旷野。 寨门内，已然做好赴死准备的胡煦等人此刻也是一惊，旋即就一个个激动起来。 “是王爷！是王爷来救我们了！” 胡煦声音哽咽，眼眶通红。 其他神策军也一个个动容不已，鲜血沸腾，甚至都忘了自身的伤势和疲劳。 “你们这群废物，跑什么？给我反击啊！” 刘治中被几名亲兵簇拥保护，怒声大吼。 也正是这一吼，终于是惊醒了其他大启士兵，展开了反击。 可他们刚刚转身放箭，却见那些神策军已然找好了树木当作掩体。 箭矢激射，却都咚咚咚地钉在了树上。 “都别停！我们人多，轮番射箭。” 刘治中虽然不堪大用，但毕竟也是熟读兵书的人物，这一番交替轮射，当即就把神策军给压制了下去。 不少神策军抵挡不住，直接被射落。 大启军顿时士气大振，反击得越发有条不紊。 刘治中大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可大启士兵没发现的是，就在这番进攻的同时，他们身后的树林里，一大批神策军正在悄然靠近。 早在大启军进攻的时候，秦轩就已经带着神策军抵达了附近。 只是他并不急着救人，而是让猴子悄悄摸清了山寨附近的地势。 整个山寨呈一个山坡形态，若是从低坡强攻救人，势必遭到压制，所以刚才那一轮偷袭，仅仅只是为了逼迫大启军打乱阵型而已。 “啊……” 一声惨叫突然在大启军中响起，随后暴雨般的箭矢如同乌云压城，以摧枯拉朽之势从大启军身后席卷而过。 这一次，大启士兵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全部被乱箭射死。 大启军再次陷入混乱，疯了似地就往坡下逃命。 可此时，低坡处的神策军早已守株待兔多时。 一道道闪烁着寒芒的箭矢，精准而无情地收割着大启士兵的生命。 仅仅只是这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大启士兵就已经死伤超过两千。 死亡的恐惧在所有人的心头蔓延，无论刘治中如何下令，这些大启士兵都只想逃离这个地狱之门。 溃败，已成定局！ “将军，咱们快撤吧，不然神策军就杀上来了。” 一直保护着刘治中的亲军，情急地劝道。 刘治中脸色苍白，可又心有不甘，只是眼下的局势大启军已然失去了斗志，若是强撑，搞不好会全军覆没。 他咬咬牙：“撤退！同时命令外围的一万骑兵守住各个出口，我要让着神策军有来无回。” “王爷，大启军撤退了。” 身材矮小的猴子此刻半挂在一棵大树上，神色冷峻地汇报道。 秦轩目光锐利，杀气腾腾：“按原计划执行。” “属下领命。” 猴子微一点头，双臂一荡，整个人就如同猿猴一般飞速蹿了出去，飞快地腾挪跳跃在大树之间，竟是比那些逃命的大启士兵都快。 半刻钟后，近七千多大启士兵终于仓皇来到了山脚。 刘治中躲在人群之中，模样狼狈至极。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阵阵如雷般的马蹄声就已经从前方传来。 刘治中一看，立马心头一喜。 他看到了西北军的旗帜，自己的骑兵终于来支援了。 这一刻，刘治中感觉自己再次有了挥斥方遒的力量，不由得激动道：“所有人原地整备，跟着骑兵营杀回去。” “是！” 士兵们轰然答应，一个个杀意升腾。 可渐渐地，有人发现了不对。 自家的骑兵似乎一直未曾减速，甚至有种凶狠冲阵的感觉。 “停！停！快停下啊！” 有将领忍不住大声呼喊。 可他刚开口，为首的一名骑兵就突然搭弓射箭，直接一箭封喉。 这一刻，刘治中只觉得头皮发麻，亡魂皆冒。 可还未等他做出反应，那骑兵营就已经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冲进了自己的阵营。 站在最前面的大启士兵最先遭殃，不少人直接被战马撞断了胸骨，倒飞出去。 那些侥幸躲过的，也被骑兵手中的战刀直接砍飞了脑袋。 骑兵冲阵步兵，这本身就是一场碾压式的屠杀，更何况刚才刘治中还让自己的士兵原地整装待命，此刻自然成了一个个的活靶子。 “是敌人！是敌人！” “大家快逃！” “……”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然后声嘶力竭地大吼。 可此时骑兵已经冲入阵营，再多的提醒也都成了死前的哀嚎。 “咻咻咻……” 更让大启士兵恐惧的是，山坡上的箭雨再次袭来。 前后夹击的，西北军瞬间成了瓮中之鳖。 第四十四章 卖便整个边境线 半个时辰前，秦轩带领八千神策军刚刚抵达贺兰山附近。 擅长跟踪和查探的猴子便已经先一步来汇报：“王爷，大启军即将抵达山脚外围，估计两万人左右。” “两万人？胡煦他们最多也不过两千人，还真是看得起我们神策军。” 秦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沉吟了一下，道：“你带三千神策军上山，找到胡煦他们，但先别急着暴露身份，这次我们要打个歼灭战。” “好。” 猴子异常兴奋，带着人就直接冲进了贺兰山。 随后，秦轩便下令隐蔽，剩余五千神策军隐藏在了附近的密林中。 “王偏将，咱们刘将军这次怕不是要立下大功了啊！” 刘治中带着一万人马进了山，留下的骑兵便原地待命，准备守株待兔。 被叫做王偏将的中年汉子微微一笑：“要不说咱们刘将军厉害呢！他背后可是三皇子在替他撑腰，不然上次咱们吃了败仗，不死也得脱层皮。” 西北军不少人都知道统帅孙维下了天牢，而且连带着那些将领也都受了处罚。 但反观西北军，从上到下，安然无事。 “那可不！”那人谄媚一笑，接着道：“这次锦衣卫给的消息足够准确，您说咱们要是把山里的那些反贼都抓了，会不会得到嘉奖？” “废话！刘将军何时亏待过自己人？” 王偏将佯装生气的冷哼一声，转而又压低声音道：“刘将军之前可是说了，只要这次任务成功，回头就请咱们去勾栏享受。” “真的？”对方顿时两眼放光，恨不得立马就现身勾栏。 “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勾栏吗？只要跟着刘将军，以后咱们去的就该是花楼了。”王偏将哈哈大笑，随后命令道：“传令下去，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钟。” “这骑兵的活就不该由我们来做，骑马骑得老子两条腿皮都磨破了。”王偏将揉着自己的大腿，抱怨了一句。 “是，王偏将。”对方大吼一声，异常兴奋。 这支西北军骑兵，其原身不过是步兵营出身，只是刘治中之前见识了神策军和屠兰骑兵实在太过勇猛，所以便依样画葫芦组建了这支骑兵营。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远处，时刻在观察着的秦轩心头冷笑，战时骑兵不下马，这是铁律，不然一旦遭到突袭，战马受惊就会逃跑，甚至会引发踩踏。 退一步说，就算战马没有逃跑，等到你再上马出击时，敌军早就冲阵到前了。 “神策军听令！” “冲阵！” 秦轩抓住机会，低声下令。 随后神策军骑兵便如离弦之箭，直接冲杀了过去。 那群西北军此刻正在谈笑风生，直到马蹄声近了这才反应过来。 可此时他们哪里还有上马的机会？ 神策军在这一刻犹如天降神兵，先是一轮骑射，接着便是冲阵杀入，横冲直撞之下又是干翻一大片敌军。 此时西北军早已被吓破了胆，王偏将更是惊恐的连连下令撤退。 可秦轩哪里会给他机会？ 神策军身骑战马，反复冲阵，手中长刀犹如死神的镰刀，迅速而无情的收割着西北军的生命。 只是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一万西北军便已经被屠戮殆尽。 “王爷，上面快破寨门了。” 此时，猴子刚好回来，神色凝重地道。 秦轩目光一凝，道：“留下三千骑兵整顿，一旦出现西北军从山上下来，立刻冲杀。” “走，猴子，咱们包饺子去。” 秦轩森然一笑，带上两千神策军便快速入了山。 随后发生的一切，便已不需要多述。 秦轩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运筹帷幄，可谓是手段非凡。 那刘治中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两万骑兵，居然差点被全歼。 若非这贺兰山实在太大，他又见机的早，不顾其他士兵的死活，带着亲卫兵趁乱逃离，不然连他都得丢了性命。 “王爷！” 寨门在这一刻终于打开。 胡煦、关兴胜、武魏辰以及仅存的一百多名神策军拖着受伤之躯，终于活着走了出来。 秦轩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动容地道：“走，回家！” 短短的三个字，却是让胡煦等人心头一暖。 随后，神策军快速搬走了胡煦买来的各种物资，浩浩荡荡地快速回城。 路上，简单包扎过伤口的胡煦又找到秦轩，愧疚地道：“王爷，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禀报，邱大儒跟我们走散了。” “什么时候的事？”秦轩其实早就想问，但当时看胡煦等人情况不好，这才一直忍着。 “我从双林城购买完物资后，本和邱大儒约定次日一早城门口汇合，一起出城。” “但我一直等了两个时辰，都未见他回来。” “当时我已发现自己被大启锦衣卫盯上，所以不得不先带人离开，只派人留了书信在邱大儒所在的客栈，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胡煦无奈的道。 秦轩点头表示理解，而且邱行知这样也算是错有错着。 不然真跟着胡煦出发，以他文弱书生的体质，此刻怕是已经遇难。 “邱大儒是当代大儒，桃李天下，一般人不敢对他如何，哪怕是皇帝也不敢轻易给他定罪。” 秦轩深知邱行知在士林中的影响力，不然他也当不了国子监的祭酒。 “那我再派人去双林城找他。”胡煦提议道。 秦轩摇摇头：“这件事还是交给猴子去做吧，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秦轩发现猴子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个天才。 关键是他身形如小孩一般，很多时候只要轻易一伪装，就无人能够识破。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孩子，会是探子呢？ “你这次跟我回北宁城，北宁城需要你去打通贸易渠道。”秦轩打算将精盐和煤炉推广出去，这就必须要用到商会的力量。 “大启已经通告所有州府县衙，怕是在难以大规模收购粮食了。” 胡煦以为秦轩是让他再次去收购粮食，担忧道。 秦轩知道他有所误会，笑道：“这次是让你去卖东西，不是让你买东西。” “以你这次带回来的粮食，已经足够我们支撑两个月了，有这个时间，粮食就不会再是问题。” 秦轩胸有成竹的道。 两个月时间，足够秦轩将精盐和煤炉卖遍整个边境线了。 到时不管你大启如何下禁令，那些汗古族、契丹族、高丽族，甚至是女真族都会蜂拥而至。 毕竟，这可是连大启都未曾有的精盐和煤炉。 第四十五章 跪着求上门 时光匆匆，距离接胡煦等人回城已经过去了十天。 这十天里，秦轩一面等着猴子的消息，一面放粮救济，北宁城终于咬牙扛过了最大的粮食危机。 至于猴子，当日便已经直接去了双龙城。 双临城位于天山成的东南面，距离北宁城大概六七日的路程。 秦轩本以为猴子出马，应该很快就能带来邱行知的消息，可十天了，依旧杳无音讯。 不过邱行知虽然还没找到，但四大商会之中的玄天商会和拜月商会却在这两日终于艰难抵达。 因为大启朝廷已经下了禁令，所以这一路走来，玄天商会和拜月商会可谓是历经了千辛万苦，甚至玄天商会还不得不放弃了五分之一的资产，才得以逃离。 此时，玄天商会会长莫古和拜月商会会长槐云在胡煦的带领下，来到了楚王府拜见秦轩。 双方都是老熟人，一番寒暄之后，便直接切入了主题。 “相信两位已经看过精盐和煤炉这两样东西了，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两位能够利用自身商会的能量，快速的将这些东西推广出去。” 秦轩开门见山地道。 “王爷，您千万别这么说。” 莫古当即道：“当年在边塞，要不是您和神策军救了我一命，我哪能活到今天？” “再说，就您手里的这两样东西，交给任何一个懂得经商的人，换来的都是泼天的财富。” “您如此信任我们，愿意将精盐和煤炉交给我们去销售，这本身就是对我们的一种恩赐。” 莫古话音刚落，槐云便笑吟吟地接着道：“王爷，老莫说得不错。” “塞外边疆最缺的就是铁器和盐，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只要你有，他们就会付出一切代价来跟您交换。” “您这哪里是等着我们来帮忙，分明是带着我们发财啊！” 槐云四十来岁，半老徐娘，是四大商会中唯一的女掌柜。 但千万别小看这个女人，拜月商会在四大商会中可是仅次于民泰商会的存在，排行第二，可见槐云的经商能力非同一般。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我希望在接下来半个月内，看到源源不断的粮食和御寒物资送来我北宁城。” 秦轩点点头道。 其实秦轩知道莫古和槐云所说的都是实话，在这个时代，有些东西的确是碾压一般的存在。 正如槐云所说，精盐和铁，只要你有，自然会有人来求上门，甚至是跪着求上门。 “小的绝不辜负王爷的期望。” 莫古和槐云当即起身行礼道。 秦轩摆摆手，笑道：“其实胡煦这边也是前两天才回来，他之前已经去了汗古国，算是略有成效。” “但只靠他一人，肯定是不够的，北宁城这么多的百姓，我需要更多的物资。” “另外槐掌柜，我知道你是四大商会中拥有商船最多的一家，所以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一听这话，槐云有点受宠若惊：“王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虽然没救过槐云的命，但拜月商会的名字还是您给取的呢，您尽管吩咐就是。” 拜月商会前身，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地方性小钱庄，但认识秦轩之后，秦轩给了一套现代金融借贷方案，于是拜月商会一跃成了四大商会之一。 “你帮我招纳一批最好的造船工匠。” 秦轩说得简短，但无论是槐云还是莫古，哪怕是胡煦，此刻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他们当年跟在秦轩身边时，可是听秦轩说起过有关于海外的一些秘闻，难道王爷终于动了要出海征战的念头？ 似乎是猜到了几人的想法，秦轩笑道：“北宁城可没海。” 三人顿时略感失望，却不了秦轩接着道：“但有长江贯穿而过，所以你们用不着着急，我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听到这话，三大当世最强掌柜当即一个个双眼一亮，透着阵阵精光。 不过三人此刻都识趣的不再去多问，因为他们了解自家王爷脾气，凡是点到为止。 可一出了楚王府，槐云就立马激动了起来：“老胡，你快老实交代，王爷是不是打算要打造战船了？” “这我可不知道。” 胡煦用力摇头，道：“这种事又不归我管，而且我也是今天才听王爷提起这事。” 莫古和槐云当即露出狐疑的神色，上下不停打量着胡煦。 胡煦被这两人看的浑身不自在，没好气地道：“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啊，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们不管，反正王爷最相信你，要是王爷有好的买卖，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莫古郑重地提醒道。 槐云也立马跟着道：“不错，你可别想着吃独食啊！” 胡煦哭笑不得，但心里对秦轩却是越发佩服。 莫古和槐云，哪个不是人精一般的存在，可那又如何？ 一听到秦轩已经落脚北宁城，便宁愿放弃自己在大启的大部分根基，甚至不惜损失财产，都要飞奔北宁城。 因为他们知道，在大启，他们或许依旧可以富贵荣华，可那也仅仅只是在大启境内。 唯有跟着秦轩，他们才有可能走出大启，走向整个天下。 胡煦仍记得当年秦轩在一次喝醉之后跟自己说的话： “我要这日月所照之地，皆为我大启之领地！” 可惜当今大启皇帝昏聩无能，硬是逼得自家王爷出走北宁城。 秦轩自然不知道此刻胡煦三人正在为了商船的事而猜测纷纷，他此时刚刚叫来了赵洛樱商量火药的事情。 这件事事关重大，哪怕是诸葛玄，秦轩都不打算先告诉。 倒不是不相信诸葛玄，而是火药还在刚刚开始研发，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王爷，你让我打造的工坊已经差不多了，您叫我来是想去看看吗？” 赵洛樱这几日的心情好了许多，毕竟粮食危机已经得到了缓解。 秦轩笑了笑：“这个我不担心，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去搜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您又打算打造什么古怪的东西了？” 赵洛樱立刻两眼放光，期待地道。 最近这段时间，秦轩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将尽可能实现的东西全部用简易的图纸都画了出来。 这些东西，有的是灌溉用的新型水车，也有更适合战场使用的武器，比如连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赵洛樱叹为观止。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你那种在夜空中会绽放的烟花吗？我要做的就是这个。” 秦轩打算给赵洛樱来个惊喜，故意没提真实火药的威力。 “真的？” 果然，赵洛樱立马如同少女般欢呼雀跃起来。 看着难得如此放松喜悦的赵洛樱，秦轩在心里默默地道：“这个世界，就从我给你的第一场烟花开始真正的改变吧！” 第四十六章 冷兵器之王 秦轩之所以会忽然想起火药的研制，主要是这东西虽然大家都知道成分，一硝二硫三木炭。 但问题是这三种材料的比例到底是多少，秦轩却不太记得。 所以，这就需要让下面的工匠去反复试验才行。 这个过程势必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另外，之前秦轩集合这么多人力、物力，搞出了精盐和煤炉，其实是被迫为了解决粮食和御寒的危机问题。 如今伴随着其他两大商会的回来，这个危机必然会伴随着时间很快解决。 但眼下的北宁城绝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大启和女真依旧在虎视眈眈。 而且伴随着精盐和煤炉的推广，那些外夷或许一开始不会想到抢夺，但当他们看到北宁城因为这两样东西而越来越富有的时候，难保他们不会因此来抢夺。 到时，北宁城要面对的可不就之是女真和大启了，甚至有可能是汗古、高丽和契丹等国。 毕竟，和氏璧的故事就在历史书上摆着，秦轩又怎么可能不未雨绸缪？ 所以，此刻秦轩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提升神策军的作战能力，这必然得从现有的武器着手。 是以这两天秦轩都留在了工匠坊，一遍遍的利用自己前世的记忆，再结合现有匠人们的灵巧心思，尽可能的想将连弩复刻出来。 “王爷，这是小的们按照您的图纸，然后再加入自己的一些想法打造出来的三把新驽。” 这日，秦轩正在校场训练神策军，诸葛玄带着高雄走了过来。 秦轩当即从校场出来，让人将三把造型类似，但尺寸各有不同的新驽放在了桌上。 “王爷，这就是您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的连弩？” 赵洛樱此时也带着宁远峰和杜满江走了过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秦轩点点头，道：“你们来的正好，帮我试试这三把新驽。” 一听这话，赵洛樱三人立刻来了兴致，纷纷各自挑了一把之后，便让士兵推来箭靶准备试弩。 “距离太近了，推到两百米的位置才对。” 根据记忆，秦轩知道弩的有效射程应该是在三百七十米左右，但这毕竟是刚研制出来，所以才选择了两百米。 “两百米？王爷，这东西真的这么厉害吗？” 宁远峰是弓手营的先锋官，对于弓箭的射程最为了解。 一般普通士兵的有效射程是在一百二十米左右，而厉害一点的则在一百五十米左右，至于最强的那种神箭手，最大射程也不过两百米。 毕竟弓箭的力量决定了射程，而这力量即取决于弓箭手的臂力，同时也取决于弓弦和弓身的承受力。 以当下时代的制造技术，打造不出如此强悍的弓身。 “先试试看吧！” 秦轩此刻也无法确定，只能先做尝试。 “行，那便由我先来。” 宁远峰点点头，拿起一把最大的新驽，细看了一番后有些尴尬的问道：“王爷，这弩如何使用？” 秦轩一愣，旋即这才想起弩是扳机式扣发，而且瞄准时依托的是弩身上的望山，也就是类似于瞄准镜的作用。 随后，秦轩做了一番讲解，众人这才明白了使用方法。 赵洛樱惊异地道：“王爷，按照您所说，这弩岂不是人人都可以使用？根本不需要特殊的训练啊！” 不错，弩之所以在后来被称为冷兵器之王，这是其中一大因素。 古代弓箭手，可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苦练的，而且还需要具有一定的天赋。 但弩不同，只需要简单的熟悉和培训后，新手都能灵活使用。 最关键的是，弩的杀伤力是弓箭的数倍。 “不错，如果能够达到我的预期，这新驽足以让神策军无敌于整个战场。” 秦轩满是期待的说了一句。 赵洛樱等人被秦轩这话说得热血沸腾，立刻催促宁远峰赶紧试弩。 宁远峰郑重的点点头，随后单臂架住弩身，目光通过望山瞄准远处的箭靶，深吸一口气，瞬间扣动扳机。 只听“咻”的一声，箭矢当即破空而去。 “啪！” 下一秒，弩箭撞上了箭靶，却又瞬间绷断。 场中所有人，除了秦轩，其他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弩的爆发力太可怕了！ 这要是射在人的身上，岂不是直接贯穿了？ “不行，试试第二把！” 秦轩脸上不见丝毫喜悦，反而皱起了眉头。 这让赵洛樱等人觉得，自家王爷会不会太过苛责自己了？ 此等武器，竟还不满意？ 可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的弩不光射得远，而且箭矢绝不可能如此轻易撞断。 这其中必然是箭矢不匹配，毕竟此刻用的只是普通的弓箭而已。 “那我来试试第二把！” 赵洛樱柔声笑道，干净利索的便拿起了第二把新驽。 这把新驽在秦轩看来，尺寸、大小最为合适，就是不知道效果是否会比第一把更好？ 同样强大的爆发力，第二把弩在爆射出去之后，一头扎进了箭靶之中。 “好箭！” “这次没有断箭！” 众人忍不住喝彩，纷纷看向秦轩。 可秦轩依旧平静，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下，便让杜满江试了第三把弩。 这第三把弩最为小巧，但结果箭矢却是连箭靶都没碰到，这显然是弩身尺寸缩小后，影响到了弩的爆发力，直接被秦轩淘汰。 “高老，你看清了吗？” 秦轩叫来了高雄，并让人将第二个箭靶推到了身前。 高雄皱着眉头，仔细观察了箭靶一番后，才道：“王爷，咱们的箭矢似乎也要改进。” 秦轩终于露出来一丝笑容，看来这个高雄果然不愧是当世最顶尖的匠人，眼光毒辣，一语中的。 “何以见得？”秦轩有意考校。 高雄不敢怠慢，沉声解释道：“第一把弩力量最强，但箭矢却断了，这应该是箭矢不够坚韧的缘故，特别是箭头和箭身部分。” “第二把弩，虽然看似射中了箭靶，也没有断裂，但箭矢入靶太浅，明显是弩身爆发力不够而导致。” “至于这第三把弩，弩身虽轻，却丧失了爆发力，更加不可用。” 三句点评，字字珠玑，句句到位。 秦轩频频点头，道： “高老，新驽尺寸暂时以第二把弩为准。” “其次，箭矢必须重新打造，箭头部分加重分量，箭身木杆换一种木材，多做尝试。” “最后，机扩部分还是不够灵活，而且弩弦任性有待提升，你可以尝试用水牛的牛背筋来代替。” 水牛的牛背筋是牛角弓弓弦的专属，是最合适做弓弦的一种材料。 高雄一边听，一边两眼放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回工坊尝试了。 第四十七章 新弩成了 北境之地，三关镇。 这里距离北宁城大约一百二十多里，地处边关最北，同时连通大启、女真和汗古三国。 三关镇虽然说是镇，但其实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带，之前是不毛之地，但在云集了各国商人、江湖游侠以及一些贩夫走卒之后，便渐渐形成了一个小镇。 此时，一身胡人打扮的莫古出现在了三关镇最大的集市上。 “哟，今儿什么风把莫大掌柜您给吹来了，我可是有一两年没见过您亲自出马了啊！” 一家不起眼的铺子里，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犹如蛮牛般的汗古人兴奋地大喊了起来。 莫古淡淡一笑：“忽烈扎，我的朋友，的确好久没见了。” 忽烈扎当即给了莫古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道：“走，我带你去喝酒，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等等！” 莫古可没忘记自己来此处的目的：“我这次过来，是给你送钱来了。” “老莫，你骗我酒喝还不够，居然还想骗我的钱？” 忽烈扎板起脸，半真半假地道。 可莫古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而是狡黠地笑道：“你不是一直很想成为你们汗古国最厉害的商人吗？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真的？” 忽烈扎双眼精光一闪，但语气却听不出任何的激动情绪。 “你要不信，那我就去找巴克。” 莫古可不是省油的灯，论玩心眼，忽烈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这巴克，其实是忽烈扎的竞争对手，两人都是汗古国内最大商会在这边的负责人，所以互不对眼。 “好吧，好吧，我不该说那话，你们汉人太懂得拿捏人心了。” 忽烈扎主动认输，急切地问道：“你这次到底带来什么东西过来，居然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跟你谈这件事？” 莫古看着来来往往的商人，意味深长地道。 忽烈扎一拍额头：“是我鲁莽了，走，我带你去客栈。” 在三关镇有一家客栈，没有名字，但却是整个小镇上最为特殊的存在。 这里一直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但凡进入客栈者，不得动武。 要知道，三关镇可是个三不管的地带，到处都充斥着亡命之徒，但这家客栈却可以始终屹立不倒，而且人人遵守，可见其背后势力之强大。 所以很多商人往往会选择在客栈商谈正事，以免被人劫杀。 与此同时，类似的一幕已经在大启的整个边境线上上演。 但凡只要边境线上有集市、小镇的，三大商会的各个掌柜就会手拎着几袋子精盐出现。 不到一天时间，一车车的粮食、棉花、黄金、白银，便开始陆陆续续地朝着北宁城进发。 几天后，大启的几个边关重城便陆续发现了精盐和煤炉。 但他们没有急着上报，而是开始疯抢。 对于边关之地来说，不管是大启还是外夷番邦，盐始终是紧俏之物，更何况是精盐？ 至于煤炉，如此廉价的御寒之物，他们自然也不会错过。 可是，当许多人买了煤炉回去之后，却发现他们的煤球根本就不禁烧，宣扬中所谓的不会冒黑烟或者有刺鼻气味的说法根本就是唬人的。 于是，有不少商人就拿着煤炉开始要求退货。 可这一幕秦轩早有所料，也给出了对策。 他让三大商会的各个掌柜在别人来闹事的时候，每人赠送出一斤煤饼。 果然，那些本想要退货的商人一听可以白得一斤煤饼，并且使用效果不理想之后依旧可以全款退货后，便一个个喜滋滋地又拎了回了家。 “王爷真是神机妙算，这一来二去，不仅迅速打响了煤炉的名号，而且还把煤饼给卖了出去。” 槐云此刻身在西北边境，亲自督导这边的买卖。 “这推广手段的确厉害，可这成本未免也太大了点。” 槐云手下一名最为聪明的掌柜，此刻忍不住有些心疼道。 “太大了吗？” 可槐云只是笑了笑，道：“刘掌柜，你觉得咱们这次卖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这廉价而实用的煤炉吗？”刘掌柜被问糊涂了。 “你错了，王爷这次让我们卖的从头到尾都不是煤炉，甚至于这些煤炉他都可以免费送出去。” 槐云其实也是到此刻才明白秦轩的真正用意，心里一边震撼，一边给自己的掌柜解释：“王爷让我们卖的其实是煤饼，因为这些煤炉太容易仿制了，可煤饼呢？” 此话一出，刘掌柜瞬间陷入了呆滞。 几息之后，他猛地一拍大腿，这才惊为天人地道：“王爷真不愧是天纵之才，竟能想出此等生意。” 煤炉构造简单，哪怕炉身的圆弧铁片比较难打造，但终究还是能够被人仿制。 可秦轩要的就是别人仿制。 因为只有人人都使用煤炉，那么他们才需要使用煤饼。 可煤饼呢？ 唯一的制作方法只在北宁城。 如此一来，秦轩等于是通过一个小小的煤炉，把无数的煤饼给卖了出去。 哪怕每个煤饼只赚一文钱，也足以让秦轩富可敌国了。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飞鸽传书，让北宁城送更多的煤饼过来。” 槐云笑骂了一句，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下一站。 北宁城中，煤矿场正在日夜加班加点，太多的订单如同雪花一般纷纷飘来。 而忙碌程度跟此有得一拼的便是盐矿场了。 同样是连轴转，大批未经处理的矿盐被火速送往工坊，然后经过一系列的过滤后，再晾晒成精盐。 秦轩看着已经快连成长龙的车队，心里激动之余，却是越发着急于新弩的制作。 因为伴随着精盐和煤饼的外销，神策军的战力已经到了不得不提升的地步。 毕竟关外不比内城，那里多的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王爷，高老请您去一趟校场，新弩已经提升好了。” 正这时，赵洛樱一脸兴奋地冲了过来。 秦轩当即大喜，拉着赵洛樱就直奔校场。 “王爷，请。” 高雄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最新的弩，颇有自信。 秦轩也不多想，拿起新弩便直接扣动了扳机。 赵洛樱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却见两百米外的那个箭靶居然已经被一剑洞穿。 那可怕的射程和贯穿力，瞬间就让赵洛樱整个人都热血沸腾了起来。 “王爷！”赵洛樱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太过激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把新弩的威力了。 秦轩同样有些振奋，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新驽成了！” 第四十八章 爆发瘟疫 “高老！” 秦轩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沉声开口。 高雄立马恭敬地上前，微微弓着腰：“王爷，您吩咐。” “即刻起，我会单独打造一个工坊，你挑选一批工人，全力打造新弩。” 秦轩神色肃穆，高雄知道此事事关兵器，自然不敢怠慢，连连点头。 “洛樱，你派一支神策军驻守工坊，此后这个工坊将会陆续生产更多的新式兵器，所以驻守的人必须要百分百的忠诚。” “洛樱明白。”赵洛樱立刻点头。 时间一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弩坊已经顺利落地，大批的匠人被拉到了工坊之内，夜以继日地打造新驽。 其实秦轩本是想要趁热打铁，进一步研发连弩这一更具杀伤力的武器的。 只是当他看到匠人们一个个疲劳的模样，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匠人不够了。 北宁城地处北境，气候寒冷，本身就缺少匠人。 若非秦轩来时带来了三万多难民，从中挑选出了一批匠人，恐怕此时就连组建弩坊都未必够人。 而现在，伴随着秦轩在精盐、煤炉、煤饼、新式农具以及新弩上的不断研发和生产，北宁城对于匠人的需求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问题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啊！” 坐在王府大厅中，赵洛樱轻柔地替秦轩揉着有些发涨的脑袋。 “你也休息一下吧，洛樱。”秦轩不忍赵洛樱太过操劳，轻轻将她玉手抓过，开口道。 赵洛樱刚想开口，却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脸慌乱的诸葛玄匆匆跑了进来，行礼道：“王爷，双林城、天山城、鲁城以及丹霞城，齐齐爆发了瘟疫，大批百姓死亡，诸多村落十不存一，而且这瘟疫大有往我北宁城袭来的迹象。” “大启朝廷就无人治理？” 秦轩心头一震，怒地站了起来。 旁边的赵洛樱也是脸色一变，瞪大了美眸。 诸葛玄所说的四座大城，皆距离北宁城不远，若是一个不慎，北宁城势必牵连。 诸葛玄无奈摇头：“瘟疫最早出现在丹霞城，但当地官府隐而不报，而且也不采取任何措施，以至于病疫迅速传遍了整个丹霞城，随后才传染至其他三城。” “据民泰商会的情报网汇报，此次瘟疫极为严重，特别是丹霞城，病死者已超过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秦轩脸色顿时一变。 十万，一个丹霞城也不过八九十万人口而已！ 若是再加上其他三座城的死亡人数，简直不可想象。 “现在大批流民已经纷纷逃离这四座城池，但他们一开始是想往南方过去，可都被挡在了城门之外。” “有的城池甚至为了驱赶这些流民，更是下令直接射杀。” 说到这的时候，诸葛玄的身体都在颤抖，眼眶发红。 “你继续说。”秦轩强忍着怒气，但身上已然杀气腾腾。 这帮朝廷的酒囊饭袋，就算无力救治，也不应该射杀无辜百姓。 此等腐朽的王朝，真应该彻底消失。 “南边的城池过不去，流民们自然只能折回来，目前恐怕都已经朝着北宁城过来了。” 诸葛玄深深叹了口气，目光静静地望着秦轩。 他似乎在等着秦轩做决定，但又不敢开口提建议。 毕竟北宁城才刚刚经历了战乱，好不容易开始休养生息，若是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的难民，那么一切都有可能回到原点。 甚至于这些流民之中，或许就有瘟疫的携带者。 若是进城，一旦传染开去，那么死的有可能是整座北宁城。 “那些流民最快多久会到北宁城？” 秦轩还在沉思，赵洛樱却已经忍不住问道。 “不出五日，应该就会有流民出现。”诸葛玄沉吟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纠结，最后深吸一口气道：“王爷，我知道您素来爱民如子，但这一次诸葛玄恳求您万万不能打开城门。” “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十万流民死在我眼前？”秦轩动怒，语气不禁严厉了几分。 诸葛玄噗通一声跪下，大声道： “王爷，城门一开，流民一旦进入，那您费劲千辛万苦打下的根基就会付之一炬。” “大启朝廷难道真不知道管理吗？他们这是趁着瘟疫，想要逼迫你而已。” 看着诸葛玄那声泪俱下的样子，秦轩心里一阵刺痛。 他如何看不穿这背后的阴谋，可大启朝廷借着天灾，拿着几十万百姓的命来算计自己，已然是个无解之题。 他今日若是放弃这些流民，那么哪怕他日后真的立国称帝，这几十万百姓的亡魂也都会如影随形，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你起来吧！” 秦轩上前将诸葛玄轻轻扶起，叹了口气道：“军师，我知道你的心意，可如果我真如你所说那般地去做，那我这个王爷还值得你誓死追随吗？” 一句话，瞬间说得诸葛玄哑口无言。 “或许我们可以先在城外建立一批营帐，然后再提供足够的食物，这样流民就可以暂时得到安置了。” 赵洛樱提议道。 可她这个意见立马就被诸葛玄否决：“没用的，如今已经是寒冬，气温一直都在不停下降，城外空地哪怕有营帐，这些流民也一样会被冻死。” 北境的寒冬可不是南方的寒冬，特别是到了夜晚，气温往往都在零下十几度。 这样冰寒的天气，几顶营帐根本于事无补。 “那不如现在城内划分出来一块区域，然后再行安置。” 赵洛樱立马道。 诸葛玄苦笑一声：“这次难民总数最起码在二十万，北宁城如何划分这样一块区域？” “而且就算能划分得出来，城内的百姓会同意吗？如果百姓反对，我们又执意收留，怕是会引起动乱。” 听到这话，赵洛樱陷入了沉默。 “王爷，这一次实属无奈，不是您不够仁慈，而是您必须对得起北宁城的百姓啊！” 诸葛玄见秦轩迟迟不肯说话，只能拿出这个大义，希望秦轩能够心狠一次。 “时间还有五天，足够我们做出应对之法，但当下最要紧的是我们得清楚这次瘟疫的具体情况。” 秦轩缓缓开口，眼中不悲不喜：“军师，你抓紧派人去了解这次瘟疫的病症，同时安排神策军在城外搭建营帐、放置煤炉，准备好粮食和饮水。” “王爷，您……” “先按我说的去做，这一次这些流民是死是活，一半看天意，而另一半……” 后面的话，秦轩没再说出口。 他向来都不圣母，之前坚决要收留这些流民，也不过是不想让诸葛玄觉得自己太过冷血。 可若是真的没有办法解决瘟疫，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将流民安置在城外，不然必将发生诸葛玄所担心的暴乱事件。 这对于整个北宁城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第四十九章 终究是错付了 北境。 寒风冷冽，大雪飘飞。 冰雪覆盖的官道上，一个个流民缩着脖子，拢着手，瑟瑟前行。 远远地望去，那长长的队伍竟然连绵了上百里地。 黑压压的一片接着一片，犹如这白雪世界里的一个个黑点，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老师，子旭走了。” 一名身穿单薄衣物的书生，表情麻木地冲着邱行知道。 邱行知刚抬起的手在半空中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声音沙哑地道：“我知道了，你们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说完，他继续将手里已经所剩无几的一点干粮，递给了一个流民小女孩。 早在半个多月前，邱行知就该跟着胡煦离开双临城的。 可就在当晚，他接到了丹霞城自己学生的书信——瘟疫肆虐，尸体成河。 短短八个字，让邱行知没时间跟胡煦道别，就急匆匆地跑去了丹霞城。 随后，他便看到了一片人间炼狱。 成千上万的百姓感染了瘟疫，他们剧烈地咳嗽，有的身体滚烫，发烧不止，有的身体抖如筛糠，不停抽搐，但更多的人却是全身布满红疹，全身流脓溃烂，进而活活痛死。 邱行知虽是大儒，但却不懂医术。 好在他在士林之中还有声望，所以立马召集一些有识之士，请来了大夫。 可随着第一个大夫被感染，后面的大夫就怕了。 等到最后，只要一提起是治疗瘟疫，无论他如何恳求，再没人敢出手相助。 不得已，邱行知只能跟着这些流民离开了丹霞城，然后他便看到了更加让他绝望的一幕。 大启朝廷派出了士兵，以防止瘟疫传播为名，意欲将所有流民屠杀。 那一晚，太多的人死在了大启军人冰冷的长刀之下。 随后，军队将尸体用火焚烧，便向朝廷上了捷报。 类似的一幕接二连三地在瘟疫传播的几个大城上演，越来越多的流民无家可归，被逼无奈之下只能赶往北方。 “老师，楚王真的会接收这些流民吗？” 刚才那名书生红着眼，轻声问道。 他本是国子监的学生，但为了追随自己的老师，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地方。 这一路走来，可谓千辛万苦，可看着这无数流民，书生迷茫了。 邱行知微微一笑：“会的，只要我们能够走到北宁城，楚王一定会接纳他们的。” 说这话的时候，邱行知直起了腰，望着北方，依稀间仿佛已经看到了秦轩的那张刚毅的脸庞。 “楚王殿下，你应该会接纳流民的吧？！” 邱行知在心里问自己，但嘴角的苦涩却只有他自己才懂。 三天之后，庞大的流民队伍终于踏进了北宁城地界。 邱行知看着空旷的官道，心里不由一阵失落。 照道理，北宁城应该早就收到了流民北进的消息，如果秦轩真的愿意接纳这些流民，应该已经派出了士兵前来迎接。 可眼下，整条官道空无一人，寒风吹过，格外的萧瑟。 “难道我看错了他？” 邱行知心里有些压抑，但还是咬着牙默默前行。 一个时辰之后，北宁城的城门已然依稀可见，但邱行知心里的绝望却在慢慢滋生。 依旧没人前来接应，楚王这是忘了初心了吗？ 邱行知不是酸儒，也不冥顽不化，他自然知道这二十万流民意味着什么。 别说他楚王只有这区区一座北宁城，哪怕是强如女真国，恐怕也不敢贸然接纳二十万难民，更何况还是一群感染有瘟疫的难民。 “老师，怎么没看到神策军出动？” 当初秦轩离开京都之时，那十万神策军是何等的威风凛凛，让人过目不忘。 可现在，当人们最希望看到他们出现的时候，他们却消失了。 邱行知看着自己学生眼中的失望，心里也有些难受，但他还是强撑着笑容：“天寒地冻，他们或许只是在等我们走得更近一些而已。” “真的吗？那我们岂不是都有救了。” 书生终究涉世未深，只想到了好的结果，却从不考虑被拒之门外会如何。 “救与不救，或许你也很纠结吧！” 邱行知在心里默念。 如果北宁城最终不肯接收流民，理智告诉邱行这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和秦轩相识多年，深知对方的伟大抱负，那是个能给天下百姓带来希望的男人。 可眼前这二十万流民很有可能直接断送他的理想，摧毁他的根基，让他万劫不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邱行知不怪天，不怪地，更不会怪你楚王，但若这老天真的有灵，就让这腐朽的大启早点觉醒吧！” 邱行知仰天长叹，双眼泛红。 不少被他照顾过的流民纷纷上前关心，但邱行知只是勉强一笑，道：“大家加快脚步，马上就要到北宁城了。” 明明心里没底，可邱行知就是不想在这最后时刻亲手掐灭这些流民最后的希望。 或许等到了城门前再绝望，这些人才能好受一些吧。 流民队伍里发出了短暂的欢呼声，很微弱，因为太多的人已经没了力气。 “噗通！” 一名老者忽然摔倒在地，邱行知赶忙上前想要扶起，却发现老人的气息已经没了。 他心头一痛，抬头望了眼已经近在咫尺的北宁城，沉默无言。 边上不知道是他的亲人还是朋友，连滴眼泪都未曾流下，只是神情略显痛苦而麻木地朝着邱行知摇摇头：“邱先生，走吧，是他命不好。” 眼泪，早已在家破人亡的时候流干了！ 命不好吗？ 这是大启朝廷的原罪。 邱行知很想破口大骂，可他也已经没了力气。 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期待着自己一抬头的时候，能够看到奇迹出现，能够看到秦轩带着神策军策马赶来。 可是，已经距离城门不过半里之地，眼前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花。 “看来终究是我错付了！” 邱行知苦笑一声，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抽光。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那无尽白色雪花中冲来： “奉楚王命令，引流民进城！” “所有人不得拥挤、不得推搡，全部排好队伍整齐前进，若有违者，杀无赦！” 随后，阵阵马蹄声从前方传来，那熟悉而耀眼的银色盔甲在大雪纷飞中显得尤为耀眼，宛若太阳。 那个年轻而英俊的王爷，此刻正身骑战马，缓缓走来。 这一刻，邱行知嚎啕大哭。 第五十章 天花 五天前，就在秦轩刚刚命令诸葛玄派人前去调查有关瘟疫病症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竟然出现在了北宁城。 这人正是猴子！ 这个先天侏儒的汉子，这一次回来却是差点死在路上。 当神策军的人接到他时，他已经全身长满了红疹，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起了水泡，流出了浓水。 “王爷，丹霞城四城瘟疫横行，二十万流民正在赶来，您千万不能打开城门。” 虚弱的猴子躺在床上，可一看到秦轩，就先挣扎地说出了这句话。 看到这一幕，秦轩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 诸葛玄、猴子，这一个个都何尝不想救百姓于水火？ 可他们知道一旦接纳那二十万流民，必然会影响到整个北宁城。 所以猴子宁愿冒着死在路上的危险，也要回来提前告诉秦轩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怕自己的王爷太过仁慈，从而被大启朝廷利用。 “猴子，你真他娘的是我的福将啊！” 秦轩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发懵。 可此时的秦轩，却是极为的兴奋，脸上更是一扫之前的阴霾。 “王爷，您这是……” 诸葛玄满心疑惑，忍不住问道。 秦轩自知这些人肯定会好奇，便干脆地道：“从猴子身上的症状，我已经知道了这次瘟疫的来历，同时也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陷入一片安静。 几息之后，诸葛玄极为激动地一把拉住秦轩的手臂，顾不得君臣有别的礼仪，失态地道：“王爷，您真的有办法医治这瘟疫？” 秦轩点点头，又看了眼刚刚发烧烧晕过去的猴子，赶紧道：“立刻派人过来给猴子清洗身子、再用冷水给他降温，同时将他所有衣物烧毁，给他换套新的。” “王爷，这是为何？”诸葛玄此刻就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追问。 “此次瘟疫，其实名为天花，这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可通过空气和皮肤接触传染。” 当秦轩看到猴子那身上的脓包时，秦轩就已经知道了这次瘟疫就是天花。 一般天花感染者，最早会出现咳嗽、头痛、四肢酸痛的症状，随后便会发烧、腹泻，有的甚至还会引发其他并发症。 这是天花的第二阶段病症，再往后便是全身爆发红疹，进而演化为水泡、脓包，直至流脓、流血，最后痛苦死去。 这整个过程从感染到爆发，大概是半个月左右，其中潜伏期却长达七到十一天。 这也是为什么天花会不停传播的主因，因为很多时候其实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感染，却还在不停地接触其他人。 而且在这古代，根本就没有所谓隔离的概念。 “空气？那王爷您岂不是……” 诸葛玄当即色变，秦轩绝不能出事，不然整个北宁城都得乱起来。 “空气虽然容易传播，但并不是百分之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所有这一路和猴子有过接触的人，包括你我，都不得再离开这个院子。” 秦轩下令道。 “王爷，那这天花又如何医治？”诸葛玄微微放心，询问道。 “这个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你命人去找几头刚好长有牛痘的牛过来，然后再让高雄来一趟，我画点东西给他，让他尽快打造出来。 既然是天花，秦轩当然知道牛痘法是当下最有效的治疗手法。 只是他这一会儿牛，一会儿痘的，诸葛玄却是听懵了。 好在诸葛玄懂得轻重，当即按照秦轩要求吩咐了下面的人。 至于秦轩，则是拿来了笔墨纸砚，开始作图。 这牛痘法需要将牛身上的牛痘切开，挤出里面的脓汁，然后再以注射的方式注入人体皮肤，从而起到治疗和预防的作用。 因为牛身上的牛痘病毒和天花病毒极为类似，但毒性却很弱。 人在感染牛痘病毒后，并不会有太多反应，但却会产生一种特殊抗体。 这个抗体会在人身上永久保留，这也是为什么只要种过痘或者得过天花后，人就不会再感染天花的原因。 可纵然如此，天花的死亡率依旧高达百分之二十。 这种概率，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来说，无疑就是场灾难。 所以此刻，秦轩在画的正是手术用刀、推针以及口罩。 这口罩倒是简单，用麻布取代纱布，按照口罩样式制作即可，毕竟北宁城如今正在全力发展工业，区区口罩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这手术刀和推针，却是极难打造。 前者需要极为锋利的刀刃，而后者，针管倒是简单，可以用木质临时替代，但针管却是难点，毕竟真正的针管口径极细，以当下的技术必然难以实现。 不过好在种痘并没有太高的要求，秦轩只是画了大概样子，并嘱咐道：“刀尽可能锋利一些，至于这个针管，口径尽可能细一些便是，当下最要紧的是时间。” 诸葛玄曾汇报过，流民最快五天抵达北宁城。 现在既然确定了瘟疫是天花，秦轩自然不会再袖手旁观。 而且这牛痘法一旦种痘，两到三天就会出现红疹，只要出了红疹，就意味着种痘成功，是以秦轩才会这么在意此刻的时间。 “王爷，你没事吧？” 院子外，赵洛樱情急的声音忽然传来。 秦轩赶忙出去：“我没事，你千万别进来，不然北宁城无人管理，会出乱子的。” 此时的赵洛樱真恨不得立刻翻墙进去，可听到秦轩的话，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忍了下来。 只是她心里，却是万分担忧和焦急。 秦轩知道她的担心，便只好花费了一番功夫解释和劝慰，等到赵洛樱情绪稳定之后，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一头刚好长有牛痘的牛，一把蹩脚的手术刀，还有一支粗糙的让秦轩想要骂娘的推针。 但工具虽然难看，可功能性却都具备了。 特别是那推针，针头尽管只比手指头细了一点，但好歹木匠用木头做出了活塞推管，可以抽取脓汁。 “王爷，要不还是我来吧？” 诸葛玄看着这些工具，担心秦轩的安危，提议道。 秦轩却笑了笑：“军师，好像本王才是提刀杀敌的吧？” 说罢，也不等诸葛玄反应，已经拿刀切开了牛痘，然后再用针管提取里面的脓汁。 紧接着秦轩便来到猴子身边，然后对着他的手臂直接就进行了注射。 等做完这一切，秦轩这才松了口气道：“派人看着猴子，应该两三天就能奇效。” “这么快？” 诸葛玄吃了一惊，脸上满是担忧。 秦轩也懒得再多做解释，而是对外面的赵洛樱道：“洛樱，口罩的事你务必盯紧，同时你还需要替我做一些事情，不然等那二十万流民到了，就算我们能治疗天花，也得事先有所准备才好。” 第五十一章 流民进城 短短几天时间，在秦轩的安排下，整个北宁城工坊像是一台狂暴的机器，开始疯狂转动。 虽然秦轩被困在别院之中，但无论是赵洛樱还是杜满江等人，都在一刻不停地为着二十万流民的到来而准备。 “邱兄，别来无恙啊！” 此刻，当白雪皑皑中，秦轩骑着战马亲自出门迎接的时候，堂堂当世大儒，除了嚎啕大哭，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他为自己对秦轩的质疑而羞愧，也为秦轩的到来而感动。 苍天不仁，但有楚王。 “王爷，行知代这二十万流民向您道谢。” 邱行知长长作揖，然后竟一跪到底：“从今往后，我邱行知便认您为主，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再创盛世。” 听到这话，秦轩不禁动容。 要知道邱行知贵为当世大儒，其身后站着的可是这天底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 特别是邱行知在任职国子监之前，还曾是大启最大书院青山书院的院长。 而他的老师，便是青山书院的创始人，是连其他几个国家都要行礼躬身的特殊存在。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有了邱行知的加入，秦轩便等于是在士林一族中打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到时源源不断的读书人，都将会蜂拥而至，来到北宁城。 “邱兄，你可是折煞我了，快快请起。” 秦轩赶紧将邱行知扶起，然后令人赶紧送来貂皮大袄，亲手为其穿上。 “王爷，这二十万流民……” 邱行知刚要开口，身子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一路他其实早已精疲力尽，只是依靠一股子精神死撑，才能来到北宁城。 秦轩伸手将他扶住，开口道：“先生既然已经到了北宁城，那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邱行知望着秦轩那刚毅而充满温暖的眼神，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随后秦轩便转身对着早已将四周围的水泄不通的流民们，大声道：“各位百姓，你们一路过来饱经风霜，但你们放心，北宁城不会像其他城池那样将你们拒之门外。” “北宁城已经做好了安置你们的准备，但你们毕竟来自于疫区，所以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接下来所有人都必须听从神策军的安排，有序入城。” 秦轩话音一落，现场便爆发出来阵阵欢呼之声。 “我们有救了！北宁城真的没拒绝我们。” “太好了，我真怕被赶走，那我们一家子就都要死在这儿了。” “老天保佑！楚王保佑！我们能活下去了。” “……” 百姓的愿望其实很朴实，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所以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无论这些百姓有多饥寒交迫，却无一人扰乱秩序。 所有人整齐划一排队，跟随神策军的指示，缓缓进入提前放置好的竹排护栏通道。 通道最前方，是一个个巨大的营帐，一口口硕大的水缸早已架在了临时搭建的土灶之上。 缸内沸水翻滚，不少已经进去的流民被要求第一时间清洗身子。 虽然此刻是寒冬腊月，但秦轩安排了上万个煤炉用来取暖，所以现场并不怎么寒冷。 “王爷，您这是……” 邱行知一路走，一路好奇地问道。 秦轩解释：“我已经了解丹霞城的疫病是怎么回事，也研制出了治疗和预防之法。” “真的？”邱行知大为动容，激动地一把抓住了秦轩的手臂。 秦轩笑着点点头：“的确是真的。” 随后秦轩就将天花这种疫病简单解释了一遍，接着道：“疫病由空气和皮肤接触传染，所以所有人都必须先冲洗身子，保持洁净，然后再依次进入后面的营帐，注射牛痘。” 秦轩说得比较简单，但其实整个收留工作还是比较复杂的。 流民进城之前，先是洗净身子，然后换上麻布制作的临时衣物，接着还要根据身体情况分别隔离。 如已经出现病症的，单独隔离一块区域，若是没有的，则直接进入后面营帐区，进行种痘。 这次为了接纳着二十万流民，神策军直接出动了一万人。 庆幸的是，牛痘法在猴子身上已经奏效，所以秦轩便令人抓来更多的牛进行牛痘培植，然后再抽取脓汁，进行注射。 “先生，先喝杯姜茶驱驱寒。” 赵洛樱戴着麻布制成的口罩，亲自端着姜茶送到了邱行知手里。 邱行知连忙道谢，受宠若惊地道：“有劳王妃了！” “先生不必多礼，这是在军营，您叫我洛樱或者赵将军都行。” 赵洛樱淡淡一笑，随后便带着人给后面排队的流民依次分发姜茶。 邱行知出神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抑郁早已一扫而空。 这明明是一场夺命的疫病，可到了北宁城却丝毫看不出一点悲凉，有的只是满满的人情味和安全感。 那些个在战场上骁勇善战，杀敌如麻的神策军，此刻却犹如父兄一般温柔。 邱行知甚至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丝高傲。 如此北宁城，如此神策军，皆因身边这位年轻的楚王！ “先生一路辛苦，先随我去王府，这次安置工作，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难以完成。” 秦轩提议道。 二十万流民陆续进城，而且还必须全部做好种痘工作，自然需要花费时间。 好在北宁城准备充分，而且三大商会已经陆续打通了贸易渠道，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和物资送来。 不然单单是这二十万流民的吃饭问题，都足以让北宁城再次陷入危机。 时间流逝，转眼已经过去十天。 大部分的流民已经顺利入城，但依旧被暂时安置在单独的区域。 而城内这段时间，百姓们也已经陆续开始接种，预防天花。 此时王府议事厅，秦轩正和邱行知、诸葛玄、赵洛樱等人商讨接下来的诸多事宜。 其中最为关键的是两条，一是二十万流民的住所该如何解决，二则是北宁城一直以来的官吏难题。 “王爷，北宁城缺乏官吏治理，但我仔细看了府衙的历代卷宗、资料，发现北宁城之所以如此混乱，全然是因为官和吏上下沆瀣一气，抱团贪污所致。” 邱行知不愧为当代大儒，一语中的。 古代官吏，其实指的是两种职位。 官，即是朝廷任命的管理者，是有品级的。 但吏，更像是雇佣关系，只拿俸银，无官职，一般是指那些衙役、主簿、师爷等。 说白了，官有编制，吏是临时工。 “北宁城的小吏都是当地招纳，这本意是因为当地人方便管理当地人，但如今贪污成风，蛇鼠一窝，不如异地用吏。” 邱行知提议道。 众人顿时有些不解，但秦轩却是眼前一亮，忍不住赞许道：“先生果然大智，此举甚妙。” 第五十二章 北宁城起飞 异地用吏，其实就是将当地的小吏调去别的州县任职。 这样的好处是，小吏去了陌生的州县，自然就没了结党营私的可能。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他纵然是心有不正，一时半会也不敢胡来。 “当然，异地用吏治标不治本，但对于眼下北宁城来说却是一剂良药。” 邱行知接着道：“王爷若真想这北宁城官场恢复清明，最佳的办法便是广开言路，允许百姓检举、揭发，甚至是直接告官。” “只有将申冤的权利真正下放给百姓，那么百姓才会有勇气去面对不公，而那些贪官污吏们，才会人人敬畏，不敢轻易犯事。” 在大启国，百姓向来都是最底层的存在。 百姓有冤，必须层层上告，若是越级，便需先承受八十大板。 比如张三在自己的所在地受到了不公平的审判，他若是想要申辩，就必须去更高一级的府衙敲鼓喊冤。 届时知府便会开堂审理，但在这之前需先仗责八十，意为维护朝廷官员的权威。 可这八十杖刑一旦落下，别说是普通人了，就算是一介武夫，怕也是会没命。 到时，人都死了，还怎么继续告状？ 而邱行知的意思显然是要废除这些旧制，鼓励百姓告状。 这按照秦轩现代人的思维来说，便是将百姓的监督权提升上去，让当官的时刻谨记下面有千千万万双百姓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好，先生高义，但具体细则还请先生和军事一起商议，尽快制定出完整的章程，然后下发北宁城所有的州县。” 秦轩做事毫不拖泥带水，当即就下了决定：“另外北宁城可单独设立一处府衙，任何百姓都可以前来告状，无需再通过当地县衙。” 秦轩这么做，等于是给各个县衙的头上挂了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但凡敢在自己治地胡乱判案的，若是被人告到了这里，那就等于是自掘坟墓。 邱行知听了眼前一亮，大笑道：“原来王爷也早有此意，倒是行知有些拾人牙慧了。” “唉，先生此话可就太过谦虚了。” 秦轩大笑：“在座的各位，包括本王在内，若论吏治，何人能比得上先生呢？” “是啊，先生，我们都是一群打仗的莽夫，这政务之事实在是不太擅长。”杜满江忍不住自嘲道。 他们这些武将，过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对于政务的确是捉襟见肘。 “王爷，不是行知谦虚，而是这政务一事的确有比行知更在行的。” 邱行知淡淡一笑：“王爷还记得去年寒冬，我有一学生来我府上看我吗？” 提起此事，秦轩倒是有些印象：“是不是叫崔玉？当时好像是因为得罪了吏部尚书而被贬去了福州，前来跟你道别的。” “王爷果然好记性。” 邱行知点点头：“崔玉被贬福州之后，一直励精图治，不仅将当地一个贫困县治理成了一方富饶之地，而且还向朝廷上奏诸多治世良策。” “但可惜这些奏折都被吏部尚书打回，随后便落在了我的手里。” 说着话，邱行知便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然后递给秦轩：“王爷，我抄录了一部分我那弟子的奏折，还请您过目。” 秦轩没有迟疑，接过后便快速看了起来。 只是这一看，秦轩却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这崔玉，竟然在奏折中提出了最新的土地分发制度，跟秦轩之前执行的政策几乎一致。 同时，他还提出应设立监察机制以及三年为一期的调任制度，可谓惊为天人。 这监察机制说白来就等于是现世的纪检委，专门用来审查和监督贪官污吏的。 而那调任制度，则是为了防止当官的在同一个地方任期太久，从而形成土皇帝的情况。 秦轩若不是之前就遇见过崔玉，他甚至都有些怀疑此人该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穿越来的吧？ 这份远超时代的眼光和见识，简直闻所未闻。 也难怪就连邱行知这样的当世大儒，都对这个弟子赞誉有加。 “此人现在在何处？我这就让人去请他过来。” 秦轩是真的有些求贤若渴，激动地道。 邱行知似乎早就猜到了秦轩的想法，微笑道：“我已于昨日书信一封，相信他收到我的信后，就会来到北宁城。” 邱行知因为之前替秦轩站队，所以不光是他，就连他这一系的弟子，也都受到了朝廷的打压。 是以，他才敢这么确信崔玉一定会来北宁城。 “好，此事那就有劳先生了。” 秦轩大喜，这北宁城吏治一事，总算是能解决了。 “王爷，那这二十万流民的安置问题，又该如何？”赵洛樱问道。 众人顿时有些沉默，就连邱行知也是微微皱眉，只是道：“此次流民数量实在太大，纵然北宁城如今可谓日进金斗，可也架不住这等长久的消耗。” “的确！单单是这两天，粮仓的粮食便已经下降得厉害。” 诸葛玄点头道。 “此事我已有决策。”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秦轩却是自信一笑，道：“北宁城其实一直属于地广人稀，这二十万流民看似很多，但以北宁城的面积而言，其实也不过尔尔。” 北宁城作为大启在北边边境上的最大一道防线，在最为辉煌的时候，人口超过三百万。 而如今的北宁城，城内百姓不过区区六十万左右。 “空有土地也是无用，总不能凭空编出来那么多房子给他们住吧？” 杜满江没头没脑地嘀咕了一句，惹来宁远峰的一个白眼。 秦轩笑笑，示意无碍，接着道：“大家其实一直陷入了思维误区，只想着如何救济流民，但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便是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邱行知和诸葛玄同时一怔，旋即眼中便渐渐明亮起来。 “王爷是想通过雇佣他们的方式，让他们自己建造房屋和开垦田地？” 到底不愧是当世大儒，开口便已经猜到了秦轩的用意。 诸葛玄同样也不遑多让，紧接着跟了一句： “这样既可以解决他们吃饭的问题，而且新建的房屋和开垦的田地，也可以再租借或者卖给他们，此乃一举多得之计啊！” 秦轩哈哈大笑，心情畅快，果然古人的智慧从来都不能被人小瞧。 二十万流民，一旦全部变成生产力，其所创造的成果，连秦轩都无法想象。 大启皇帝做梦都想不到，原本是想利用这二十万流民来拖垮整个北宁城，却不料竟然给秦天送来了最急缺的劳动力。 有了这批劳动力，秦轩便可以真正地开始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想到此处，秦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心里默默地道：“北宁城，就从此刻开始起飞吧！” 第五十三章 王爷天纵奇才！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这期间，因为邱行知的加入，北宁城的政务等到了空前提升。 令行禁止这四个字，再不是空话。 与此同时，二十万流民也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开荒工程。 大批的山木、石材，被人从大山中运来，然后组建起了一大批的临时木屋。 二十万流民成了最主要的劳动生产力，大大地提升了北宁城的建设速度。 “王爷，近一个月来，三大商会一共上交了一千万百万两银子，咱们的煤饼、煤炉和精盐，如今已经卖疯了。” 诸葛玄欣喜若狂地跟秦轩汇报，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些买卖会如此赚钱。 特别是煤饼，几乎是一生产出来，就被搬上了马车，然后马不停蹄地运出了城。 秦轩笑着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他早有预料，所以并不如何激动，只是平静地对胡煦、槐云和莫古三大商会的会首道： “三位辛苦了！” 胡煦三人不敢托大，连连摇头。 胡煦属于神策军，是秦轩的嫡系，算是自己人。 莫古和槐云虽然也依附于秦轩，但毕竟手底下自己养着整个商会的人，所以两人这次能够再次发迹，其实应该感谢秦轩。 毕竟就单单是精盐这一项，就足以让任何一家商会一飞冲天了。 “正好你们三位都回来了，我这有个好东西，你们拿去看看。” 秦轩让赵洛樱拿来一只巴掌大小，装饰精致的木盒，放在桌上。 三人面面相觑，知道自家王爷一般不轻易展示什么，这怕不是又有什么赚钱的好东西了吧？ “打开看看吧！”赵洛樱见三人有些不敢，笑着提醒道。 胡煦微微点头，然后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打开，一股奇特的清香便扑面而来。 “咦，这味道有点儿像是玫瑰花香啊！”莫古皱了皱鼻子，有些狐疑地盯着里面的东西。 只见这东西不过半个巴掌大小，长方形，但表面温润如玉，但却明显不是玉制。 “这东西莫不是琉璃？也不对啊，琉璃应该更加光泽，而且也没这种香味啊。” 槐云侧头看了一会，反而越发地迷糊起来。 “王爷，王妃，此物到底是什么？”胡煦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 秦轩笑着起身，道：“此物名为香皂，跟咱们平日里用的皂角功能类似，但这个使用起来更舒服，也更能清除污渍。” 天花疫病，让秦轩想到了制作肥皂。 而肥皂的制作，其实并不复杂。 用燃尽的草木灰加入适量清水，然后过滤后形成碱液，再进行加热提升纯度。 最后将猪油加入到提纯后的碱液之中，二次加热并搅拌，再倒入适当模具，就能制作出肥皂了。 至于香皂，则是添加了一定的鲜花汁而已。 北宁城的工匠如今在秦轩各种奇思妙想的影响下，一个个的技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所以工坊这边仅仅只是花费了三四天时间，就制作出了秦轩想要的香皂。 “此物居然能够去污？可这味道未免也太好闻了吧？” 槐云终究是女人，哪怕是贵为商会会首，也会情不自禁地注意到这一点。 “你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个人来试试。” 赵洛樱看着槐云那吃惊的模样，不由得发笑。 但其实，香皂制作出来之后，第一个抢着试用的就是她。 “若此物真的能够去污，那我北宁城岂不是又多了一条发财之路？！” 胡煦满眼闪烁着精光，商人的本能让他已经开始构思该如何将这些香皂推广出去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让槐云叫来了一个士兵，然后打来清水，当场清洗起来。 伴随着阵阵玫瑰花香，只见淡淡的泡沫浮现，然后那士兵原本发黑的双手居然就这么被洗得白净了几分，就仿佛重新长了一层皮肤似的。 莫古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也不嫌弃地抓起那士兵的双手就放在鼻子下一闻，赞叹道：“这洗完竟然还能留有余香？” “真的？”胡煦不信，当即亲自测试，弄得那士兵一脸羞臊。 “不仅能留有余香，而且这个香皂还能够洗澡，哪怕是洗头也是可以。”秦轩解释。 这可不是现代，香皂只能拿来洗身体或手。 “能洗澡？！王爷，这香皂成本作价几何？又卖多少钱一块？”胡煦迫不及待地问道。 秦轩笑了笑，道：“成本十五枚铜钱，至于这卖价嘛，你们觉得该卖多少？” 秦轩其实心里早有定计，只是想临场考验一下三大商会会首而已。 胡煦抢先道：“这必须得五两银子起步才是。” “低了，若是我，最起码卖二十两。”莫古摇摇头，提议道。 “二十两？这么好的东西，按我说最起码按照一百两的价格来卖，这对我们女人来说可真是太好用了。” 槐云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唯独秦轩心里感叹，果然香皂这种东西，只有女人才最舍得。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赞同槐会首的价格，就按照一百两一块来卖。” “王爷这是疯了吗？一百两，谁会买？” 诸葛玄目瞪口呆，吃惊地望着秦轩。 胡煦则略微皱眉，有些担忧道：“王爷，这定价未免有些太高，一般人可承受不起啊！” “不错，按我说，几十两就已经是高价了，就算是富商，也未必舍得买啊！”莫古也赞同道。 “你们两个说得不错，但只说对了一半。” 秦轩指了指香皂，接着道：“这个香皂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卖给普通人，而是打算卖给真正的权贵，比如那些世家、皇室以及朝廷高官的女性家眷。” “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们三位会首，各自带着一百块香皂，免费送给那些你们所结识的达官贵人，以及各国的那些皇族子弟。” “只要这些达官贵人开始使用，并风靡成风，那么下面的人和底层的百姓自然会趋之若鹜。” “王爷，可这香皂定价如此之高，就算真的风靡成风，百姓们也无力消费啊！”胡煦不解道。 秦轩微微一笑：“洛樱，你把另一个木盒拿出来。” 赵洛樱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取出一块香皂出来，但却没有木盒包装，紧紧只是拿一块麻布垫着。 “咦，这块怎么没有香味呢？” 槐云第一个发现了异样，忍不住好奇地抬头望向秦轩。 “这块叫做肥皂，并没有加入鲜花汁，因此没有香味，但去污效果却是一样。” 秦轩解释了一句，接着道：“这种香皂才是卖给普通百姓的，每块二十文，你们猜会有多少人来买？” 此言一出，胡煦三人已经反应过来，一个个面露惊恐和震撼之色，竟是齐齐跪拜在秦轩跟前，大声道：“王爷天纵奇才，我等佩服！” 第五十四章 香皂 不怪胡煦三人如此震撼，又行如此大礼。 秦轩这一手肥皂和香皂的安排，实在是打破了胡煦三人固有的生意认知。 明明同样效果的东西，就因为增加了一点香味，再加上精美的包装，就可以卖出天价。 最关键的是，秦轩的策略，竟是自上而下。 一般商人，东西总是想卖给更多人，才能引发群体效应。 可秦轩呢，另辟蹊径，利用皇族、贵族的特殊社会地位，从而彰显和提升香皂的价值。 等到香皂成为真正的皇族用品之时，再推出则简陋版的香皂——肥皂，自然可以让无数百姓趋之若鹜。 “王爷，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您行商，恐怕这天底下的财富都将归您一人所有。” 莫古由衷地感慨。 他从小出生商人世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经商，中间有所起落，可至少这行商的本事他向来极为自傲。 哪怕是面对胡煦和槐云，莫古也是自认不输两人。 可此时此刻，莫古却觉得眼前的秦轩才应该是行商的顶级天才，甚至是祖师爷都不为过。 “王爷，您请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胡煦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执行了，连连承诺道。 秦轩也不拦着，又交代了几句之后，胡煦三人就像是捡到了宝一般，心急火燎地各自去安排了。 “王爷，香皂都推广出去了，那咱们北宁城呢？” 诸葛玄好奇地问道。 秦轩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了赵洛樱：“这件事就只能麻烦洛樱了，城内有不少权贵，你可以去结交一番，正好也可以给自己好好地放个假。” “王爷，我可不擅长这些。” 赵洛樱当即有些脸红。 她向来不喜欢那些贵夫人的调调，而且她也假装不来。 秦轩不由得失笑道：“那便算了。” 顿了顿，秦轩接着道：“军师，你跟邱先生知会一声，让他以王府的名义给这次在救助流民中表现比较好的权贵家里，各自送上一块香皂。” 听到这话，诸葛玄当即眼前一亮，会意道：“王爷果然心思灵敏，微臣这就去办。” 当日，北宁城中有十一家权贵人家受到了来自楚王府的嘉奖。 邱行知特意派了锣鼓队，大张旗鼓地进行了赏赐。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将香皂放在精致木盒之中，又在底部衬了一块金丝绒布，显得格外的高贵、奢靡。 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看到这似玉非玉，似琉璃非琉璃的香皂，一个个便都瞪大了双眼，纷纷猜测此奇物到底是什么？ “老爷，这楚王赏赐的东西到底干什么用的？我怎么闻着挺香的啊！” 北宁城最大的权贵之家柳家大厅中，柳家主母正小心欣赏着木盒里的香皂，一脸的好奇。 这柳家世代生于北宁城，一直做着皮毛和牛羊生意，祖上甚至还出过状元，曾任礼部尚书一职。 但后来随着柳家这位老祖的辞官，柳家便再无官身，但毕竟底蕴犹在，因此在北宁城算得上是一方巨擘。 “听来封赏的人说，这是专门洗澡用的。” 柳家家主有些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楚王府赏赐什么不好，居然赏赐洗澡之物？ 可柳家主母一听却是眼前一亮，当即道：“既然是洗澡用的，那我去试试。” “你疯了啊，这可是北宁城有史以来，楚王第一次赏赐，没看全城连有些当官的都没资格吗？你这要是真拿去洗澡，万一楚王怪罪下来怎么办？” 柳家家主当即拒绝。 可柳家主母却也不少拿捏的角色，板起脸道：“人家楚王既然给了赏赐，自然是希望咱们能用，不然赏赐给咱们干什么？” “你以为现在北宁城还是以前那群贪官污吏当道吗？没看楚王来了之后，咱们家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以往那些吃拿卡要的小吏，你去看看，给他好处他都不敢要。” “咱们北宁城的这位王爷，那就是在世的菩萨，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还把赏赐的东西再要回去？” 柳家主母一遍数落，一遍已经拿着香皂，小心翼翼地回了房。 随后，府里丫鬟便端来了一盆盆热水。 “咦，这香皂用起来怎么如此光滑舒服？还有这香味，似乎更浓郁了些。” 柳家主母本就是风韵犹存的贵妇，平日里自然懂得如何保养，可这会儿用了香皂，她才发现原来洗澡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这么舒服和享受的事情。 不像那皂角，擦在身上疼不说，还有着一股药味儿。 相似的一幕幕在北宁城的权贵人家不停上演，但凡是亲身使用了香皂之后，就没有人能够再拒绝。 “老爷，你快看看我的皮肤，是不是白了几分，还嫩了几分？” 柳家主母一脸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伸出白皙的藕臂，晃得柳家家主一阵眼花：“这东西居然还有这等效果？” “哎呀，就是这香皂不太禁用，我才洗了一个时辰，就已经小了一圈。” 柳家主母有些抱怨，轻轻挥了挥衣袖，欣喜地道：“这香味竟然还保留着，连我袖子都是这花香。” 闻着这沁人心脾的香味儿，柳家家主不由得觉得这个相处了几十年的女人似乎再度焕发出了新春一般。 他下意识地道：“刚来封赏的人说了，这东西好像是楚王府跟一家名为天皂阁的铺子买的，你若喜欢，明儿我让人再替你去买一块。” “真的？”柳家主母一下就兴奋起来：“但一块怎么够？买十块。” “你哪用的了这么多？”柳家家主愣了。 “我洗澡一块，洗手不得一块，还有洗脚呢、洗头呢？再说这东西本就不禁用，总得多备着点吧？”柳家主母理所当然地道。 次日，柳家管家天一亮就被赶出了府，前往天皂阁购买香皂。 “柳管家，这夫人也太心急了吧，这么早就让我们过来买那什么香皂？” 柳管家身为管家，自然带着小厮替自己打下手。 此时那小厮正睡意朦胧，不由得低估道。 柳管家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骂道：“让你出来买东西，你还抱怨？那可是夫人，连老爷都不敢得罪，我看你小子是想死了。” 不过柳管家心里却是同样在抱怨，不就是一块香皂吗，有钱还怕买不到吗？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一脸错愕和痴呆地望着眼前的奇景。 一大群人此刻正围在一家商铺前，一个个翘首以盼。 商铺边上，则是一辆辆马车，车里竟是北宁城那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各府的夫人。 “这……这……都是为了买香皂？” 柳管家懵了：“这架势，有钱还真的未必买得到啊！” 第五十五章 水泥 香皂卖疯了！ 天皂阁门前，每日门庭若市，宛如赶集一般。 售价一百两一块的香皂，每日只提供五百块，可依旧供不应求。 秦轩带着赵洛樱坐在天皂阁对面的酒楼里，笑吟吟地看着这一盛况。 “王爷，为何不增加每日供货数量，反而还要特意限定？” 赵洛樱浅尝了一口清茶，好奇的问道。 秦轩笑道：“物以稀为贵，我就是要始终营造出香皂稀缺的紧张状态，才能让香皂一直维持高价，也一直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如若有一天，这香皂随时都可以买到，那么也就卖不了这么高的价格了。” 香皂只是用来赚权贵的钱，同时也是为了为普通肥皂的普及做铺垫而已。 真正要赚钱的，其实还是肥皂。 虽然只有五文钱一枚的利润，但架不住百姓的基数太大庞大啊！ 若是全天下人都要养成了使用肥皂的习惯，这种快消品的盈利能力，才会真正的让人感到恐惧。 “人人能用，人人都去用，这普天之下便能少一点疫病，多一份健康了。” 赵洛樱大致了解了秦轩的想法，便想到肥皂的好处。 她听秦轩说过，很多人生病，其实都是因为不注意个人卫生引起的。 至于这“卫生”二字，秦轩特意给赵洛樱解释过，倒是让赵洛樱觉得颇为贴切。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已经到了春节。 但整个北宁城的新春显然少了几分热闹，多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城北的开荒工程已经进入正轨，二十万流民在自行搭建了临时木屋后，开始按照秦轩的规划，先是开垦土地，为即将当来的春种做好准备。 至于房子，临时木屋既然已经挺过寒冬，那么后面气候只会越来越回暖，反倒不急于一时。 不过没人知道的是，秦轩之所以押后了房屋的建造，其实是在准备一样特殊材料——水泥。 古人对于建房，除去大家所熟知的榫卯结构之外，其实还有其他诸多方式，如糯米浆、白石灰，黏土、青砖，而水泥的制作其实也不复杂，关键还是在比例的调配，这就不得不反复实验。 正月十一，大启皇宫，御书房。 大启皇帝目光复杂的看着龙案上的三样东西，表情说不出的阴沉。 “就是这区区三样小物，便让那秦轩变得富可敌国了？” 这三样小物，自然就是煤球、精盐和香皂。 大启一直都监视着北宁的一举一动，自然不可能不知秦轩在商业上的布局。 负责调查此事的兵部尚书微微一颤，点头道：“回禀陛下，此三样东西如今已经遍及其他各国，就算是我大启国内，也已陆续出现。” “监造局这边可有人能仿制？” 大启皇帝问道，目光投向了监造局监正。 监正连忙跪地，惶恐地道：“回陛下，目前此三样东西监造局正在日夜研究，相信假以时日便可有所收获。” 这句话，监正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说过。 只是大启皇帝也知道，这种东西若非有秘方，不然绝难仿制。 可他不希望看到秦轩依靠这些而崛起，更不能容忍区区一城之地的收入居然堪比他大启一国。 这若是被下面百姓知道，岂不是证明当初秦轩逼宫是对的。 “你去发布皇榜，寻找天下奇能异士，他秦轩同样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我就不信我堂堂大启如此之多的能人异士，还比不过他秦轩一人？” 大启皇帝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下领导。 监正不敢怠慢，连连点头，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随后，众大臣告退，大启皇帝便心情凝重地叫来了锦衣卫总指挥陈玄：“你派人潜入北宁城，务必要取得这三样东西的制作秘方。” “微臣，领旨。” 陈玄低声领命，快速走出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北宁城王府议事厅中，三大商会已经派人送来了书信，上面所言不出秦轩预料，香皂在外夷诸国果然取得了空前成功。 “王爷，莫古提议在高利国附近设立香皂工坊，以减少运输花费。” 诸葛玄将心中内容一一道出后，提醒道。 秦轩摇摇头：“此事有些操之过急，不能答应。” 香皂的制作方法相对比较简单，一旦在外设立工坊，很难保证秘方是否会被外泄。 诸葛玄赞同的点点头，道：“胡煦和槐云两位会首都在心中提议，香皂香味是否可以增加几种，想来是单一的玫瑰花香已经不能满足那些皇室贵族了。” “这个我已经命令工坊在调试了，届时会有菊花香和桂花香两种新品香皂上市。” 秦轩一边开口，一边心里对胡煦和槐云的提议感到满意。 这两个会首，显然脑子更加灵活，也更懂得审时度势。 北宁城如今名义上还是大启的领土，只不过是由秦轩作为楚王而管辖，也就是所谓的藩王封地。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北宁城还无法以一个国家的身份去和各国交涉，若是冒然在当地开设工坊，怕是会引来无尽的觊觎。 “对了，邱先生的弟子崔玉，这两日便会抵达北宁城，你记得做好接待事宜。” 秦轩提醒了一句，刚要继续开口，却听外面忽然有人来报，高雄来了。 秦轩当即让人将高雄带进来，开口便问：“高老，莫不是那水泥有眉目了？” 此刻的高雄满脸灰尘，一身尘土仿佛是从垃圾堆里挖出来一般。 他兴奋地道：“王爷，小老儿幸不辱命，的确研制出了你要的水泥，只是这坚固程度如何，还想请王爷亲自试验。” “果真，那我们现在就去。” 秦轩大喜过望，带着诸葛玄就进了工坊。 此时工坊内一堆灰黑色粉末被人特意放在了一只硕大的木桶之中，旁边则是两个一米见方得木制模块。 “已经浇筑成型了？”秦轩讶异道。 这方形模块中正式已经浇筑好的水泥块，但每块水泥块中的材料又各不相同。 “王爷，这第一块是按照您吩咐的，以新制的水泥，配合河沙搅拌制作而成。” “而第二块则是多加了一定比例的碎石子，按您的说法叫做自制混凝土。” “这两种水泥块都已凝固，还请王爷检验其坚固程度。” 古雄一脸期待。 一旁诸葛玄完全发懵状态，这灰黑色犹如坚硬泥块的东西，便是自家王爷苦苦等待的水泥？ 第五十六章 老杜，你倒是用力啊 “拿把刀来！” 秦轩有些期待，命旁边的侍卫抽出佩刀接在了手里。 “王爷您这是打算用刀劈碎这所谓的水泥？” 诸葛玄好奇道。 秦轩笑了笑，没回答。 这么大一块浇筑好的水泥，用刀肯定是劈不开的，秦轩只是为了检验一下水泥的硬度而已。 “唰……” 秦轩沉声静气，双手握住刀柄，猛然一刀劈出。 刹那间，火星一闪，秦轩只觉得自己虎口发麻，险些有点握不住刀。 这一刀他可谓是用尽了全力，可低头一看，那一米见方的水泥块正面，竟然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刀痕。 这一幕，秦轩尽管有所预料，可此时亲眼所见，也有些吃惊。 至于诸葛玄和高雄等人，此刻已经惊为天人。 他们还从未见到过如此坚硬的石块，毕竟秦轩刚才那一刀用了多大的力气，众人都感觉得到。 “不错，看来配比很正确。”秦轩笑着点了点头，便提刀砍在了第二块水泥上。 这一次依旧是用尽全力，但结果却是比第一块更加难以劈开。 加入了碎石子和河沙的水泥，就等于是自拌混凝土，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 “很好。” 秦轩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所有砌筑墙体的时候，就用第一块水泥的配方，至于第二种，我会告诉你具体的使用办法。” 第一种水泥是常用的拌灰，可以用在砌墙之类的地方。 但第二种却是用来铺设地面或者浇筑梁柱、地基，这就涉及到了模板制作。 好在北宁城不缺木匠，秦轩只要讲解一遍制作方法，自然可以实现。 有了水泥，就可以加快房子的建造速度，同时还能用来加固城墙。 至于混凝土，秦轩是打算用来修路和打造真正军事堡垒的。 但这些东西并不能一蹴而就，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单单是原材料，也需要一定时间的开采和采购。 随后两天，流民临时木屋旁，第一间用水泥砌筑的房子正式开工。 大批的青砖被送来现场，然后瓦匠们便按照秦轩之前教导的方法，将水泥涂抹，用工字型铺法将一面面新建墙体以惊人的速度砌筑出来。 “王爷，我想去北荒区看看新房的建造。” 赵洛樱这两日难得忙里偷闲，拉着秦轩就往北荒区去。 她昨天就听诸葛玄说起了水泥的厉害之处，心里好奇，她不相信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但事实上，诸葛玄看到的只是水泥坚固的一面，水泥真正厉害的地方是提升了建筑效率。 一般三合土或者黏土，砌墙后必须静置一天，且牢固度不佳。 但水泥仅仅一个时辰，就能达到黏土一天的效果。 秦轩心疼赵洛樱，自然愿意陪她转转，结果刚到北荒区，却见诸葛玄、宁远峰，甚至是邱行知都带着学生来了。 如此之大的场面，反而让那些瓦匠师傅们紧张了起来。 “大家怎么都来了？” 秦轩笑着问道，一众人赶紧行礼，邱行知笑着开口：“昨天请诸葛先生说起王爷您的新发明，所以我们就都过来看看。” “恰好最近在加固堤坝，若这水泥真如此神奇，那以后城南山阳县就可以免于水患了。” 春季即将到来，到时雪水融化，河水必然上涨，邱行知如今主管政务，自然上心。 “那行，既然大家好奇，大家就干脆一起动手试试吧。” 秦轩忽然起了兴致，叫来高雄，让他安排一些瓦匠师傅，然后手把手指导自己的这些文臣武将。 众人一开始以为秦轩是开玩笑，但当看到秦轩第一个撸起袖子开干的时候，一个个就笑不出来了。 “老师，这秦王未免也太胡闹了吧？” 一直跟在邱行知身边的弟子吴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邱行知淡笑着摇摇头：“楚王能够放下身份，走到百姓中去，这才是一个明主该有的格局。” “况且这水泥可是机密之物，楚王能够让我们亲手试验，已然是一种信任。” 吴归听了连连点头，其他人听闻也是深有感触，便干脆跟着瓦匠师傅的指导，一个个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那些个瓦匠，何时见过这等场面？ 那可是楚王啊，谁能相信一个王爷居然跟最下贱的匠人一起干活，还如此的投入和惬意。 “呀，我真的把这块砖给黏上去了！” 赵洛樱此时也不再是威风凛凛的赵将军，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秦轩看了一眼，发现赵洛樱砌的墙歪歪扭扭，但好在水泥粘性足够，尽管歪了，这墙暂时还是垒了上去。 一众人试验了半个时辰，这才纷纷罢手。 “行了，大家也都体验过了，现在去看看瓦匠师傅们的手艺吧！” 秦轩笑道。 原来在众人试验的时候，其他的瓦匠也在同时砌墙。 这两厢一对比，邱行知这些读书人的手艺简直惨不忍睹。 “这墙如此之薄，真的牢固吗？” 赵洛樱发现瓦匠们的砖都是竖着摆放，才砌成的单墙，不由得担心道。 秦轩笑了笑，冲着杜满江道：“满江，你去试试，看能不能推倒。”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讶异，诸葛玄更是阻拦道：“王爷，这墙才砌完半个时辰，怎么可能禁得住杜将军一推？”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秦轩扫了一眼高雄，见后者微微点头，便接着道：“再说今天也算是对水泥的一种检验，但推无妨。” “王爷，那等会推倒了您可不能罚我。” 杜满江有些跃跃欲试，毕竟每个人都会有好奇心。 秦轩笑了笑：“放心，推倒了在重新砌就是。” “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杜满江大吼一声，然后双掌撑在墙面之上，全身力气陡然爆发，口中大喊“倒”。 “老杜，你倒是用力啊！” 一旁，宁远峰催促道。 “我特么的都尽全力了。”杜满江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众人才发现此刻杜满江早已憋红了脸颊，可就是无法推动单墙分毫。 “杜将军，你该不会是忽悠我们吧？” 诸葛玄无法发现这才半个时辰砌成的墙，又如此单薄，怎么可能就已经凝固，而且还如此牢靠？ “军师，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杜满江喘了一口大气，无奈的收回手道：“这水泥真是奇了，居然这么快就能凝固的如此坚实。” 诸葛玄赶紧摆手，他一个书生，力气如何比得过带兵打仗的军人？ 第五十七章 黑土地 “王爷，此物量产如何？消耗又是多少？凝固后是否能扛住水流冲刷？” 邱行知此时已经两眼狂放精光，拉着秦轩的胳膊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秦轩有些错愕，但知道邱行知这是被水泥震撼到了，便解释道：“流水不侵，百年不腐。” “真的？！” 邱行知大吃一惊，儒雅的脸上已经满是一片因为太过兴奋而引起的潮红之色。 他激动的颤声道：“王爷，这下北宁城再也不用怕冬雪融化了。” 北宁城内有一条大河，名为雪山河，自北境雪山山脉连绵而下。 每到春季，冰雪融化，雪山河就会进入汛期，从而导致地处中游的几处北宁城县镇，河堤决口，冲没良田。 如今即将进入春季，邱行知正为此事愁得直掉头发，此刻看到水泥有如此作用，如何能够不激动？ 秦轩也知道春季汛情，点点头道：“先生此事可以让当地匠人配合，水泥工坊这里会优先为修筑水坝提供水泥。” “行知谢过王爷。” 邱行知赶紧拱手道谢。 正这时，一个光着脚，腿上沾满泥巴的庄稼汉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冲着邱行知道：“先生，咱们北荒区的甲字号地开垦出来了，但都是坏的，您赶紧过去给看看。” 邱行知如今统管所有政务，所对于北荒区的开垦尤为重视，经常巡视，又极为亲民，所以那些流民但凡有事，就会直接找他。 “坏的？” 邱行知嘀咕了一下，但还是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他知道这些流民没为什么文化，哪怕遇到了问题，也不懂如何形容，跑一趟是最有效的方法。 “我们陪先生一起去一趟。” 秦轩一直忙于工坊，对于北荒区的良田开垦还未来得及关注，便想趁机看看。 邱行知也不推脱，当先就往甲字号地块跑去。 半刻钟后，众人来到现场，发现庄稼汉口里所谓的坏田，其实是一片黑褐色的泥土。 “先生，您看，这土地发黑，而且一捏就散，这可不是良田啊！” 庄稼汉抓起一把泥土，苦着脸道。 “这种田可存不住水，到时种了粮食容易缺水。” “而且这种黑土地，粮食就算种活了，也养不壮。” “……” 其他几个庄稼人也在此刻念叨起来，一个个无助地望向邱行知。 “此事通知黄老头了吗？”邱行知问道。 黄老头是这批流民中，最擅长种地的一位老人。 “黄老来过了，他说这种地儿就是开垦了也没用，要么花个几年时间连续播种，不求产量，养好土地，要么就是换个地方在开垦。” 庄稼汉无奈的叹息一声，指着四周已经开垦了大片的土地，道：“咱们就顾着开垦了，没注意到都是这情况，况且我打听了，这北宁城历来都是这样坏田比较多，所以粮食产量才没有。” 听着两人的对话，秦轩倒是的对这庄稼汉有些意外。 此人看着五大三粗，但显然是这些庄稼汉的主心骨。 而且他不像普通的农民，遇事就吵就闹，反倒能冷静的给出意见，甚至会去搜集其他信息，倒是可以培养。 “这种土不是不能种地，只是的确需要养一养，但并不是用那种笨办法。” 秦轩开口。 他只是看了刚才的经过，就知道这眼前的黑褐色土地其实就是酸性过高形成的酸性地。 若是泥土开垦后发黄、泛白，甚至还有一层白霜的，则属于盐碱地。 这两种地，对于农作物都极为不利。 那庄稼汉见秦轩忽然开口，又看他穿着并不普通，忍不住道：“这位贵人，黄老头可是咱们这儿种地的一把好手，连他都说没个两三年养不出一块好田地，怎么你一个贵人反而有办法？” 这也就是邱行知在，不然这庄稼汉就该数落秦轩别不懂装懂了。 “刘三，别胡说八道，这位可是北宁城楚王。” 邱行知赶紧呵斥了一句：“要是没他，你们早就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啊……楚王？他……他就是……楚王！？” 叫做刘三的庄稼汉这一刻被吓得冷汗直冒，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田埂上。 周围的百姓一个个也都是噤若寒蝉，下意识的跪了下去。 秦轩无奈的朝着邱行知瞪了一眼，然后亲手扶起刘三，笑道：“大家不必紧张，我是随着先生来给大家解决问题的，快都起来吧！” 一众百姓，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起身。 直到邱行知开口劝慰：“楚王殿下让你们起来，你们就快起来吧！他可不像那些权贵，他是真正爱民如子的楚王！” 听到这话，这些百姓才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起身。 “刘三，我这里的确有一种办法能够改善土质，大家不妨先试一试。” 秦轩环视四周，接着道：“我知道大家开垦荒地都是想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良田，但北宁城地处北境之地，天然就是这种贫瘠的田地。” “可如果你们不开垦，别人也不开垦，那么大家所有人的后人，都将世世代代吃不饱。” “王爷，咱们愿意听您的，咱们不愿意自己的后代以后还是流民。” 刘三激动的喊道，捏紧了拳头。 流民是没有谱牒的，也是没有身份的，一般哪怕能活下来，也多数入了贱籍，为奴为婢。 可在这北宁城，只要你肯干活，不仅有一口饭吃，而且还能拥有一个正常的户籍身份。 “王爷，我们听您的，我们愿意干活儿。” “对，我们本来就是种庄稼的，只要有办法，哪怕两年三年，甚至五年，我们都愿意等。” “……” 百姓的愿望其实很淳朴，很多时候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愿意付出一切去等待。 伴随着这几个庄稼汉的高喊声，越来越多在开垦的流民知道了秦轩的到来。 对于这位救了他们，并且给了他们一个新生活的楚王，他们其实一直都充满了好奇和感激。 “楚王殿下原来这么年轻啊！” “楚王长得真俊俏，我以为是个大胡子的汉子呢！” “那旁边的应该是就楚王妃吧？听说她也是一名将军。” “菩萨保佑！一定要保佑楚王长命百岁，我们才能生活得更好。” “……” 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无一例外的都是对秦轩充满了感激之情。 有些个大胆的庄稼汉甚至喊道：“王爷，咱们开垦的荒地，真的能种得出粮食吗？” 面对这个问题，邱行知不禁有些替秦轩紧张，忍不住压低声音道：“王爷，此事容后再议。” 可秦轩却摇摇头：“看到他们眼里的期待了吗？如果我告诉他们没有或者明天再说，他们会很失望的。” “可是……” 邱行知欲言又止，他是担心秦轩的办法无效，反而影响他在民间的威望。 秦轩自信地朝着邱行知点点头，然后转身对所有百姓道：“大家不用担心，这些不过是酸性土地，只要用一点点小方法，就能让这些土地变成沃土。” 第五十八章 当世圣贤 酸性土地之所以不适合种植，其最大的原因是土壤中铝离子和锰离子含量过高。 最为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用生石灰，中和酸性。 但这种做法，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土壤质量，并不能起到最有效的作用。 不过秦轩作为穿越者，自然知道土肥法，也就是所谓的土法施肥。 这种方法很简单，就是在地面铺设一层稻草、秸梗、杂草，甚至是树叶都可以，然后再在上面覆盖一层动物粪便，比如牛羊马之类的。 最后就是按照这个方式，进行堆制，最高可以堆到一米多高。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在堆制过程中，还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进行翻耕，以达到最佳效果。 秦轩将自己所知道的这个土肥法，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一一讲解。 不少庄稼汉在听闻之后，一个个便开始两眼放光。 他们或许想不出这种办法，但种了一辈子的地，却也能明白其中的妙处。 “王爷，您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您这法子，小老儿听了就知道是靠谱的。” 一个干瘦的老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了出来。 刘三立刻激动地跑了上去，道：“黄老，您来了啊！” 此人正是黄汉升，是甲字号荒地里最好的庄稼汉。 秦轩赶紧上前几步，道：“黄老不用多礼，既然我收留了你们，就绝不会让你们饿死。” “王爷，您说的这个法子，能赶得上春耕吗？” 黄汉升浑浊的双眼，此刻微微泛红，激动地问道。 “生石灰改善土地，只需要两个月左右，如果大家能够不辞辛苦，多进行一次翻耕的话，时间会更短。”秦轩笑着解释。 “这有啥辛苦的？这年头，能活着就是幸事，更何况咱们本就是庄稼汉，花点力气又要不了命。” “对，黄老头说得对，咱们有的是力气。” “只要能变成良田，哪怕把这地翻个底朝天，咱们都肯干。” “……” 白姓名齐刷刷地叫喊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希望和兴奋。 秦轩点点头，对着邱行知道：“先生，此法我会写下来，回头你再教给他们。” “另外，我观黄老和这刘三品性和能力都不错，你可以适当安排一些工作给他们，也好减轻你的压力。” “王爷，行知这就领命。” 邱行知用力地点了点头。 当天，邱行知就开始组织人手，然后按照秦轩交给他的土肥法，开始在北荒区大面积推广。 至于城中原有的那些良田，秦轩提议可以同步进行。 毕竟土肥法炼制出来的有机化肥，不管是良田还是贫瘠之地，都有改善土质和提升粮食产量的作用。 北宁城每天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哪怕是秦轩这个主人，有时候都会感觉不可思议。 这里的百姓，每一个都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 他们或许衣着单薄，甚至面黄肌瘦，可在他们眼里，看不到一丝绝望或者沮丧。 这日中午，秦轩站在地域图前，目光紧紧地钉在雪山河中游段的曲阳湾。 这里河面宽阔，却鲜有船只往来。 可事实上，曲阳湾四通八达。 往北，可直通汗古国、高丽等国，往西则可进入女真国的天银河流域，而往南则是能进入大启帝国的黄河流域。 只不过雪山河地势陡峭，急流众多，很多船只根本无法航行。 早在几十年前，大启就曾想利用雪山河，发展河运。 但后来因为屡屡有商船因为湍流和暗石而出事，渐渐地就再没人敢行船了。 “王爷，您已经盯着这地域图看了快一个时辰了，该休息一下了。” 赵洛樱端来了一碗莲子羹，无奈又撒娇似的催促道。 秦轩回过神来，歉意地一笑：“想事情想入迷了，反倒冷落了你了。” 说着话，秦轩已经轻轻将赵洛樱揽入怀中：“这段时间总算安宁了下来，咱们是不是要也该考虑那个问题了？” 一听这话，赵洛樱当即红了脸，羞涩地道：“哎呀，你先把莲子羹吃了再说。” “那就今晚吧！” 秦轩有些激动。 两人虽然早有夫妻之实，但因为一直征战沙场，其实都没有好好温存一番。 如今北宁城逐渐步入正轨，秦轩自然希望能够和赵洛樱好好地亲热一番。 “大白天就说这个，羞死人了。” 赵洛樱扭捏着挣扎开秦轩，但眉眼之间却已经是芳心荡漾。 可就在两人情意绵绵之时，一声通报打断了两人。 “王爷！王爷！” 诸葛玄急切的声音从外传来，秦轩整理了下情绪，这才走出偏厅，来到议事厅。 “军师，什么事情这么激动？” “王爷，邱先生的那位得意门生终于到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诸葛玄此时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跑，一路太过兴奋导致的。 “噢，崔玉到了？那晚上倒是该让邱先生安排一桌了。” 秦轩笑了笑。 崔玉之名，邱行知之前就已经提过，是当官的绝对好料。 “王爷，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说的天大的好消息是什么吗？”诸葛玄见秦轩只在意崔玉，不免有些着急，反问道。 秦轩哑然失笑，摆摆手，示意诸葛玄继续。 本还想卖卖关子的诸葛玄，一下子就觉得索然无味，嘟哝道：“王爷，你也太没意思了。” “难道我非得表现得很急切，你才有满足感吗？” 秦轩就是故意气诸葛玄，谁让他刚才打断了自己跟赵洛樱的好事。 诸葛玄无奈地摇摇头，但又立马振奋起来，道：“当世圣贤孔儒大人于三日前宣布，将其晚年呕心沥血所写的著作《儒学》无偿拿出来印书成册，以教化世人。” “不过他要求书商刊印的《儒学》每本不得超过一两银子，此等情怀，令无数读书人顶礼膜拜。” 在大启，书本是较为昂贵的东西，一般人家的学子，很多时候都是借书阅读或者自己抄录后再慢慢学习。 孔儒此举是为了让尽可能多的读书人，能够读到这本《儒学》。 “同时孔儒大人还说了，若谁家书商愿泽福天下的，他愿前往书商所在地，免费开堂说学三月。” “王爷，这位可是当世唯一的一位儒家圣贤啊！若我们能够将他请来，北宁城何惧没有读书人？” 儒圣？！ 难怪诸葛玄如此激动。 秦轩不知道的是，这位儒家圣贤可是连大启皇帝见了都得亲自迎接的超然存在。 哪怕是像女真这种游牧民族的国家，对孔儒也是极为尊重，甚至曾让其在女真皇宫讲学三日。 之所以只是三日，那还是人家孔儒不愿意多教。 若他愿意，女真皇帝怕是连御书房都肯让出来。 “的确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不过还得从长计议啊！” 秦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自语了一句。 第五十九章 钱、权、兵！ 儒圣孔儒再度出世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夜空。 别说北宁城了，就是整个大启、女真，乃至汗古、高丽，都纷纷派出了使者。 各大世家、门阀、商会，更是直接人，到处宣扬，只要儒圣愿意选择自家书坊，别说是一两一本《儒学》，哪怕一钱，这些有钱的权贵也愿意双手奉上。 “王爷，这次儒圣再度出山，您可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请来北宁城啊！” 王府议事厅中，邱行知比之前的诸葛玄都要激动。 他身边，站着一位肤色黢黑，身材干瘦，但双目异常有神的中年人，正是他的得意弟子崔玉。 秦轩当然知道儒圣的影响力，可要想请他来北宁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事不急，而且急也没用，倒是你的这位弟子我可是神交已久，现在来了，还不快请他说说关于北宁城当下的政务该如何处理？” 儒圣三日前放出消息，但真正出山还要在一月之后。 届时他会前往山海关孔圣山的圣庙开堂讲课，无数儒士、大人物都会前往顶礼膜拜。 而山海关原本属于大启帝国，但如今却因为各国征战，此处已经成了一处三不管地带，唯有一个山海镇还存留。 是以，秦轩并不着急。 崔玉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秦轩，实在是眼前这位名震天下的楚王，实在太过年轻了。 但让他始料不及和有些感动的是，楚王居然想先跟自己谈政务，而不是儒圣，可见这位年轻王爷极为务实。 “王爷，关于北宁城的政务一事，家师在心中已经跟我说了，我只跟王爷要三样东西。” “如果王爷答应，我崔玉可用脑袋保证，必然这北宁城成这天下最繁华和清明的城市。” 崔玉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 秦轩眼前一亮，笑吟吟地问道：“你想要哪三样东西？” “钱！权！兵！” 崔玉这三个字说得简短而有力，却是把邱行知吓了一跳，连忙道：“不羁，不可胡闹。” 不羁，是崔玉的字，别号烈阳居士。 他这一生似乎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作了这暗黑世间的唯一太阳，势必要扫尽这天下的黑暗。 “理由。” 秦轩冲着邱行知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问道。 崔玉犹豫了一下，坚定地道：“我在拜见王爷之前，已经在北宁城中逛了两日，发现整个北宁城虽欣欣向荣，繁华忙碌，但在大局的规划上仍存在很大弊端。” “比如大批的原材料需经过城中主干道才能进入工坊区，而不是设有单独的道路。” “另外各工坊区域之间，也缺少道路贯通，部分道路太过狭小，一旦发生战争，军队很难第一时间抵达。” 崔玉每说一句，秦轩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明显一分：“你这是想要做城市架构啊！ “城市架构？” 崔玉不理解这个词。 秦轩暗道自己有点说漏嘴了，解释道：“城市架构的意思是对一座城池进行一定的区域和道路规划，打通各区域之间的交通壁垒，从而达到对一个城池的真正掌控。” “王爷，您……” 崔玉不禁动容，秦轩用最直白简单的话概括了他心里那个宏大的计划。 “钱，你说服我了，权和兵呢？” 秦轩接着道。 此刻，崔玉对秦轩已经起了敬佩之心，由衷地道：“我在大启，虽有安国治天下之妙策，但因为没权，无法令行禁止，所以我斗胆跟王爷您要权。” “至于兵，其实是为了巩固王爷给我的权，王爷若想在短时间里将北宁城打造成天下第一城，那就必须乱世用重典，待到日后平稳，再慢慢拨乱反正。” “啪啪啪！” 秦轩大笑着鼓起来掌，站起身，赞许地道：“先生，你这个弟子我很满意，那就按照他要求的，钱、权和兵都给他。” “但崔玉，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若三个月之内我看不到效果，你就不配再留在北宁城，听懂了吗？” “微臣定不让王爷失望。” 崔玉当即跪下行礼。 秦轩摆摆手，示意他起来，而后对着邱行知道：“先生，家师跟儒圣是否有交情？” 邱行知微微一怔，秦轩这话题跳得太快，以至于他有些反应不及。 “这个自然。” 邱行知也不隐瞒，道：“当年家师创办青山书院之时，儒圣虽然已经隐居，但还是派人送来了亲笔字帖，如今还被家师挂在书院正气堂中央呢！” 提起此事，邱行知便满脸骄傲。 普天之下，能够获得儒圣字帖的，唯有他师尊一人。 “王爷，您该不会是想请动我老师去请儒圣来北宁城吧？” 得意过后，邱行知觉得有些不对，面色惊恐地问道。 秦轩笑着摇摇头：“这个倒不必，而且就算你师尊肯去，以儒圣这等圣贤的性格，恐怕也不会答应。” 听到这话，邱行知微微松了口气，他是真怕秦轩开口，到时自己拒绝也不对，不拒绝也不对，进退两难。 “我只是想麻烦先生的师尊一下，带个口信给儒圣，就说我北宁书局愿意为儒圣刊印所有书籍，不仅仅只是《儒学》，而且只需一钱银子一本。” 秦轩一脸期待地望着邱行知。 可邱行知此时却是一脸凝重，沉声道：“王爷，行知知道您一心想要广纳人才，所以才希望儒圣来我北宁城。” “可咱们北宁城虽然有书局，也不过是那种刊印话本的小作坊，如何有资格替孔儒大人刊印《儒学》这等巨作？” “王爷恐怕不知道一本几万字的书，市面上就已经售价超过二两了，孔儒大人这才提出《儒学》售卖只能一两的要求，这是为了照顾天下所有读不起书的读书人啊！” 听着邱行知这话，秦轩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这是觉得自家没有合格的书局，不可能大批量刊印《儒学》，而且也做不到一两一本啊！ 也对，就北宁城那破书局，连秦轩都看不起。 可北宁城没有，他秦轩脑子里有啊！ 当世的印刷技术极为落后，最多只能做到雕版印刷，无论是效率还是效果，都无法跟活字印刷术相比。 另外，书之所以贵，是贵在纸张上面。 可秦轩知道有一种造纸术，不仅纸张质量最高，而且成本最低。 有这两大杀器，秦轩不相信这个时代有人能够争得过自己。 “是我唐突了。” 秦轩尴尬一笑，邱行知心头一松，以为秦轩终于意识到了北宁城的短板，却不料秦轩道：“忘了告诉先生了，北宁城的北宁书局拥有当世最好的印刷术和造纸术，所以儒圣他老人家一定会来北宁城的。” 第六十章 以一国之主对待 北宁书局？ 邱行知一头雾水。 他如今好歹也是北宁城的知府大人，上上下下哪个事情他不知道？ 北宁城何时多了一个北宁书局了？ “王爷，您该不会要效仿天皂阁，临时弄个北宁书局出来吧？” 邱行知一脸警惕地望着秦轩。 上次香皂推广，秦轩就是在北宁城直接买了一家铺子，连内部装修都没改动，直接挂了个牌子就开售了。 “知我者先生也。” 秦轩哈哈大笑，书局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有个名头和铺面就行。 可邱行知不知道秦轩手里还掌握着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以为秦轩打算挂羊头卖狗肉，连忙阻拦道：“王爷，咱们这是印书，不是卖香皂，就算您真的能够哄来孔儒大人，你也得一两银子一本地真把书印出来啊！那可是要亏得血本无归的。” 在当朝，有能力一两银子一本刊印的，除了那些大世家和门阀控制之下的书局之外，哪怕是之前的四大商会，也无力承担。 毕竟《儒学》是儒圣孔儒一生心血，一旦刊印，必然供不应求。 但凡天下读书人，谁不会买上一本？ 到时若因亏本导致财力无以为继，总不能停发吧？ 这岂不是遭人笑话的同时，还要惹怒儒圣和天下的读书人。 “此事我已有安排，你就尽管放心让你师尊替我带个口信便好。” 秦轩不打算将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说出来，一来是这种东西是真正的机密，比之香皂之类的制作工艺要珍贵了太多。 二来就算此刻秦轩说了，邱行知也不可能相信。 这不是信任度的问题，而是认知局限。 “好吧，既然王爷如此执着，那行知便舍下这张老脸让家师代传口信。” 邱行知被逼得没了办法，只能无奈答应。 而就在北宁城关注到儒圣一事的时候，大启皇宫之内，大启皇帝秦天早已召集了诸多文臣前来商议。 “儒圣乃我大启国人，这若是最后开课讲学之地落在了外夷番邦之地，岂不是我大启的笑话。” 吏部侍郎忧心忡忡地上禀：“陛下，我觉得可以请新晋国子监祭酒潘若安前往鲁城，劝说儒圣来我大启都城开课讲学。” “此计不妥。” 有人立刻反对，却是礼部尚书站了出来：“潘若安虽然颇有才华，在士林之中也算德高望重，可你别忘了他的老师当年可是跟儒圣有过辩经之争，虽然落败，却是被儒圣称之为伪学之说，这要是潘若安真去了，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不错，尚书大人所言极是，吏部侍郎你此刻如此提议，是何居心？是巴不得立刻得罪儒圣，好让我大启蒙羞吗？” 刑部侍郎邓群借机冷笑，这一大顶帽子扣下去，顿时吓得那吏部侍郎浑身一抖，滚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否认。 大启皇帝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忽然就想到了邱行知。 要是他在，倒是可以请青山书院那边出面联系儒圣。 可该死的邱行知，偏偏选择支持秦轩，简直十恶不赦。 “孔儒乃当代圣贤，不会因私人关系而偏袒任何一方，既然他已经提出条件，那便让青云书局出面揽下这《儒学》一书的刊印任务便是。” 大启皇帝头痛地下了命令。 这青云书局便是大启的皇家书局，乃是大启境内数一数二的最大书局之一。 “陛下圣明，此举必然可以请来儒圣入京。” 吏部尚书温凉山躬身道：“不过青云书局毕竟隶属皇室，若是直接出面，怕是会惹来皇室与民争利的非议，所以臣恳请陛下最好是从大启三大书局之中则一执行。” “个老匹夫，这是不想让我皇室获得更多的荣耀啊！” 秦天心头冷笑。 现在谁都知道，只要能够刊印《儒学》，那不管这家书局之前如何，以后势必会被世世代代的读书人所铭记。 这带来的效益，可是几辈子都吃不完的。 “温大人此言差矣！” 户部尚书烫画溪当即反驳：“正是因为青云书局代表着皇室，代表着陛下，才应该由青云书局出面，方可展示陛下对天下读书人的厚爱！” “而且此次儒圣大人可是说了，每本不得超过一两，这是摆明要亏本的买卖，又何来与民争利一说？” “可青云书局一向由国库出资，既然亏损，自然也就亏损的是国库，也就是这天下万民之财。” “臣这是怕有人会说陛下拿天下百姓的钱去惠泽百姓，反而落得一个沽名钓誉的评价。” 温凉山丝毫不让，两句话直切要害，迫使户部尚书烫画溪瞬间哑口无言。 “罢了，罢了，此事稍后再议。” 秦天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最近北宁城那边是否有新的消息？” “回禀陛下，自从二十万流民入城之后，北宁城的粮食和物资再度告急。 兵部尚书连忙回答：“而且据探子来报，北宁城当地百姓对那些流民颇为排斥，生怕染病，料想如今北宁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听到这话，秦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有关北宁城最让他开心的消息了。 “嗯，那之前监造局研究的那些东西呢，可否有进展？”秦天接着问道。 “工部这边已经初见成效，那所谓的煤炉已可量产，至于煤饼和精盐，目前仍在研究之中。” 工部尚书忐忑地回答。 其实那煤炉，并没有任何复杂的制作工艺，自然可以轻易仿造。 可煤饼和精盐，特别是精盐，哪怕是知道了其中的成分，要想要做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比例调配和试验。 不过秦天并不懂这些，听到三样之中已经有一样可以仿制，便开怀大笑道：“好，这次工部表现不错，朕希望能尽快看到其他两样东西的成品。” “微臣定不负陛下期望。” 工部尚书连忙叩谢，但心里却在暗暗发愁。 另一边，女真国皇帝富察哈尔派出了国师古尔纳和一支皇家商队，正式启程前往山海关。 “国师，此次前去，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将儒圣请来。” 富察哈尔当年还是女真国太子之时，便曾在皇宫听课三日，至今意犹未尽，内心更是对儒圣崇拜无比。 国师郑重地点了点头：“请陛下放心，古尔纳此次必会完成陛下的任务。” “如此甚好。”女真帝点点头：“不过另外一个任务你也必须小心，那秦轩绝不只会领兵打仗而已。” 这段时间以来，煤炉、煤饼、精盐、香皂，已经在女真国盛行。 但相比于大启皇帝的围追堵截，女真国太缺这些物资，根本无法拒绝。 而女真帝更是从中看到了无限的商机，所以这才让古尔纳前往山海关的时候，顺带出使北宁城。 “臣明白。”古尔纳心里微微叹息。 回想不过几个月前，秦轩还仅仅只是一位藩王或者说是将军，可现在，自家陛下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一国之主对待。 “秦轩，我期待和你的再次见面！” 古尔纳心里暗暗念叨。 第六十一章 烈阳商会花月明 女真国派遣国师古尔纳前往山海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天下。 随后，汗古国、高丽国、契丹国以及辽东国，也纷纷派出了各自的出使队伍。 “这些番外蛮夷，简直大胆，竟敢不向朝廷递交国书，擅自闯入我大启领地。” 大启皇宫之内，秦天雷霆震怒，表情宛若吃人。 几位大臣心惊胆战地站在下方，却无一人敢搭腔。 山海关一带名义上归属于大启帝国，可这十几年来，大启帝国国力衰退，军队撤守北宁城，更是无任何官员管辖，自然成了三不管地带。 “陛下，番外蛮夷本就不懂礼数，我泱泱大国，又何须跟他们计较？” 户部尚书适时的站了出来：“此次儒圣选择孔圣山，其实已然向天下表明，这山海关乃我大启之地，还请陛下息怒。” “爱卿言之有理，不过这次倒算是便宜了他们。” 秦天冷哼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他也知道如今的山海关不可能再是大启说了算了。 北宁城内。 自从邱行知答应替秦轩传递消息后，秦轩就再度一门心思地扑在了工匠坊里。 带着桂花和菊花清香的香皂，已经开始批量生产，但秦轩对于鲜花汁提纯的这道工序始终不太满意。 他脑子里有太多奇思妙想且极为实用的东西，但随着一个个的研发，秦轩突然发现虽然北宁城目前的工匠体系已经遥遥领先这个世界，但任何工业的发展，都需要有一套完整的基础体系。 而且，越是基础的体系，越是不能缺少。 比如弩箭研制出来之后，虽然也已经量产，可就是无法突破到连弩的程度。 再比如，之前天花来临之时，那把手术刀，工匠们已经用尽办法，可刀刃和刀身的薄度依旧无法达到秦轩的要求。 这两个个例，其实都因为冶炼技术被限制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如香精提纯，也就是鲜花汁提炼，也因为容器缘故，始终无法做到完全密封，效率偏低。 如果此刻能够制作出玻璃容器，那密封性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王爷，你快去休息一下吧，再这么熬下去，我可真要生气了。” 赵洛樱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到了秦轩独属的研究工坊，气呼呼地道。 秦轩盯着一双黑眼圈，咧嘴笑道：“我的好洛樱，你就让我再多研究一会儿吧！” “不行！你看看你的样子，胡子拉碴，双眼满是血丝，哪里还有一点王爷的样子？” 赵洛樱一个箭步上前，把秦轩手里的一块半成品玻璃抢走，道：“你如果今天再不休息，那以后你都别想……别想上我的床了！” 听到这话，秦轩顿时错愕。 他没料到向来在这方面都极为害羞的赵洛樱，居然也有一天会拿床笫之事来要挟自己。 不过想来这妮子是真的担心坏了，自己要再不识趣，恐怕她就要动武了。 “好吧，好吧，我这就跟你回去。” 秦轩失笑着摇摇头，但临走前还是拉来了高雄，嘱咐道：“锅炉的温度还是不够，所以烧制出来的玻璃不够纯净，想办法提升锅炉的温度，你可以尝试再改造出更大的风箱。” “还不走？” 赵洛樱见秦轩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嘱咐，当即就冷哼一声。 秦轩哈哈一笑，一溜烟地就跑到赵洛樱身边，抓起她的纤纤玉手，道：“走，我的洛樱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哼，臭死了你，先赶紧回去洗澡。” 赵洛樱故意板着脸，可秦轩却不以为意，边走边在她耳边低声道：“要不要一起洗？话说洛樱，我们好像还没一起洗过澡吧？” “哎呀，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羞死人了！” 赵洛樱当即红了脸，嗔怒的一拳打在秦轩肩膀上。 “这有什么，每一对夫妻都会这么做的啊！” 秦轩不以为意，他这是现代人的思维，可在这古代，已然是极为荒唐的举动。 赵洛樱说不过他，可心里又被鼓动得有些痒痒的，只能先哄骗道：“这次你自己洗，下次我再陪你，好吗？” “真的？” 秦轩顿时有些激动，这话从赵洛樱嘴里说出来可是不容易啊！ “哎呀，你快去吧，你要再问，我可就后悔了。” 赵洛樱哪里敢回答真的，早就羞得连耳朵根都红了。 “去，去，我这就去，哈哈哈。” 秦轩放声大笑。 半个时辰后，一身清爽的秦轩终于来到了王府的议事大厅。 稍事处理了一点政务之后，胡煦带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通过通报，走了进来——烈阳商会会首之女花明月。 “怎么只有你只身前来，你父亲呢？” 秦轩略感诧异。 花明月是花九天的独女，算是烈阳商会的副会首。 此女虽然不过二十出头，但在经商一道却极有天赋，早两年便已经隐隐有压过他父亲一头的迹象。 而且花明月还长得极为漂亮，一头乌黑长发，眼若星辰，琼鼻皓齿，宛如谪仙。 她和赵洛樱站在一起，一个是英姿飒爽之美的极限，而另一个则是闭月羞花的最完美体现。 秦轩和花明月之间不算太熟，但此刻看她孤身前来，而且还略显狼狈，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 “家父在来北宁城的途中，感染了天花，最终没能挺到北宁城……” 提起自己的父亲，花明月绝美的脸上顿时一片凄婉，泪珠不断落下。 一旁的胡煦叹息一声，解释道：“王爷，烈阳商会大部分资产都在京都，所以当初走的时候，花老弟走得最迟。” “可哪知等到他赶来北宁城的时候，却恰好遇上了从丹霞四城逃出去的流民。” “花老弟心善，就救济了不少人，可他不知道那疫病是天花，无意中被传染，最终死在了天山城。” “天山城？” 秦轩呢喃了一句，那里距离北宁城不过一步之遥，但最终却是天人永隔。 “洛樱，你先带明月下去好好休息，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花会首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希望看到自己女儿终日以泪洗面的。” 秦轩叹了口气，赵洛樱微微点头，然后这才带着花明月去了后院。 两女一走，胡煦便忍不住凑上前，低声道：“王爷，花明月如今孤苦伶仃，您要不要考虑把她收了吧？” “……” 秦轩愣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道：“你这话私底下跟我说说就算了，你要是敢让洛樱听到，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哪能啊！”胡煦嘿嘿一笑：“王爷，您好歹也是一方霸主，有个三妻四妾不是挺正常的？” “再说来日您要是荣登大宝，就算您自己不想，王妃也得为您安排妃子，不然岂不是遭天下人笑话。” 在这个时代，女性在多数时候只是附属品。 哪怕是赵洛樱，要不是从一开始就跟随秦轩出生入死，这群神策军和胡煦等人，也不会如此尊重赵洛樱。 秦轩哭笑不得地瞪了胡煦一眼：“本王暂时没有纳妾的打算，倒是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是商会出事了？” “是出了点事，不过也不算大事。” 胡煦干笑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的道。 第六十二章 北宁商号 秦轩一看胡煦那副模样，就知道这老小子肯定是遇到难题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能让你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跑来北宁城。” 秦轩开门见山地道。 他可不相信这老小子是为了专程来送花明月的。 胡煦讪讪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王爷您，小的的确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说着，他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随着煤饼和煤炉的销售，这两样东西如今不仅已经遍及了整个北方，而且就连南方也有些供不应求。 但随之而来的麻烦是，越来越多的仿制煤炉出现在了市场上，以至于民泰、玄天和拜月三大商会在这块上的利润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煤炉其实只是诱饵，真正赚钱的煤饼，难道煤饼也被仿制了？” 秦轩讶异道。 在他的设想中，煤饼最起码要在两年后才有可能被人仿制。 可那个时候，秦轩早已赚到了无数的财富。 “王爷，这个倒没有，但咱们如今都是长途跋涉在经商，人吃马嚼的都是花费。” “本来这煤炉虽然赚得不多，但好歹也能平衡掉一些成本，现在好了，一个个小作坊冒出来之后，咱们的煤炉根本就卖不出去了啊！” 胡煦一脸痛苦地道。 对于一位商人而言，任何一丝一毫的利润都是必须要睚眦必较的。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需要跑回来问我？” 秦轩能理解胡煦的想法，只是对于胡煦这做法有点儿不理解，在他看来，这点商业竞争的小事有太多小手段可以解决了。 “王爷，小的知道您在经商这块上有经天纬地之才，可小的不是您啊，还请王爷赐教。” 胡煦一听秦轩这语气，心里就已经有了底。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骂莫古和槐云，这两个王八蛋，每次遇到难题就以自己是楚王嫡系为理由，逼着他来找秦轩解决问题。 “胡煦啊，知道什么是一力降十会吗？” 秦轩笑眯眯地问道。 胡煦茫然地摇摇头，心想这跟煤炉这事有什么关系？ “煤炉在咱们这里本就属于添头，现在既然有人拿煤炉跟你抢生意，你就不会降价吗？” “我们降价，可以从煤饼上赚回来，别人呢？他能扛得住一时，能扛得住一世吗？” 秦轩简简单单两句话，直接让胡煦两眼直放精光。 对呀，自家本身就是以销售煤饼为主，若是打价格战，全天下没有一家煤炉工坊是能够跟自己对抗的。 自己也是最近赚块钱赚疯了，连这点破解之法都没想到。 “你回头跟工匠坊那儿交代一下，以后生产的每个煤炉都加上烙印，以区别其他工坊的煤炉。” “另外，你再核算一下成本，把价格壁垒做起来。” “当然，如果你想整死这帮伪造者，那就编点故事，请几个说书人去茶馆、客栈、桥头这些地方宣扬一下，我保证以后没人再敢跟我们抢煤炉生意了。” 秦轩一口气给了出了三个法子，而且一个比一个精妙。 只是胡煦却懵了，因为他没听懂后面那两个法子的真正意思。 “王爷，这价格壁垒是个啥？” 胡煦问得一脸天真。 秦轩恍然，自己说得有点超纲了，不过这倒是容易解释。 “所谓价格壁垒，就是指当生产某一样东西可获得的利润压缩到极致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天然的保护。” “比如咱们的煤炉，以咱们的生产力，一个煤炉净利润可以在一钱银子，也可以在十文铜钱，因为我们的工坊是全天下最大的，成本会被摊薄。” “可其他生产工坊比我们小的，他们最低的利润标准就是一钱银子，一旦低于这个标准，他要么是亏本，要么就是继续扩大生产规模，实现成本分摊。” “可任何一样东西再怎么成本分摊，都是有极限的，而以当下来看，北宁城工坊就是极限。” “所以，你只要把价格定在一钱银子以下，你就能干掉大部分的竞争者，你要是能把价格定在十文，那就能把所有竞争者都屠杀殆尽。” 听到这话，胡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思维也在瞬间得到了发散。 他急切地问道：“王爷，那第三个法子是什么？让那些说书人说什么？” “这就要结合第一个法子一起使用了。” 秦轩今天难得心情不错，干脆就给胡煦上一趟现代商业课：“我让你生产煤炉的时候，加个烙印，是为了让咱们的煤炉有别于其他工坊的煤炉，这个叫做品牌意识。” “有了品牌意识之后，你再编几个故事，比如某某某，用了不知名的煤炉，结果中毒了，但隔壁家用了咱们有烙印品牌的煤炉，却没事。” “同时你得告诉所有人，这天下的煤炉就是咱们第一个发明的，人们对于原创者总是有着莫名的信任感。” “这样一来，以后百姓购买煤炉时就会下意识地选择北宁城生产的，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品牌意识。” “懂了吗？” 秦轩说得比较宽泛，但说深了又怕胡煦不理解，只能如此。 但让秦诩意外的是，胡煦竟然听懂了，而且还举一反三地道：“王爷，那咱们那些精盐、香皂，也该都加上这个烙印啊！” “哈哈哈，你倒是一点就通。” 秦轩点点头，提醒道：“烙印只是一种形式，你也可以采取其他方式，比如通过独有的包装、标签，或者是防伪记号，就好像银票上有官府的官印，这官印就必须要做到无人可以仿制，同时制作银票的纸张也是特殊纸张。” 胡煦的眼神越来越亮，胸口更是剧烈起伏。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踏入过的神奇领域，在这个领域中，有着太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极为有用的行商知识。 “王爷，我想以‘北宁’二字，作为咱们所有货物的品牌名字，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但凡是咱们北宁城出去的东西，那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胡煦万分激动地道。 秦轩满意地应了一声，淡笑道：“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哦，你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秦轩绝想不到，就是眼下这次临时授课，从此这个天下就诞生了一个真正能够执宰天下财富的恐怖存在——北宁商号！ 第六十三章 女真帝亲笔信 胡煦又缠着秦轩上了两个时辰的课，直到连赵洛樱都等急了，才被秦轩粗暴地赶走。 随后一段日子，秦轩依旧时常赶去工坊，带着高雄等匠人们不断提升基础工业设备，其中秦轩终于凭借自己一些零散的记忆，复原出了炒钢法。 有了炒钢法，便可以打造钢铁，同时也能提升武器，比如刀、枪这类的韧性和硬度。 同时高雄在打造出更大的风箱之后，又在秦轩的指导下，研究出了新式鼓风机。 这两样东西的出现，直接提升了锅炉的燃烧温度，从而可以提炼出更为纯净的玻璃。 不过这些东西目前还在不断反复试验的过程，并不能一蹴而就，但香皂这个领域，却出奇地在赵洛樱和花明月的相互商议下，又生产出来了新的香味品种。 “果然啊，女人的东西只有女人才懂。”秦轩不由地感叹。 赵洛樱其实不太喜欢来工坊，可只要是香皂的研制，她就巴不得住在现场。 至于花明月，再次地让秦轩眼前一亮，甚至有些惊为天人。 这个漂亮到有些祸国殃民的女子，给秦轩的感觉就像是之前的那个崔玉，脑子里的一些想法在某些地方近乎和他这个现代人思维一样。 也难怪哪怕烈阳商会刚刚失去了自己的会首，可整个商会依旧人心稳定，生意如火如荼。 “王爷，那些香皂明月觉得可以多制作一些不同形状的模板盒子，然后有针对性地卖给那些皇室和贵族。” 香皂工坊内，花明月神采奕奕地提议道。 秦轩讶异了一下：“比如呢？” “比如花有四季，咱们请雕工精湛的师傅专门制作四种应季鲜花的花朵盒子，然后再倒模制成香皂，四种不同季节不同花香不同造型的香皂一起放入一个精致的礼盒，然后再行售卖，必然会比单独售卖的利润要高出好几倍吧！” 花明月有点儿紧张地望着秦轩，心里小鹿乱撞。 眼前的这位楚王，年轻英俊，眉宇之间自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和霸气。 但最让花明月觉得钦佩的还是秦轩的才华。 她刚来北宁城之后，就知道了那些精盐、香皂居然都出自秦轩之手，顿时惊为天人。 再加上最近看到秦轩又搞出了炒钢法，花明月更是心里暗暗生起了情愫。 只是她自己多少有些自惭形秽，毕竟秦轩身边的赵洛樱太过光芒四射，特别是只要她出现在工坊或者北宁城的任何一处地方，都会有百姓发自真心地向她问好、行礼。 这绝不是一个楚王王妃头衔能够带来的。 秦轩自然不知道此刻的花明月心里居然有这么多的想法，他只是有些惊讶，这小妮子居然把商业上的高级定制玩法都用出来了。 “你的想法很好，而且还可以尽量地扩散开去。” 秦轩赞许道。 听到夸赞，花明月明显高兴了许多，略带兴奋地问道：“王爷，如何扩散？” “很简单啊，比如某个皇族成员过寿，你可以让工坊出个定制款，写下诸如’长命百岁’、’万寿无疆’之类的祝词，又或者干脆把香皂改良一下，改为香薰。” “香薰？” 花明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又说漏嘴了。” 秦轩忍不住想给自己一嘴巴子，但话已出口，只能解释道：“制作工艺其实很简单，就是把本该加入到香皂内的香精，再配合一点安神的药物粉末，融入到烛油之中，再配以造型独特的雕刻模板，制作出新型的蜡烛。” “这样蜡烛燃烧，便会缓慢释放香味和药力，从而起到一定安神静气的作用。” 安神静气其实只是香薰的一种功能，在后世香薰其实更多的是用来调情和增加氛围感。 不过这个作用，秦轩可不敢当着赵洛樱的面跟花明月说。 “洛樱姐姐，你听到了吗？王爷好厉害啊，他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奇思妙想？随意的一个点子，就能让天下所有行商之人都望尘莫及了。” 花明月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太清楚秦轩刚才那个所谓的香薰能带来多大的财富了。 “我也好想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有多少秘密，要不你替我一起打开看看？” 赵洛樱笑吟吟地望着花明月，那漂亮的眸子里似乎别有深意。 花明月瞬间就红了脸，低嗔了一句：“姐姐欺负人！” 然后红着脸，就飞速地跑了。 秦轩看得莫名其妙：“这怎么好端端就跑了？” “王爷，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吗？” 作为女人，赵洛樱自然能感受到花明月的那点小心思，但赵洛樱并不介意，相反如果秦轩愿意，她倒是可以接纳花明月。 “我的魅力不就是为了征服你吗？” 秦轩微微一笑，然后一手搂住赵洛樱的细腰，低声问道：“我的王妃大人，上次你答应的一起洗澡，该兑现了吧？” “啊！我忘记了，刚才约了山字营的弟兄测试新弩箭，我得赶紧过去。” 赵洛樱假装惊叫，然后麻溜地挣脱了秦轩，以离弦之箭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秦轩不由得目瞪口呆：“这么蹩脚的借口，也就你赵洛樱说得出口。” 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看来这鸳鸯浴还得等一段时间。 他正在感慨，却不料赵洛樱突然又去而复返，而且还一脸的潮红之色。 “洛樱，你这是……” 秦轩喜出望外，可还没来得及说完，却听赵洛樱道：“王爷，刚才军师来报，女真国国师古尔纳前来求见。” 古尔纳？ 秦轩一怔，微微皱起眉头。 这位女真国的国师，可算是当世一代枭雄。 正是因为有了他，女真国才有了如今强大的国力。 哪怕是屠兰军，其实最初的时候也是由他提议建立的，屠兰只不过是个执行者而已。 “屠兰来了吗？” 秦轩问道。 赵洛樱摇摇头，道：“没来，不过他带了一支商队过来，而且还带来了女真帝的一封亲笔信。” 听到这话，秦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有点意思，看来这位女真帝远比咱们想象的要更加的雄才伟略啊！” “洛樱，你让军师以国礼接待，我稍后就到。” 秦轩开口，他知道一封帝王亲笔信其实跟一封国书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不过如今北宁城没有立国，女真帝这才换了个委婉的方式。 第六十四章 古尔纳来访 北宁城，朱雀大街。 这是一条刚刚改造完的新街，一直从北城门口延伸到城中心。 道路宽阔，可同时跑四辆马车。 沿街两道，各种商铺琳琅满目，行人络绎不绝。 古尔纳两眼有些发直，心里充满了震撼，忍不住赞叹道： “你家王爷果然不愧是一代天骄，仅仅几个月，这北宁城竟然已经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几个月前，屠兰军杀入北宁城时，除了内城还算繁华之外，其他地方只能用萧条来形容。 陪同的诸葛玄微微一笑：“王爷比较重视经济，因此特意拓宽了街道，并且将城中大部分商户都集中在了此处，以方便百姓采买。” 古尔纳微微点头，可心里却不认为这么简单。 四驾马车可并驾齐驱，而且直通城中心，这摆明了为了战争做准备的。 一旦北城失守，内城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支援。 “我进城的时候，似乎没有看到守城卒看守，也无人收取进城税，这也是楚王要求的吗？” 古尔纳好奇道。 当今天下，不管是大启还是女真国，这进门的赋税可是一大进项。 “王爷说了，财散人聚，如果连进个城都要收取费用，那如何让这天下百姓都汇聚到我北宁城之中？” 诸葛玄淡淡一笑，指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国师，我北宁城包容万物，包括其他种族的百姓。” “只要他们不是来北宁城捣乱的，哪怕你来定居，我们一样欢迎。” “定居？” 古尔纳有些吃惊，难道这北宁城已经吸引了外夷之族的加入？ “国师不必惊讶，你看不光高丽、辽东和契丹各族有人在我北宁城经商，就是你女真国也有不少聪明的商人早已在此购置了店铺。” 诸葛玄颇为自傲的介绍。 自从精盐、煤饼和香皂相继问世，太多的商人蜂拥而至。 他们从北宁城进货，会比从三大商会手里进货更加便宜，因此自然会选择在北宁城购置或者租赁一处铺子。 而伴随着他们的到来，必然又会带来他们各自国家的商品。 如此一来一回，一条条完整的商贸线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形成了。 古尔纳向来见多识广，又博览群书，是以对眼前的繁荣景象有着更深的体会。 毕竟在几个月前，这里仅仅只是一个战乱之城！ 而最让古尔纳心惊的，其实并不是这里的繁华贸易，而是北宁城那些百姓脸上发自骨子里的那种骄傲和自信。 遥想之前，这座城的百姓就如同行尸走肉。 他们的眼中，充斥着绝望、害怕以及麻木，甚至就连屠兰军走在街上，他们都不敢多看一眼。 可现在呢？ 古尔纳看到的是一张张充满骄傲的面孔。 他们每一个人似乎都微微扬起了下巴，然后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所有的外来者。 对！ 就是高高在上。 “这楚王到底对这些百姓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个能够如此地以北宁城百姓为荣？” 古尔纳有些迷茫，想不通一整座城的百姓是如何发生这等惊人变化的。 “国师请稍后，我去通报一下。” 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来到了楚王府前。 趁着诸葛玄进去通报的功夫，古尔纳忍不住问身边的随从：“你们感觉到了什么？” “繁华！极其的繁华！”有人感叹道。 “在这里，外来者很容易感受到那种被轻视的感觉，这些百姓看我们的眼神总感觉像是在警惕，但又透着一点怜悯。” 另一名随从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能模棱两可地道。 “应该是上国之民的傲慢！没错，这种感觉我曾在几十年前的大启都城感受到过。” 几十年前，那时的大启帝国正是巅峰国力，外夷番邦，皆来朝拜，大有万邦来朝的可怕气势。 古尔纳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这次带来的随从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女真国几大商会的负责人以及一些顶级高手。 能让这些人感受到这样的情绪，古尔纳对秦轩的重视程度不由地又加重了几分。 “国师，我观这秦王府似乎太过朴素，这不该是一个王爷该有的府邸。” 随从中，唯一的领头人纳吉一脸不解的问道。 “你没跟楚王打过交道，不了解此人的行事作风，很多时候他的确就像你感受到的那样，几乎不贪图任何物质享受。” “他可以常年跟士兵同住同吃同睡，甚至可以为了救助难民，不惜拿出军粮。” “但同时，他对待敌人也极为狠辣，我们有超过一万的屠兰军就是被他俘虏后就地屠杀的。” 想起那场战争，古尔纳就一阵意难平。 这是他有史以来败得最彻底，也是最惨烈的一战。 “那我们来此，他不会把我们都杀了吧？” 纳吉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 古尔纳摇摇头：“既然是一代枭雄，又怎会做如此小人之事？再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可是各国都必须遵守当地约定。” “可他只是个王爷，而且北宁城也仅仅只是一座边防小城而已。” 纳吉不解道。 “你错了！” “如果是在没来北宁城之前，我会赞同你的说法，但此时此刻，我只想说这已经是一个国，而国中央的那个男人，就是这里唯一的王。” 古尔纳对秦轩的评价一直很高，因此当他说出这些的时候，那些随从们仅仅只是惊叹，并没人敢反驳。 闲谈间，诸葛玄已经去而复返，随后便带着众人进了王府，来到了会客厅。 厅子不大，也没多少奢华的装饰，但当古尔纳等人看到秦轩就那么神态肃穆地坐在大厅中央位置上之时，心里没来由的就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这是帝王才会有的压迫感，可却出现在了一个年轻的王爷身上。 “女真国国师古尔纳，携商队拜见楚王殿下！” 古尔纳赶紧收回情绪，然后礼貌的躬身行礼。 秦轩淡淡一笑，抬手道：“国师，你我也算老熟人，用不着这些繁文缛节，请坐吧！” 古尔纳嘴角略微苦笑：“楚王殿下之风采，远超我的想象，这次我之所以前来，是替我家陛下来送信的，还请殿下过目。” 说着话，古尔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然后双手递给秦轩。 秦轩微微讶异，但依旧毫不迟疑的将信拆开。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锐利的盯着古尔纳，古怪地笑道：“女真国这是遇上大麻烦了？” 第六十五章 二十万斤精盐 秦轩的问题，让古尔纳心头一惊。 女真帝信中的内容他自然早就知道，这是他和女真帝一同商量后的结果。 但对于秦轩的那句话，他却仍旧故意装糊涂道：“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你们陛下在信中跟我提到一个合作，希望我北宁城能在未来一个月内，提供一大批精盐给贵国。” 听到这话，古尔纳神色微微一变：“北宁城的精盐品质优越，我朝向王爷采购，也属正常。” “况且这精盐历朝历代哪个国家不缺？王爷又何必吓唬我呢？” “我可不是在诈你，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秦轩知道古尔纳不会说实话，干脆开门见山地道：“以我了解，女真国本就有两个盐场，虽然以你们的采盐技术效率的确不高，但总不至于一次性跟我采购二十万斤精盐吧？” 女真国的两处盐场，一处是海盐，一处是矿盐，用于满足日常需求并不是问题。 可如今女真帝突然要采购二十万斤精盐，必然不是用于民生，而是很有可能为了战争而准备。 古代行军打仗，除了粮食是必备物资之外，盐也同样重要。 往往每个士兵行军的物资配备中，每人需要配备三升盐。 当然，这个盐并不是直接拿来吃的，而是用来腌制咸鱼、咸肉和各种腌菜。 毕竟这时候的士兵，普遍缺乏营养，如果不能及时补充盐分，是很容易四肢无力的。 古尔纳知道秦轩本就是军神般的人物，见他说得如此直接，便也不再隐瞒：“王爷果然慧眼如炬，但具体何事，还请王爷见谅，我只负责采买，若是王爷拒绝，我只能向其他国家购买。” “我没说不卖啊！” 秦轩笑了起来。 女真国如果真有战争发生，最大的可能就是爆发了内乱。 女真国不像大启，兵权基本全部集中在中央皇室，而是分散在八旗之中。 这八旗简单来说，就是藩王，向来拥兵自重。 “王爷果真愿意出售精盐？” 古尔纳有些惊喜。 秦轩点点头：“一斤精盐，五两白银，一个月之内会准时送到女真国。” “什么？” 古尔纳当即变了脸色。 一般粗盐，不过五十至一百文，而精盐按照目前市价，也不过一两银子一斤而已。 秦轩这开价，足足翻了五倍。 “王爷这是趁火打劫啊！”古尔纳沉下脸，语气不悦。 秦轩不以为意：“你们要求的是一个月之内二十万斤精盐，就算以北宁城的制盐速度，也不可能达成。” “所以我必须加派人手，日夜不停的制盐，这其中的花费可是不少。” “另外，一斤五两看着挺贵，可国师你别忘了，你们这是在拿钱买时间。” “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我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 几句话，古尔纳瞬间就哑口无言。 虽然明知道秦轩就是趁火打劫，可正如秦轩所说，女真国目前急缺精盐，时间上早已刻不容缓。 “此事我会立刻派人回女真国，汇报给陛下。” 古尔纳无奈，只能瓮声瓮气地道。 但秦轩似乎已经吃定了女真国，进一步提议道：“如果女真国不舍得银子，还可以拿战马来换，二十斤精盐换一匹战马，这对你们来说可是好事。” 听到这话，古尔纳不由地有些心动。 女真国战马无数，但国内却无白银矿，所以相比之下，自然白银更为珍贵。 只是一提起战马，古尔纳就想到了神策军，这要是让神策军配备上女真国的战马，神策军的战力恐怕还得翻倍。 “请王爷允许我考虑三天，三天之后，我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古尔纳犹豫再三，还是无法做出决定，只能如此道。 秦轩点点头：“那这三日，国师就安心在北宁城住着。” “军师，若是国师想要四处逛逛，你就陪着他。” “微臣领命。”诸葛玄笑着点头，转身对古尔纳道：“国师请随我来，我已经让人替您安排好了住处。” “有劳诸葛先生。” 古尔纳点点头，随后一行人便离开了王府。 当晚，古尔纳就派人回了女真国报信并同时将自己在北宁城看到的各种繁华一一写在了信上。 他相信，女真帝富察哈儿应该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次日上午，古尔纳便又提出游览北宁城的要求。 诸葛玄并不多想，按照秦轩的命令带着古尔纳四处闲逛，直到来到北荒区，古尔纳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诸葛先生，我记得此处之前多是荒地，可眼前竟变化如此之大？” 古尔纳跟随屠兰军，曾多次杀入城内，非常清楚北宁城以往的一草一木。 当时他和屠兰也曾来过此地，但仅仅只是路过，那时屠兰甚至还说过一句话：“北宁城虽大，但这类荒地太多，就是送给我也不要。” 可现在，自己认为无用的荒地，此刻却聚集了十几万人在疯狂的开荒。 “王爷下了命令，让流民们自己开荒种地，自己建造住所，所以才有了眼前的盛况。” 诸葛玄颇为自得的一笑。 “你家王爷的确是天纵之才，又有雄才伟略，古纳尔佩服之至。” 古纳尔由衷地感慨了一句，但同时目光却是死死地盯在了正在建造的新式房屋上。 诸葛玄察觉到他的眼神，便主动介绍道：“那是王爷最新设计的房屋，名为公寓楼，每栋楼高二十米，楼上楼下一共五户，用以节省用地。” “二十米？！” 古尔纳有些吃惊。 这个高度并不是说无法建造，而是需要耗费巨大的代价，比如光是原木就必须都是两人合抱的才行。 可这种原木都在深山老林之中，从砍伐到运输再到加工和最后利用，期间花费早已不可估量。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建筑，往往只要是高楼，一般都是皇族所有，普通人家，哪怕是商贾也无力承担。 “如此之高的建筑，就只是依靠这些石头和石柱堆砌上去？” 古尔纳好奇的问道。 “国师看到那些瓦匠身边木桶中的那些黑色泥浆了吗？那是我北宁城最新研制的水泥，专门用来砌筑房屋。” “此物拥有极强的粘结力，而且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凝固并发挥作用。” “至于你看到的所谓的石柱，其实并不是石头，而是用水泥掺杂了其他材料而制成的，比之一般原木所制的立柱、横梁都要牢固十几倍。” 说着话，诸葛玄生怕古尔纳无法理解，竟是将他直接领到了瓦匠近前。 这一刻，古尔纳心中如擂鼓，万分激动和紧张。 第六十六章 让读书人都来北宁城 两块木质带柄的木板，轻轻将那水泥挖出一部分，然后用木板将水泥抹在砖块之上，再用另一块木板将多余溢出部分顺手刮掉。 一块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黏在了墙上。 整个过程，古尔纳默默计算了一下，竟然不超过二十息。 这等速度，难怪这北荒区的所谓公寓，如同雨后春笋般快速崛起。 只是水泥这东西，既然如此厉害，而且又事关民生，甚至都可以利用到军事防御之上，为什么诸葛玄一点都不防备自己？ 不，应该是楚王。 没有他授权，诸葛玄绝不敢带自己来此。 “诸葛先生，您就不怕因此而泄密吗？” 古尔纳有意问道。 “国师不必拘谨，王爷曾有过交代，北宁城除军工坊之外，其他任何地方只要你想了解，我都可以带你过去。” 诸葛玄笑的极为自信，开诚布公地道。 古尔纳直接懵了，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原因，出神地问道：“这是为何？” “王爷打算不久之后出售水泥，如果女真国有需要，可以详细商谈。” 诸葛玄笑眯眯地望着古尔纳，这让古尔纳有种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的感觉。 “你们竟愿意出售这等神物？” 古尔纳不淡定了，激动的脸色发红，就差没一把抱住诸葛玄了。 “这个自然，不然我也不需要跟国师您说这么多啊！” 诸葛玄早已料到古尔纳的反应，想当初自己不也是这么激动的吗？ “好，好，替我谢谢你家王爷。” 古尔纳眼中满是狂热，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女真国在这水泥的帮助下，建立起了一栋栋的高楼。 女真族在未建国之前，属于游牧民族，本就不擅长建房。 哪怕后来立国，不少工匠其实也都是从大启掳掠过去的。 但女真国内缺少大量树木，因此必须从大启或其他国家购买，这就导致女真国的房屋极为昂贵，许多百姓仍旧只能搭建帐篷度日。 可若是有了水泥，那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我得回一趟女真国才是。” 古尔纳已经有些躁动不安，匆匆跟诸葛玄道别之后，便直接带着人马火速折返女真国。 诸葛玄也不挽留，而是直接将此事汇报给了秦轩。 秦轩听闻之后，仅仅只是淡淡一笑：“看来我们第一个客人已经达成了。” “王爷，微臣始终不太明白，为何要将精盐和水泥都出售给女真国？” 诸葛玄不解的问道。 在他看来，这次女真国急需二十万精盐，就不应该出售。 至于水泥，如今更是天下独一份，最好就是永远只在北宁城内使用。 秦轩知道诸葛玄的想法，但这种想法其实太过故步自封，便解释道：“无论精盐还是水泥，只要秘方在我们手中，卖出去多少其实都无所谓。” “可那些外夷之国若是借此强大自己，对我北宁城同样不利。” 诸葛玄反驳道。 “军师，你忽略了一个问题——北宁城同样缺少物资。” 秦轩叹了口气，接着道：“神策军缺少战马，而我们没有时间去培育新的战马，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以物换物。” “其次，北宁城毕竟只是一座城，它太小了，以至于城内没有银矿，没有充足的铁矿，同时也没有草原、牧场，自然也就无法吃上牛羊肉。” “但这些东西，外夷之国都有，但他们凭什么卖给我们？” 一个反问，让诸葛玄哑口无言。 秦轩继续道：“人可以不吃精盐，因为有粗盐可以代替，外夷之国也可以不用水泥，因为本身他们就有传统的建房技艺。” “我们只是拿非需品去换人家的必需品，而且还是以一抵十，甚至以一抵百，你说，到底是谁划算？” 听到这几句话，诸葛玄终于醍醐灌顶。 一直以来，别说是他，就连北宁城其他文臣武将也都被秦轩这一个又一个新奇实用的发明给震住了。 但他们却忘了，有些东西从一开始，秦轩就只是为了聚拢财富而已。 就算退一万步而言，任何东西，只要控制好出口量，又何惧他人借此反扑？ “技术是在不断进步和提升的，当所有人都开始使用水泥的时候，我们恐怕早已拥有了能够摧毁水泥的另一种武器。” 秦轩目光深邃，语气笃定的道。 诸葛玄顿时身子一抖，目露骇然之色：“摧毁水泥的武器？王爷，这天底下真有此等神兵利器吗？” “现在自然还没有，但这不代表以后没有。” 这句话再次让诸葛玄心头一颤，以他对秦轩的了解，他知道这句话绝不是吹嘘之言。 “好了，此事以后就交给你去和古尔纳对接。” 秦轩笑了笑，提起了儒圣一事：“邱先生那边已有回信，但结果并不理想。” “青山书院院长出面都没能让孔儒大人对我北宁城另眼相看？” 诸葛玄有些不满，在他眼里，秦轩绝对是这天下最赋才华之人。 “也不怪孔儒大人，我本是想借助邱先生师尊的关系，先混个脸熟，结果人家误以为咱们想走捷径，反倒因此污了邱先生师尊的名声。” 秦轩苦笑。 他之前委托邱行知，恳请他师尊举荐北宁城。 但说是举荐，其实也只是提前混个脸熟。 可奈何人家孔儒大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回了一封信给青山书院，怒斥书院成了北宁城的走狗。 “想来那孔儒大人还不知道去年京都内乱之事，若是知道缘由，他绝不会如此对待青山书院。” 诸葛玄猜测道。 这一点，秦轩也是如此想法。 当初逼宫，满朝文武除去三皇子笼络的那批人，其实秦轩已然万众归心。 若非太上皇出面，大启早已改朝换代。 可儒圣退隐山中多年，就算有所耳闻，也未必知道真相。 “大概率我们北宁城已经被有心之人描述成了大启的叛徒，所以孔儒大人才如此气愤。” 秦轩自嘲的摇了摇头：“所以为了解除误会，咱们是时候动用一些手段了。” “王爷，您已经有计策了？” 诸葛玄讶异道。 秦轩微微点头，从容而自信地道：“接下来，就让全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来我北宁城热闹一下吧！” 第六十七章 又是疫病？ 大启皇宫。 “父皇，那秦轩妄图利用邱行知的关系获得儒圣的青睐，可结果不仅没有得逞，反倒连累青山书院，被儒圣痛骂走狗，实在是大快人心。” 三皇子秦振，满脸振奋地道。 大启皇帝秦天脸上微微扬起一丝笑意，但心里却是无比畅快。 这逆子，自从前往北境之后，便一直有股势如破竹的势态。 现在好了，儒圣那一句“走狗”二字，骂的可不光光是青山书院，更是在告诉天下读书人，他秦轩就是个不忠不孝之人。 “儒圣一事，万不可轻视！秦振，此次便由你代朕前往山海关，青云书局一切资源由你随意调动。” 上次朝会，虽然有吏部尚书温凉山反对青云书局刊印《儒学》一事，但这大启终究是皇帝说了算，温凉山因此还被罚俸半年，可见秦天的独断专行。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期待。” 秦振大喜，连忙行礼道。 只是他刚习惯性的拱手，却又猛地停顿。 他那左臂早已被秦轩砍断，如今左袖空荡，每每想起，便恨不得将秦轩挫骨扬灰。 “秦羽！” 大启皇帝并没有注意到秦振的神色变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四子。 “儿臣在。” 四皇子秦羽，身材高大，长相俊朗，之前一直在南疆驻守，如今重回都城，自然有资格入朝听政。 他于一个半月前回来，一回来便被任职户部郎中一职。 这个职位看似品级不高，但却负责监管各州府的盐仓、关税等。 之前工部仿制出来的煤炉，便由他在一力主导。 “煤炉一事你做得不错，朕心甚慰，但朕希望你再接再厉，不仅仅只是阻断北宁城的煤炉进入我大启境内，更是要将大启的煤炉卖遍整个外夷之国。” 大启皇帝笑眯眯的道。 这段时间，仿制煤炉逐渐占据了大启国内的市场，工部这边也因此赚到了不少银子，国库渐渐充沛，大启皇帝自然龙颜大悦。 毕竟这次他不仅狠狠地打击了一下秦轩，而且还赚到了钱，可谓一箭双雕。 “儿臣全靠父皇耳提面命，方能有此小小成就，儿臣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父皇分忧。” 秦羽生的俊朗，剑眉星目，就连拍皇帝马屁，也是一脸的儒雅和淡然。 大启皇帝开怀大笑：“朕有你们两位皇子辅佐，何惧这天下不归我大启所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大臣赶紧跪地高歌，声如洪钟。 北宁城，天工工坊。 “天工”二字，取自于天工开物一词，是由邱行知提议，正式将整片工坊区以此命名。 此时，秦轩正带着几个匠人围绕在一个巨大的蒸笼前。 一旁，赵洛樱和邱行知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开笼。 没多久，伴随着一旁沙漏里的沙子漏尽，秦轩立刻吩咐匠人将蒸笼打开，随后一些已经被蒸烂的树皮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把这些都放到石臼中，用力捶打至糜烂状。” 秦轩接着吩咐了一句，这才抬起头看了眼赵洛樱，忍不住笑道：“洛樱，用不着这么紧张，这只是中间步骤而已，还未到成型的时候。” “我能不紧张吗？这可是在造纸啊，邱先生，你说呢？” 赵洛樱红着脸，嘟哝道。 邱行知连连点头，有些无力地道：“这全天下，恐怕也就王爷您才会将此等重如泰山之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了。” 现世不是没有造纸术，但因为技术原因，纸张造价过高不说，而且太过容易吸墨，哪怕是平常书写，也极容易破纸，更遑论是作画了。 可秦轩此刻在研制的纸张，却是最适合书写的一种，这如何不让邱行知在意？ “这造纸术说困难也困难，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几个步骤，切麻、洗涤、浸灰水，接着就是蒸煮、舂捣、打浆……” 秦轩张口就来，却吓得赵洛樱赶紧上前一把捂住了嘴了。 就连一旁的邱行知此刻也已经动作，估摸着若是赵洛樱没行动的话，就该是他来捂嘴了。 “王爷，请您慎重。” 赵洛樱气呼呼的提醒。 秦轩无奈苦笑，只能点点头道：“好吧，咱们先接着看吧！” 秦轩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讨论，自然不是他真的无所防备。 而是如今整个工坊区在被正式命名为“开工工坊”后，便已经被神策军严密把控。 里面所有匠人都是独立生活在开工工坊生活区域的，而他们的家人、亲族，则被邱行知安排到了城西的另一个单独区域。 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防止有人泄密，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控制，那些匠人的亲属严格点来说，其实就是人质。 秦轩对此本想反对，但考虑到当下的时代和北宁城所处的特殊时期，他便收起了这份不该有的妇人之仁。 “报！” 突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随后宁远峰便已经快步跑来，顾不得喘气地道：“王爷，北荒区出事了，大批流民突然腹泻、发烧不止。” “何时发现的？请了大夫了吗？” 秦轩立刻走向宁远峰，急切的问道。 “具体情况还需要诸葛先生跟您汇报，但目前情况不容乐观，生病的流民有近五分之一，而且还在逐步扩散。” 宁远峰神色凝重。 “又是疫病？！” 赵洛樱失声喊道，一旁的邱行知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未必会是疫病，但这传染性的确很像。” 秦轩摇了摇头。 虽然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但相对的他们的食物也比较纯天然，一般情况下绝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出现两次疫病，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洛樱，你留在这里，按照我写的手册继续研制。” “邱先生，你在旁盯着，造纸术同样是重中之重。” 秦轩吩咐了两句，然后立刻跟着宁远峰骑马直冲北荒区。 小半个时辰后，当秦轩来到现场时，看到的却是成千上万聚集在木屋前的流民，正一个个痛苦的哀嚎。 “王爷，情况有些严重，很多人已经开始脱水。” 诸葛玄忧心忡忡，一上来便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秦轩一边听，一边观察四周的病人。 可越是这么观察下去，他心里就越发的古怪起来：“北荒区的水源在哪儿，立刻带我过去。” 第六十八章 赤毒 北宁城郊外，一处破庙之中，几名看似流民的汉子正在飞速的更换衣服。 “大家速度快点，然后把所有衣服都烧了，决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一名为首的汉子，三角眼，塌鼻子，声音中透着一股严厉，催促道。 其他三人默不作声，但手脚飞快，转眼就各自换上了商人打扮。 “这次行动，没留下任何尾巴吧？” 为首汉子冷声质问。 那三人立刻摇头，其中一人回答道：“头儿，我们都是半个月前假扮流民混进去的，足足等了十几天才敢下手，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嗯，如此最好。” 为首汉子微微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你们继续蛰伏北宁城中，若三皇子有新的命令，我会去找你们。” “记住，给你们的钱别急着花出去，一定别太惹人注目。” “明白，小的们知道轻重。” 那人连连点头，随后四人便悄然离开。 与此同时，秦轩来到了北荒区的几口井水边。 这几口井水是北荒区成立之初，秦轩命人打造的。 “王爷，您怀疑井水有问题？” 诸葛玄见秦轩神情，忍不住猜测道。 秦轩微微点头：“暂时还不清楚，你去命人抓几个死囚过来，我需要试验一下。” 随后，秦轩又立刻叫来正在诊治的大夫，询问是何种疾病。 结果几个大夫居然各有说辞，有说是冷热病，也有说是伤寒，但庆幸的是排除了疫病的可能。 “王爷，小老儿斗胆有一个猜测，不知道该不该说。” 一名精瘦老人，低声说道。 有别于其他大夫的是，此人一身褴褛，竟连双完整的鞋都没有。 相比之下，其他大夫虽不至于锦罗绸缎，可好歹也都体面。 “老人家，您请讲。” 秦轩自然不会以貌取人，同样报以医者该有的尊重。 老人有些受宠若惊，忐忑地道：“草民来自丹霞城，之前险些丧命，多亏王爷派人救治，所以草民才甘愿冒着得罪同行的风险，说两句不该说的话。” 看得出来，老人有些自卑，同时内心也很挣扎。 他迟疑了一会，这才接着道：“草民刚才看病的时候，发现这些人都是正气不存，邪气聚结，体表有湿热之症，体内却无热气，加之得病之人腹泻、呕吐不止，怕是有人故意下了赤毒，才会让这么多流民同时生病。” “赤毒？” 这是秦轩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老人点点头：“这种毒原先来自于滇南之地，后传入中原，但已经有许多年未曾出现。” “小老儿虽然是丹霞城人，但祖上却是来自滇南，加之世代行医，所以才能说出一二。” “如果真是赤毒，又该何解？” 秦轩皱眉问道。 “若是在滇南之地，倒是不难，以滇南特有的金鸡纳树树皮为药，碾磨成粉吞服，即可起效。” “可滇南之地距离北境千里之遥，就算能够取来，怕是为时已晚，况且此次中毒之人数万，怕也是有心无力。” 老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无力的叹息道。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秦轩眉头紧锁。 “王爷，草民刚才已经说了，中此毒者正气不存，邪气聚结，就算辅以伤寒汤药，也是治标不治病。”老人显然早就想过了对策，所以这才越发的觉得无能为力。 只是他这句话却是给秦轩带来了一点提醒，他虽不懂中医，却也知道所谓正气不存，邪气聚结的意思其实是指人的体抗力消失或者衰弱了，所以人的病就越发的难以根治。 他的脑海中忽然就想到了一种药物，或许能够有奇效。 当下，他便开口道：“老丈，你且先别回去，如果你所说属实，而我又能解决这正气不存的问题，你是否有信心治好这些流民。” “王爷，您能弄来金鸡纳树树皮？” 老人激动道。 “姑且算是吧。” 秦轩没时间多做解释，追问道：“你有把握吗？” “这个自然。” 老人拍了拍胸脯：“草民家世代行医，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好。” 秦轩点点头，叫来一名神策军，好生照看老人，然后便又叫来猴子。 猴子自从上次天花过后，就已经被秦轩封为千夫长，并一直在教导神策军的斥候。 “王爷，您找我。”虽然是当了千夫长，可猴子还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模样，属于一旦丢入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秦轩不想浪费时间，便将眼下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遍，道：“你之前一直跟随流民，也参与过流民的救治工作，所以接下来的工作就有你来安排。” “小的懂了。” 猴子凝重地点点头：“先隔离，后清洁，再治疗，我会让工坊准备好口罩和肥皂，同时命人清理那些污秽之物，以确保整个北荒区的卫生安全。” 听到这些话，秦轩不由地频频点头，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猴子虽然是个侏儒，但他却比任何人都要细心，也更加体恤这些流民。 “放心大胆去做，我相信你的能力。” 秦轩嘱咐了一句，然后便又找来诸葛玄：“怎么样，死囚反应如何？” “目前还没太……” 诸葛玄话刚到一半，一名神策军突然急速跑来：“禀报王爷、军师，有一名死囚开始腹痛了。” “果真是下毒。” 秦轩猛然起身，眼中已满是杀意。 北宁城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发展经济，对于出入之人并不做任何详细盘查，只是留了部分暗哨暗中观察而已。 但现在想来，贼人应该是钻了这个空子才混入北宁城的。 “传令下去，立刻包围整个北荒区，同时北宁城实行戒严，只准进不准出。” 秦轩冷声下令：“军师，立刻派人盘查所有北荒区的进出人员，同时清点流民名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井中下毒。” “是，微臣这就去办。” 诸葛玄肃然领命，心中同样的杀意沸腾。 “另外，让人将原有的井水填封，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井，以后需派遣侍卫随时巡逻。” 秦轩补充了一句。 这次井水投毒，虽然目前还未造成大的人员死亡，但却给秦轩敲响了警钟。 北宁城越来越庞大，觊觎他的人自然会越来越不择手段。 “看来是时候好好的清理一下这城内的蛇虫鼠蚁了。” 秦轩心中满是杀意的狞笑了一声。 第六十九章 素描技法 北宁城开始戒严，城内一片紧张。 很快宁远峰便来汇报： “王爷，根据调查，北荒区失踪了四人。” “查清楚是谁了吗？何时失踪的？” 秦轩问道，这些流民本就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有了吃住，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 “均已查明，这四人与一个半月之前进入北荒区，却在今日早上不见踪影。” “根据其他流民回忆，此四人虽未住在一起，但经常结伴活动，北荒区出事前一晚，四人曾有过夜出的记录。” 宁远峰调查得极为细致，秦轩从中立刻就察觉到了这四人大有问题，下令道： “即刻全城搜捕！” “他们此刻应该还没来得及出城，多半会藏匿在客栈、酒楼之中。” 北荒区本就只是一个提供给流民的开荒之地，所以平常并没有任何神策军看守。 有心人只要稍微动点手脚，自然能够轻易下毒。 但下毒的人显然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些流民因为经历过疫病和生死，所以彼此之间极为团结。 宁远峰仅仅只是把下毒一事通告整个北荒区，所有流民便开始自发地提供任何线索，甚至彼此之间还形成了相互监督的模式。 “王爷，有两个流民求见，他们说有重要情报汇报。” 诸葛玄忽然从外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快请他们进来。” 秦轩点点头，随后几名流民便被带了进来。 几人一见到秦轩，便齐齐下跪： “草民拜见王爷！” “都起来吧！” 秦轩抬抬手，问道：“听军师说，你们有重要情报汇报？” “狗娃，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王爷。”其中一名老者不满地踢了一脚身边的年轻汉子，忐忑地道：“王爷，这是我孙子，乡下人，没见过啥世面。” “没关系，你让他慢慢说。”秦轩道。 那狗娃，十七八岁的年纪，满脸紧张地道：“启禀王爷，那马三是一个半月前来的咱们北荒区，那时候没太多地方给他住，村长就安排他跟我一个屋。” “一开始我倒没觉得什么，但后来我发现他经常一身酒气，而且身上还有着一股子的肉香味。” “您也知道，咱们能在北荒区活下来就已经不容易了，哪能够时不时地喝酒吃肉啊？” “另外他总是喜欢晚上出去，有时候身上甚至还有一股胭脂味儿，一点都不像个流民。” “今天我听说咱们流民被人下了毒，这才想起他这些怪事，所以赶紧跟俺爷说了，这才到了您这人汇报。” 狗娃说的东西比较零碎，但秦轩却是抓到了重点。 首先这个下毒之人马三，绝不是真正的流民，也只有不是流民，才吃不得北荒区的苦，才会忍不住时不时地外出打牙祭。 另外，这个马三还极为好色，明明是一枚暗子，却忍不住去勾栏，不然身上哪来的胭脂味儿？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步，那就是马三的容貌。 “狗娃，你能形容出这个马三的样子吗？” 秦轩问道。 狗娃点点头：“毕竟一起住了一个多月，我自然能说得出他大概的样子。 “好，你来说，我来画。” 秦轩当即来到桌案前，取来一张纸，然后又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从一旁的火炉中找来一块细长的木炭，道：“你可以开始描述了。” 用碳做笔？ 而且还是通过别人描述来画人像？ 诸葛玄好歹也是军师，对于绘画也算是有点建树，可却从未见过此等画法。 至于宁远峰，更是满脸呆滞，这画画不该用毛笔吗？ 王爷这手法，也太新鲜了。 “他是个国字脸，方方正正，眉毛很粗，但眼睛很小，有点儿三角眼。” “哦，对了，他是个塌鼻子，鼻翼特别的宽，还有就是嘴唇偏厚，一口黑牙，怪难看的。” “……” 狗娃的记性不错，所说的五官特点算是详细，秦轩一边听着，手中的炭笔一刻不停地划动着。 诸葛玄不相信有人能够用碳作画，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秦轩身后。 可当他的目光落下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黑色的线条显得极为粗犷，简单的几笔勾勒却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人物的特点刻画出来。 特别是眼睛和鼻子，因为利用了黑白灰三种色度的排比，所以显得极为立体。 “这……这是何等玄妙的技法？为什么我从未见过？” 诸葛玄心里震撼，所有的心思都被吸引到了画中。 与此同时，秦轩也已经停笔，然后将画纸抓过来，问道：“是大概这个样子吗？” “啊……对，对，王爷，您画得也太像了，就好像真人似的……” 狗娃吓了一跳，夸张地大叫道。 他不是没见过衙门门口的通缉令，那上面的画像跟秦轩手里的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宁远峰！” “末将在。” 秦轩沉声下令：“立刻拿着这幅画像，全城搜捕，记住，先去勾栏、青楼等地，此人多半藏于这些地方。” “未将这就领命。” 宁远峰当即结果画像，但临走的时候却是边看边不停地心里赞叹：“什么妙笔丹青，在咱们王爷这幅画面前，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王爷，刚才您作画的是何种技法，为何我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闻？” 诸葛玄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连忙追问道。 秦轩笑了笑，暗想这是现代素描画法，讲究的是利用线条勾勒出空间感，再辅以黑白灰三种颜色增加立体效果，你当然不知道了。 这种技法，最适合用于速写。 但若真的技艺和艺术性，自然无法跟丹青水墨相比。 “此为素描技法，军师若是有兴趣，回头我可以教你。” 秦轩淡淡一笑，接着道：“不过眼下抓人要紧，这四人既然蓄谋已久，那背后必然会有一方势力支持，我们必须要尽快把人找出来。” “遵命，刚才是微臣孟浪了。” 诸葛玄尴尬地点点头，便准备带着狗娃等人出去。 “军师，你再多派点人去流民中询问一遍，还有没有跟狗娃类似的情况，但凡有任何可疑的，先全部叫来问话。” “一旦确定，便立刻通知我。” 秦轩嘱咐了一句。 诸葛玄立刻明白了秦轩的意思：“王爷，您是想将四名嫌疑人的画像都通过刚才那个素描技法画出来？” 秦轩微微点头：“不错！狗娃刚才的话提醒了我，这四个潜伏进来的碟子根本吃不了开荒的苦，所以势必都会趁夜偷偷溜出去犒劳自己，你只要按着这个方向调查，必然能够有所收获。” “王爷英明，我这就去办。” 诸葛玄赞叹一声，立刻领着人出了楚王府。 第七十章 提取青霉素 诸葛玄走后，秦轩立刻赶去了天工工坊。 “王爷，北荒区如何？” 刚一进去，赵洛樱便迎了上来。 秦轩将事情简单一说，赵洛樱顿时气得咬牙切齿：“这帮狗贼，竟然敢对平民百姓下毒，简直禽兽不如。” “人我已经下令去抓了，但需要时间，此刻当务之急是赶紧治病。” 秦轩苦笑一声，接着道：“洛樱，你先帮我去找一些霉菌，就是那种发霉、长毛的东西。” 虽然北宁城地处北境之地，天气寒冷，很少有食物能够发霉，但一些地窖或者酒楼厨房之地，应该还是能够找到。 “王爷，您要这东西干什么？” 赵洛樱不解地道。 “北荒区有一位来自滇南的大夫，他非常了解赤毒的病症，他告诉我若是能够让这些中毒之人恢复正气，去除邪气，再配合上他手里的伤寒药方，便能够起到作用。” 所谓正气不存，其实就是免疫力低下，而以秦轩的了解，提升免疫力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抗生素。 以眼下这个时代，青霉素无疑是其中最有效，也是最能够快速提取的。 “好，我这就带人去全城寻找。” 赵洛樱立马出了开工工坊，随后便拉了一队神策军，策马狂奔于城内。 至于秦轩自己，则是在为提取青霉素做准备。 青霉素的提取，得先找到霉菌，然后把大米磨成汁，与山芋煮成的汁水进行混合，得到培养液。 之后，便将霉菌放入其中，等待七天左右，方可进行提取。 而提取的方法则是将菜油倒入培养液中，快速搅拌，使整个液体分为三层，最后只取底层的水状物。 最后便是利用活性炭和蒸馏水进行过滤和提纯，才能得到真正的青霉素溶液。 所以，秦轩此刻叫来了一些工匠，将自己大体要用到的东西命人打造出来。 庆幸的是，前段时间天工工坊已经在制作玻璃，虽然不够纯净，但用来制作几个培养器皿却是绰绰有余。 “王爷，那个马三找到了。” 秦轩这边刚安顿好，却不想宁远峰就带来了好消息。 “在哪儿？” 秦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快步走出天工工坊。 “万花楼。” 宁远峰道。 秦轩不禁冷哼，果然这个碟子跟自己预料的一样，忍受不住寂寞，还是暴露了自己。 “立刻出发抓人。” 秦轩当机立断，宁远峰带着十几名神策军当即出发。 万花楼。 这里是北宁城内城一处较为繁华的青楼，里面来往的大多都是商贾，每到夜里，便是歌声舞姿不断。 此时一名塌鼻子脸的男子正坐在厢房之内，左右各有一个妙龄少女陪伴。 桌前山珍海味，美酒水果，皆是美味可口。 “官人，您倒是喝呀！这葡萄美酒可只有咱们北宁城才有，那都是从番邦外夷运来的。” 左边一名女子端着酒杯，一个劲地劝酒。 北宁城如今繁华富庶，来往商人无数，他们这些青楼女子自然想着法子地让这些商贾多花钱。 “喝，当然要喝，不过应该这么喝！” 男子哈哈大笑，拿起酒壶缓缓倒在女子胸口，然后张嘴便扑了上去，一阵吸允。 那青楼女子被弄得浑身燥热，发嗲似地扭动着身子。 男子大为大意，可就在他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紧接着，身穿银甲的神策军便快速冲入，围住了整个厢房。 “来，你继续。” 外面，一个沉稳而透着寒气的声音传来。 男子心头一颤，但脸上仍旧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北宁城，楚王可是下过命令的，所有商贾只要是在城中，都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和保护，你们这是想要犯法吗？” “北宁城律法你倒是门清，可既然知道，那也该明白，凡在我北宁城犯事的，下场可都不那么好。” 说着话，秦轩缓缓走进了厢房。 他身后，跟着的除了诸葛玄以外，还有狗娃。 一看到狗娃，那塌鼻子脸一下子就慌了。 “王爷，他就是马三。” 狗娃眼尖，进门就看到了对方，当即道。 秦轩点点头，示意让他先退出去，接下来有些事不太方便让他经历。 “你是楚王？” 马三强自镇定，目光紧紧地盯着秦轩。 “不错，是我，你是不是没想到神策军会这么快找到你吧？” 一旁的神策军替秦轩送来一张椅子，秦轩缓缓坐下：“说吧，你背后的主人是谁。” “说了你就能放我走？”马三知道自己此刻绝无可能逃脱，只能寄希望于秦轩会留他一命。 可他忘了一件事，流民们此刻正在遭受赤毒的折磨，有不少人因为脱水太过严重，已经死了。 “说了，你可以死得痛快点，不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秦轩没打算浪费时间，话音一落的同时一个眼神已经给到了宁远峰。 宁远峰毫不迟疑，腰间长刀刹那出鞘，直接一刀砍断了对方的一条手臂。 马三显然没有料到秦轩如此狠辣，居然都不给自己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就这么悍然动手。 他痛得浑身发颤，冷汗直流：“楚王，你……” “砰！” 马三话没说完，秦轩就已经不耐烦的抄起酒桌上的酒瓶直接砸了过去。 马三瞬间脑袋开花，鲜血直流。 “你们一共有四个人，所以我不介意先杀了你。” “另外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就算你们四个都不说，我也不在乎，北宁城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下毒的机会。” 秦轩森然一笑，目光再度扫向了宁远峰。 马三一看到秦轩眼神变化，就知道自己马上又要遭殃，所以不等宁远峰出手，他便已经号啕起来：“我说，我说，我是三皇子派来的，我们以功能来了十人，但只混进来了四人，现在其他人都在客栈，我可以带你们把他们都找出来。” “很好，刚才主动点，不就不用少一条胳膊了。” 秦轩站起身，犹如看死人一般地扫了一眼马三，然后对宁远峰道：“把他先关起来，然后也让他尝尝赤毒的厉害，七天后再把他拉去北荒区开刀问斩。” 七天？ 七天后，青霉素就可以提取成功，秦轩会先拿马三试药。 若是失败，马三必死，若是成功，他也是必死。 没人可以在北宁城下了毒而活着离开这里。 第七十一章 万恶之城 马三被抓后，当即就供出了其他三人的姓名和落脚点。 随后神策军马不停蹄，直接杀入客栈，将三人全部擒获。 “王爷，根据马三等人交代，三皇子秦振不仅派了谍子前来下毒，而且还收集了一些关于北宁城的资料。” “同时，他们还试图潜入天工工坊窃取更多机密，但因为那儿看守太过严密，所以一直没能成功。” 一个时辰后，诸葛玄汇报了审讯结果。 秦轩微微皱眉，北城宁藏有谍子，他早有所料，而且也绝不会仅仅只有秦振的人。 伴随着北宁城的发展，像是高丽、辽东、契丹、女真这些外夷之国，自然会派出各自的间谍，打探北宁城的一切。 只是之前未曾发生下毒事件，所以秦轩为了避免引起骚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北宁城如今最关键的还是提升经济，从而才能有真正的立国之本。 “继续加强城内巡逻，把搜查间谍的事情放到暗处去做，不要扰乱了正常的秩序。” 秦轩下了命令，然后拿起审讯记录再次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的供词写得极为清楚，包括之前未能混入北荒区的六人是谁，各自任务如何。 可看着看着，秦轩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下一秒，他脸色一变，豁然起身。 四份供词，其中有三人都提到了一个地方——万花楼。 “不对，这马三去万花楼绝对不是偶然，那里应该就是他们的据点。” 秦轩暗自沉吟，略一思索，便喊来了猴子：“有件事你替我去办……” 深夜，往日宾客满座的万花楼，因为之前神策军的突袭而早早关门歇业。 万花楼老鸨柳红梅独自上了四楼，走进了一个隐秘的厢房。 房内，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正冷着脸坐在桌旁，看到她进来，便起身呵斥道： “马三这个蠢材，居然会在万花楼被抓，你们平时是怎么执行任务的？” “首领，马三行事向来霸道，我只负责以万花楼做接应点，又无权指挥他，这才出了岔子。” “但好在神策军并不知道万花楼就是咱们的落脚点，所以抓了人之后就立刻走了。” 柳红梅四十出头，身材矮小玲珑，平日里总是一副娇笑模样，但此刻却是脸色苍白，紧张地回答道。 “我昨日收到殿下密信，催促我们必须尽快查出蜂窝煤的秘方，现在进展如何了？” 首领冷哼一声，知道此事不能过多苛责对方，便又问起了其他事情。 蜂窝煤自然指的就是秦轩发明的那个煤饼，但显然柳红梅这边毫无建树，只能干巴巴地道： “天工工坊如今被神策军严密把控，所有工匠吃住都在工坊区域之内，就连他们的家属都被人接去单独生活，属下无能，实在无法渗透进去。” 柳红梅面露苦色地道。 “再严密的把守，也会有缝隙可钻，此事没得商量，必须在月底之前完成。” 首领下了死命令，柳红梅虽然有心想要反驳，但看到对方那森然的表情，也只能低头应下。 “红梅，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你要明白，你和你的家人如今都由殿下的人在照料，你也不想看着他们出事吧？” “我来之前，听说你那独子马上就要考秀才了，你若是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相信三皇子殿下会他一个机会的。” 首领威逼利诱，柳红梅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跪地道： “首领请放心，红梅一定完成任务，只求首领看在红梅兢兢业业的份上，千万不要伤害我家林儿。” “放心，只要你足够听话，等待你的只会是荣华富贵。” 首领淡淡一笑，道：“对了，儒圣一事想必你也已经听说，那秦轩如今被儒圣唾骂，你想办法把这件事在北宁城中宣传开来。” “这也是殿下的旨意？” 柳红梅有些不解，问道。 “殿下不想看到北宁城有一日安宁，他怎么吩咐，你就怎么照做。” “是，红梅知道了。” 柳红梅点点头，不敢再多问。 两人在厢房中又密谋了许久，那首领这才悄然离开。 但没人注意到的是，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之后，一道黑影忽然掠过窗口，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次日，秦轩刚到天工工坊查看培养皿等玻璃器材之时，诸葛玄匆匆来报。 几日前离去的女真国国师古尔纳已经回来，并带来了消息，女真帝已经答应了秦轩的条件，同意以精盐换取战马。 至于水泥，女真国同样打算采购，只是价钱还需要进一步协商。 对此，秦轩早有所料，淡淡地道：“尽可能换取他们的战马、牛羊，若是实在不行，便以白银交易，记住，只要白银，不要黄金。” 白银在这个时代，属于真正的硬通货，各国国库收入也都以白银为单位计算。 黄金虽然更为稀有、昂贵，但其实大部分的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未必能看得到黄金。 “微臣明白。” 诸葛玄立刻点头，然后又道：“王爷，古尔纳这次还带来一个消息，是有关于大启的。” “说来听听。” 秦轩淡淡地道。 “大启朝廷有意散布谣言，借用儒圣痛骂青山书院之事，将我北宁城形容成了万恶之城，更是将王爷您……” “说下去。” 秦轩神色平静。 “说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没资格前往山海关，引得大批士林学子对您一阵痛骂，说是要文绝于北宁城。” 文绝于北宁城的意思是指不让任何读书人前来北宁城。 秦轩不由嗤笑一声：“大启朝廷未免太过天真，这读书人是他们能控制的？” “他们若真有本事不让一个读书人进入我北宁城，那我秦轩反倒真要高看他们一眼。” “话虽如此，但北宁城被如此污蔑，我们却无力反驳，久而久之，依旧不利于我北宁城招才纳贤。” 诸葛玄担忧道。 读书人是最注重脸面和品格的，如果作为一城之主的秦轩不能自正其身，诸葛玄的担忧就会变成现实。 “军师不用惊慌，我只需要一计，便能让这天下读书人都乖乖到我北宁城来。” 早在儒圣一事发生的时候，秦轩就已经在心里立下宏愿，要让这天下读书人尽入北宁城。 只不过中间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以至于他暂时没腾出手来而已。 “王爷，您有何妙计？” 诸葛玄知道秦轩向来不会无的放矢，忍不住问道。 第七十二章 千古绝对 大启帝国向来重文轻武，因此朝中大臣最擅诗词歌赋。 上行下效，大启的读书人同样乐衷于吟诗作对，每年大启诗会更是多不胜数。 以至于有些读书人为了迎合考官喜好，独独钻研诗词一道，哪怕最后未能考取功名，只要能做出一两句好诗，也一样能在士林中博得一席之地。 “大启读书人这么喜欢吟诗作对，那我便给他们出几个对子，让他们恨不能立刻飞身来到我北宁城。” 秦轩面带笑意。 诸葛玄却是懵了！ 什么样的对子，能够让全天下的读书人趋之若鹜？ 他跟随秦轩多年，但从未见过秦轩吟诗作对，一时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秦轩知道诸葛玄多半怀疑，所以也不多做解释，而是拿来笔墨，提笔写了起来：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诸葛玄一边看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等到念完，他这才轰然惊醒，随后整个人便陷入了沉思之中，眉头越锁越紧。 可秦轩却不等他，再次提笔： “烟锁池塘柳。” 看到这五个字，诸葛玄心头再次一震。 他惊骇得瞪大了双眼，反复在这五个字上来回横扫，最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王爷，您这两幅对联难道是……绝对？” 所谓绝对，便是指无法对出下联的对子。 “算是绝对吧，估计这天下读书人应该没人能够对得出来。” 这两幅对子，后世虽然有人对了出来，但都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秦轩说一句绝对，也算在理。 诸葛玄此时已经表情扭曲，嘴里一直反复念叨着这两副对联。 “烟锁池塘柳，这个对子比上一个还要无解，这五个字的偏旁部首对应了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数，而且意境非凡，若是要出下联，则必须字体格式相同，并且同样也能点出五行特性，这样的对子王爷您是怎么想出来的？” 诸葛玄已经想得有些脑袋发痛，无比沮丧地问道。 “军师不必头痛，若是你想要知道下联，我告诉你就是。” 秦轩出这个对子，可不是为了逼疯诸葛玄的。 “王爷，万万不可，这两幅对子，微臣一定要自己对出来。” 诸葛玄连忙拒绝，这是每一个读书人都会有的骄傲。 秦轩见此，也不多劝，只是提醒道： “你明日便把这两幅对联挂到城门口去，同时发布消息，北宁城欲向天下所有读书人挑战，凡能对出下联者赏银十万两，为期三个月。” “若三个月后无人能对，此对主人便会公布下联，同时再出新对，以期再战。” 听到这话，诸葛玄整个人都懵了，王爷心中还有这样的千古绝对？ 自家王爷到底还隐藏了多少才华？ 先是那神乎其神的素描技法，现在又是这等千古绝对，他若是读书，这天下岂还有其他读书人扬名的机会？ “军师？军师？” 秦轩见诸葛玄没有回答，忍不住催促道。 诸葛玄蓦然惊醒，露出一丝惭愧之色：“王爷，微臣刚才陷入这两幅对联而无法自拔，还请王爷见谅。” “对对子终归只是小道，你不必放在心上，读书人最该读的还是策略和治国之方，这等消遣娱乐之事，可有可无。” 秦轩说得随意，可诸葛玄却有种被狠狠扇了一嘴巴的感觉。 王爷您好歹是名武将，可却随手做出了这样的千古绝对，还跟我一个读书人说对对子只是消遣娱乐，你让我这个读书人脸往哪儿放？ 不行，这种丢人的好事绝对不能只有我一个。 我必须先去找邱行知，也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想到这，诸葛玄赶紧告退，然后急匆匆地就找到了邱行知。 恰好，此刻崔玉也在，诸葛玄本着坑一个是坑，坑两个也是坑的原则，毫不犹豫地将这两个千古绝对丢了出去，然后一身舒坦地道： “这是王爷用来吸引天下读书人刚做的对子，我刚好记了下来，所以特意分享给两位品鉴。” “烟锁池塘柳？” 邱行知双眼陡然瞪大，犹如铜铃，情绪直接亢奋起来。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崔玉兀自低语，表情先是一喜，接着便开始变得狰狞，最后干脆抱住了脑袋，整个人犹如陷入了疯魔。 看着这两位读书人露出自己刚才的表情，诸葛玄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次日，两副千古绝对被诸葛玄命人挂在了南北城头之上。 同时，他还在城内发布了榜文，传达了秦轩的意思。 一时间，这两幅千古绝对便如同巨石砸入了平静的湖泊，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北宁城当地的读书人直接就狂热起来，特别是看到那赏银十万两的字眼，更是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开始冥思苦想。 可这等千古绝对，又岂是那么容易对出来的？ 大批的读书人一开始还在摩拳擦掌，但渐渐地就一个个偃旗息鼓，等到后来，不少人更是萎靡不振，一个劲地拍着自己的脑门，这下联到底该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这两幅对联也正在快速传播。 北宁城本就商贾遍地，出入之余自然会将这两幅对联的消息传播开去。 短短两日，附近女真国大满城、大启天山城、双林城、丹霞城，已然都知道北宁城出了两幅千古绝对，而且赏银更是骇人听闻。 “烟锁池塘柳，这是五行绝对啊，怎么可能会有下联？” “呸！阁下对不出来，就不要满口胡言，但凡只要是上联，必然能有下联。” “啊……老夫吟诗作对数十载，竟是一点都想不出该如何出下联……” “……” 无数的读书人在此刻都疯魔了，同时也无比地恼怒。 一个万恶之城的北宁城，居然出了这样的千古绝对，那之前嘲笑北宁城的读书人，又该如何自处？ “三个月后若无人能出下联，北宁城就会再出新的对联，直到有人能够对上？” 大启国子监中，一名学生恼怒地一拍桌子：“此等做法，分明是吃准了我们对不出下联，所以才敢如此目中无人。” “北宁城简直狂妄，这是对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挑衅啊！” “不行，我们绝不能让北宁城赢了，此两联祭酒大人必然能够对得出来。” “对，咱们去找祭酒大人，绝不能让北宁城如此张狂。” “……” 一群国子监的学生，满身热血地带去找新任祭酒潘若安。 与此同时，远在鲁城的孔儒关门弟子白慕飞同样知道了这两幅对子，瞬间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七十三章 北宁纸 北宁城，邀月楼。 自从两幅千古绝对挂出来之后，无数的读书人就天天凑在了一起。 邀月楼本就是北宁城学子们吟诗作对的地方，但平日里因为北宁城战乱不断，所以邀月楼虽然是文会之所，却经常无人光顾。 可眼下，三层高的邀月楼早已人满为患。 这些读书人一边喝酒，一边探讨。 偶有灵感之时，有人忍不住惊呼起身，可下一秒又失落摇头，大喊：“这千古绝对，实在是太难了！” “咱们王爷果然不愧是人中龙凤，不仅领兵打仗厉害，就连这才学也是惊世骇俗。” “外界盛传咱们北宁城是万恶之城，哼，这回王爷算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我敢打赌，这两幅对子，当世无人能够对得出来。” “……” 不管是年轻学子，还是年老的秀才，虽然大家都没办法对出下联，可依旧以身为北宁城读书人为荣。 似乎只要这天底下其他的读书人对不出来，那他们就是出题人似的，骄傲无比。 楚王府中，邱行知和诸葛玄两个人各自顶着两个黑圆圈，正表情哀怨地望着秦轩。 秦轩哭笑不得的道：“两位何苦如此？对对子本就是……” “王爷，您打住。” 诸葛玄心口一痛，他知道自家王爷又要说对对子是消遣娱乐之事，可您也不想想，就是这消遣娱乐之事，都快把天下读书人给逼疯了。 历朝历代以来，似乎就没出现过这等千古绝对。 “王爷，这对联我们自己会慢慢琢磨，眼下最要紧的是扭转孔儒大人对您的印象。” 邱行知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整晚没睡。 秦轩微微点头：“此事我已经调查过了，是大启那边有意造谣污蔑，所以我才随手出了这两幅千古绝对，不过只要等到天下读书人陆陆续续来到北宁城，我自然有办法让儒圣改变看法。” “王爷对联之计的确精妙，据下面汇报，这两日进城的读书人比以往多了几倍不止。” “很多人甚至直接就停留在了城门口，望着那千古绝对，冥思苦想。” 邱行知笑着捻了捻胡须，颇为自傲地道。 一旁的诸葛玄跟着与有荣焉，他们的心态和那些北宁城的读书人一样，道： “不过王爷，据传孔儒大人今日已经正式启程赶往山海关，将于月底抵达孔圣山。” “其他各方势力、国家，均已派出人马，就连古尔纳也在今早启程，咱们北宁城不过去吗？” 想要邀请儒圣，最大的诚意自然是亲自前往。 秦轩同样有此打算，只是这段时间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他这才不动声色。 “去得早，未必就能请得动儒圣，我们当下最要紧的是要让北宁城安定下来。” 秦轩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很想见一见这位当世圣人。 “邱先生，造纸术已经成功，这段时间还请受累，尽可能地提升产量。” 前几日，赤毒爆发之时，秦轩和邱行知、赵洛樱就已经在研制新的纸张。 后来秦轩赶往北荒区，天工工坊这边却是没有耽误，经过几轮新的试验，第一批最适合书写、刊印的白纸已然问世。 “王爷，按照目前匠人数量以及技术，只要活字印刷术成功，纸不是问题。” 邱行知略微振奋地道。 他忍不住回想之前，当时秦轩提出要跟天下书局抢夺《儒学》的印刷权，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可伴随着新的纸张诞生，邱行知固有的认知被彻底打破了。 特别是他昨天还去了活字工坊，匠人们已经可以打造出光滑如镜的铅块，就差测试其硬度了。 “王爷，还请您为新的纸命名。” 邱行知忽然道。 秦轩一怔，也不推脱，脱口而出道：“就叫北宁纸！” “好，这名字太好了。” 诸葛玄忍不住大赞：“如此一来，随着北宁纸的普及，这天下谁人不知我北宁城？” 邱行知也跟着点头微笑，忍不住感叹：“王爷，接下来是否先行开始售卖北宁纸？” “是该开始了，不过这次得换个方式。” 秦轩早有计划，胸有成竹地道：“这次我们要让北宁城在一瞬间红遍整个大启，甚至是外夷之国。” 听到这话，邱行知和诸葛玄顿时精神一震，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三日后，就在秦轩研制的青霉素成功的同时，远在大启都城的清湖阆苑发生了一件趣事。 城中颇有名望的大儒许青云许大儒突然驾临清湖阆苑，引起了诸多读书人的追捧。 清湖阆苑作为大启都城，乃至整个大启都颇为有名的诗会之所，虽也接待过不少大儒，但许青云无疑是最为特殊的一个。 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连中三元，后因不喜朝堂上的争权夺利而辞官返乡，成了当地的一名教书先生。 但其名望在这二十年间，却是日渐隆盛。 特别是他亲笔所著的几本儒学之作，更是被不少读书人奉为圭臬。 至于诗词，许大儒的一首《青云志》，更是激励了无数读书人，至今都仍被人频繁诵读，传播广远。 “许大儒，今天您怎么会来这清湖阆苑？难道也是因为楚王的那两幅千古绝对？” 有相熟的儒生，忍不住问道。 许青云淡淡一笑：“那两幅绝对，老夫怕是没有这个本事对出下联。”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叹息之声，不少人顿觉失望，但也有人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就在前不久，国子监的学生跑去请教新祭酒潘若安，也一样没能对出下联。 “老夫本次来清湖阆苑，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赠纸。” 许青云面带微笑，然后吩咐下人将一只硕大的木制托盘抬了上来。 不少人看的疑惑，不由地发问：“许大儒，这是何物？” “老夫知道诸位学子最近因为北宁城的那两幅千古绝对而绞尽脑汁，不少人明明来了灵感，却又因临时没法写下而大为苦恼。” “这一切终究是因为纸张太贵，诸位读书人不舍得用来揣摩记录。” “恰好老夫得到一批新纸，便干脆送于诸位，也好让诸位能够才思泉涌，想出那下联，为我大启读书人争一口气。” 此话一出，一众读书人顿时欢呼起来。 在当下这个朝代，别说是外夷之国了，就是大启帝国，纸一直都是属于昂贵之物。 除了那些家境富裕之辈，一般读书人练字都会将写完的宣纸晾干，然后再反复书写。 “许大儒不愧为我大启读书人之楷模，有此善举，我辈读书人定不负许大儒之厚望。” “是啊，许大儒向来喜欢提携后辈，我等必不能让他失望。” “……” 第七十四章 以敌之矛攻敌之盾 一群读书人议论纷纷，同时也万分激动。 许青云见众人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便吩咐下人：“把绒布掀了。” 下一秒，洁白如雪的北宁纸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有人当即忍不住惊呼道：“这纸为何如此雪白？” “是啊，咱们京都最上品的宣纸，似乎也没这么白吧？” “啧啧，此等品质，这纸不得卖出天价去？” “……” 人们议论纷纷，不由得将目光都投向了许青云。 许青云淡淡一笑，道：“纸张虽有价，但诸位的才华无价，只要诸位能够写出下联，老夫多送些北宁纸又如何？” “北宁纸？！” 有人立刻抓住了重点，忍不住追问道：“许大儒，您说这纸叫北宁纸？” 许青云点了点头：“此北宁纸是我好友邱行知所送，据他所说，属北宁城特产，老夫这几日已经用过，的确不是凡品。” “可是我们是为了打败北宁城，才想要写出下联，这却用北宁纸，是否……” 有人觉得别扭，甚至是有些丢脸，可许青云却好似早有所料，朗声笑道： “天下读书人本是一家，可以有才华之争，但不能有意气之争。” “当日楚王殿下逼宫，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甚至是亲眼目睹，难道他真的是十恶不赦之徒？” 许青云的几句话，顿时让这些儒圣不由得点起了头。 当时秦轩本可以直接登临帝位，可为什么要放弃？ 如果他真如外界传言那般不堪，又岂会放过这等机会？ “可孔儒大人曾怒斥青山书院为北宁城走狗，如果楚王真的无辜，那岂不是说孔儒大人错了？” 有人质疑道。 “是非对错，老夫先不做评价，但据我所知，月底山海关孔圣山，楚王会亲临现场，给大家一个交代。” “大家到时不妨可以过去凑凑热闹，也算是增长见识。” “如若你对北宁城和楚王不满，就更应该把这北宁纸拿去。” 许青云始终耐着性子解释。 “这是为何？”一名老秀才好奇道。 “你们既然将北宁城当作敌人，那用北宁纸写出千古绝对的下联，岂不等于是用敌之矛对付敌之盾，岂不更加大快人心？” 许青云哈哈大笑，语气中透着一丝玩味，又透着一丝讽刺。 “对啊，以敌之矛攻敌之盾，此乃大善！” “哈哈哈，不错，许大儒果然是人间清醒，我们就该用北宁纸写出那下联。” “反正我是买不起纸，这北宁纸品质如此优越，直接用就是了。” “……” 这一瞬间，这些读书人全部放下了心里的成见，无形中已经完全接纳了北宁纸。 随后，许青云便命人将托盘上的北宁纸全部分发出去，这才离去。 马车里，许青云收起了刚才的笑容，兀自叹息：“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却不想到老了反而做起了商贾之事。” 但他心里，却是无比畅快，因为这是在为天下读书人谋福利。 一张北宁纸的价钱可买二十张最普通的宣纸，这样的价格，足以让天下所有读书人，人人有纸可用。 作为当世大儒，许青云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纸张价格低到人人都能用得起时，这天下才会人人皆是读书郎。” 许青云心中无声呐喊，同时无比感激那个甘愿抛弃前途名望的好友——邱行知。 几乎是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大启国内，但凡只要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如诗会、酒楼、教坊司、青楼等地，北宁纸都以免费的方式赠送了出去。 一开始，自然会有如清湖阆苑那个读书人一般，觉得用了北宁纸就等于是加入了北宁城。 可类似许青云的那套言论一出之后，这些读书人再无任何心理负担。 随后，等到人人都分得一些北宁纸并使用之后，这些读书人就彻底地沦陷了。 以前的纸张，不易书写，不是容易破纸、吸墨，就是书写生涩，墨迹不匀。 可北宁纸完全没有这类问题，不仅纸张厚薄适中，而且墨迹易干。 一笔一划书写极为流畅，用之难忘。 北宁城，楚王府。 “王爷，最后一个病人也已经痊愈，另外青霉素我已经将其列为最高等机密，并且单独将其存放。” 赵洛樱刚从北荒区回来，兴奋地道。 赤毒造成的疫病已经彻底得到治愈，被提取的青霉素就如秦轩之前所想，的确起到了提升免疫力的作用。 不过秦轩并没有让人停止制作青霉素，因为此物不仅可以解决赤毒，而且还可以留作以后用于各类感染类疾病。 在这个时代，青霉素几乎可以说是神药。 秦轩点点头：“那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哪有王爷您辛苦？” 赵洛樱难得地开起了玩笑：“对了，刚才邱先生让我提醒您，咱们的北宁纸计划非常成功，已经遍及了整个大启以及女真、高丽、辽东等国。” “嗯，既然如此，那是时候通知胡煦他们了。” 秦轩脸上浮现出一丝少有的亢奋。 他之所以以这种方式免费赠送北宁纸，一方面是为了打响知名度，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机会为北宁城和自己正身。 但北宁纸虽然造价极低，可也不会一直免费。 秦轩估计再有几日，那些读书人就该为找不到北宁纸而着急了。 “传令给四大商会，三日后，北宁纸全面销售。” 秦轩特意留了三天的空白期，一是为了准备货源，二则是为了凉一凉那些读书人。 他相信只要是用过北宁纸的人，一定会被折服。 当他们再想用而买不到的时候，北宁纸的名气才会真正地一飞冲天。 等到了这个时候，北宁纸馆一旦面世，必然会形成爆卖的结果。 “活字印刷术还有两日就差不多能够真正测试，青霉素也已经成功，看来接下来是该处理万花楼一事了。” 秦轩心里嘀咕。 上次赤毒一事，猴子就已经探来了消息。 只是秦轩一直想不到该如何处理，所以便暂时派了谍子日夜监视。 但眼下他即将要启程山海关，自然需要提前解决这个隐患。 想到这，秦轩有意玩笑道：“洛樱，晚上陪我去一趟万花楼。” “万花楼？！” 赵洛樱当即一愣，那地方她自然知道，顿时生气道：“王爷是觉得洛樱一个人伺候不了你了吗？要不洛樱帮您把花明月从高丽国调回来？” 烈阳商会的花明月在北宁城稍事安顿后，便赶去了高丽国，开拓更大的商贸市场。 秦轩哈哈大笑，一把抱起生气的赵洛樱，附耳道：“就知道你会生气，其实我是……” “王爷，你讨厌死了！” 赵洛樱顿时大囧，脸色通红的一阵小粉拳砸在秦轩身上。 第七十五章 给你一次机会 华灯初上，万花楼灯火通明，莺莺燕燕，纸醉金迷。 秦轩带着女扮男装的赵洛樱，出现在了万花楼门口。 “两位公子，快里面请。” 眼尖的龟公一看到两人，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此时的秦轩，身穿一件紫白锦袍，面容英俊，气度不凡。 身边的赵洛樱则一身一白长衫，用的却是上好的绸缎，翩翩然一个英气逼人的小公子。 光这两人的穿着，龟公就知道不差钱，于是一路谄媚地直接将两人引到了二楼。 秦轩笑眯眯地打赏了一两碎银，龟公开心地道谢：“两位公子请稍等，我这去交柳妈带美女过来。” “哼，王爷，你干嘛给他银子，这地方乌烟瘴气，真想一把火烧了。” 上二楼的时候，一楼大厅那些花楼场景让赵洛樱极为不适。 她虽然听说过青楼，可终究没来过，乍一看到那淫靡场面，难免激起了她心中的正气。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而且像这些青楼、勾栏，是杀不绝的。” 秦轩笑了笑，打量了一下房间，确保没有任何危险后，又道：“再说咱们又不是真的来消遣，你就当是来涨见识的就是。” 古代青楼经济是税收中的一大块，加之这个时代没有太多娱乐活动，真要把青楼这个行业给取消了，必然会滋生很多不必要的犯罪。 况且当下的社会观念本就如此，青楼并不是纯粹的卖身，更多时候还是读书人把酒言欢的场所。 “哼，那我就饶了这些色鬼。” 赵洛樱红着脸，点了点头。 这时，厢房门被人敲响，随后老鸨柳红梅便带着六七个女子鱼贯而入。 一进来，柳红梅就被秦轩和赵洛樱的长相给惊到了，如此英俊的两位公子，在这北宁城可是太少见了。 她连忙热情地上前，揽住秦轩的胳膊，语态娇媚地道：“两位公子，这几个可都是我们万花楼最好的，二位可还满意？” 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拿着胸脯靠在秦轩胳膊上，气得一旁的赵洛樱差点就要发作。 秦轩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臂，淡淡一笑：“都留下吧。” “哎哟，好，好，公子真是豪气，我这就让下人准备酒菜。” 柳红梅大喜，万花楼可是好久没来这样阔绰的客人了。 “不用了，我刚才吩咐过龟公了，柳妈妈你也留下来。” 秦轩淡淡一笑，随手丢出一锭银子：“赏你的。” 那银子少说有二十两，足够普通客人在万花楼玩上六七天了。 柳红梅当即连连点头，痴痴笑道：“姑娘们，今晚可得把这两位俊俏公子伺候好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 她这一招呼，那六七个妙龄女子便立刻笑吟吟地扑了上来。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着脸的赵洛樱忽然就动了手。 她以极快的速度出手，一记手刀，直接砍在众人后颈。 那几个女子当即就如同喝醉了似的，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觉。 “公子，你……” 柳红梅大吃一惊，转身就逃，可此时赵洛樱已经提前站在了门口，直接一掌劈向她的肩膀。 “砰！” 让人大吃一惊的是，本以为柔弱的柳红梅居然能在仓促间挥出一拳，打在赵洛樱的掌心。 赵洛樱微微惊讶，被对方巨大的力量逼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而这时，柳红梅已经折返直接杀向了秦轩。 在她看来，既然赵洛樱实力不凡，自然不能硬拼，只能先解决了秦轩才能脱身。 是以她毫不犹豫地探出一爪，直取秦轩的双眼，她本就是谍子，下手自然阴险狠辣。 可向来无往不利的招式，却在这一刻失去了作用。 只见秦轩后发先至，右手先是缠住了她的手腕，随后轻巧一翻转，她手中的力量就被轻松卸去，还迫使她失去了重心，接着便又是快如闪电般的一指，直接将她击倒在地。 整个过程，秦轩甚至都未起身。 “两位到底是何人，来我万花楼有何目的？” 柳红梅知道自己栽了，色厉内荏地问道。 “柳红梅，四十三岁，原亳州人氏，原江湖中飞鱼帮副帮主，后因官府追杀，逃至扬州，苦心经营百春楼，因机缘巧合被当今三皇子秦振看中，入京，掌管教司坊梅玉阁，又于三年前来到北宁城，万花楼由此诞生……” 秦轩如数家珍，缓缓道出了柳红梅的来历。 这一字一句犹如惊雷落在柳红梅心头，她惊恐地望着秦轩，忐忑地道：“你们究竟是谁？” “马三认识吗？” “你不是一直在想办法渗透天工工坊吗？怎么，居然连我这个正主都不认识？” 秦轩淡淡一笑，但眼中却是杀意一闪，吓得柳红梅浑身一颤。 她已经猜到了秦轩的身份，瞬间心如死灰，凄惨一笑：“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楚王殿下！今日能死在您手里，红梅死得不冤。” 她听闻过秦轩的手段，也知道这位大启六皇子的杀伐果断。 自己既是三皇子的谍子，又曾派人下赤毒毒害流民，以秦轩的性格绝不会让自己活着。 可让柳红梅意外的是，秦轩并没有杀她，反而道： “你丈夫英年早逝，留有一独子名叫黄林，现打算考取功名，但却被秦振派人软禁，我说得没错吧？” 秦轩早就名猴子查清了一切，只是一直未曾出手而已。 柳红梅无奈地一笑，哀声道：“楚王殿下果然手段非凡，既已查明，又何须明知故问？” “我已让人将你儿子接来北宁城。” 秦轩淡淡地说了一句，柳红梅眼中的绝望瞬间转化为激动，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秦轩：“王爷，您说的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而你也不值得我欺骗。” 秦轩平静地说了一句。 早在两天前，当四大商会的人将北宁纸送达大启都城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按照救出了黄林，送来北宁城。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王爷您想知道什么，红梅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红梅相信秦轩的为人。 这位大启军神，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你的那点辛秘，我已经都知道，之所以还留着你的性命，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秦轩缓缓起身，目光如刀地盯着柳红梅：“我给你一次机会，效忠于我三年，三年后我会给你一笔银子，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第七十六章 收服柳红梅 柳红梅的实力在猴子给出的调查报告上，被评为了甲上，这是最高的评价。 而秦轩在详细看过她的履历后，认同了这一点。 “王爷，您说的是真的？” 柳红梅有种否极泰来的错觉。 她为三皇子效力将近五年，可收获的只有无尽的压榨和威胁。 她深知如果有一天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她和她的独子都会被三皇子灭口，这也是为什么三年前她主动请缨前来北宁城的原因。 只可惜三皇子心思缜密，虽然答应了她的要求，却将她的独子留在了京中，当作了人质。 “我知道秦振手里有一支情报组织，名为‘雏凤’，它是由你一手建立起来的吧？” 秦轩之所以如此看重柳红梅，正是因为这一点。 雏凤这个组织，全部由青楼女子组成，人员遍及大启各个州县，源源不断地为秦振提供各种情报。 特别是位于京都的梅玉阁，当年在柳红梅手里可谓是教坊司之最，网罗了大批的朝廷重臣。 秦振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拉拢了不少官员。 “王爷，您连这点都已经知道？” 柳红梅顿觉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眼。 三年前，秦轩虽坐镇边关，不在京都，但作为秦振的竞争对手，秦轩又怎么可能不在京都安排一些眼线？ 他离开京都之时，其实仍有很多独属于他的人马未曾调用。 不然四大商会就算知道黄林住在哪儿，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成功将人从秦振的眼皮子底下带走？ “我不仅知道，而且还清楚当年的内情。” 秦轩目光深邃，眼神中透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精光：“三年前你离京，除了为了自保，还因为你情同姐妹的好友背叛。”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当年你刚效忠三皇子时，正是她将你留有一子的事偷偷泄露的。” 后面这句话，犹如雷击，让柳红梅呆立当场。 “不可能！绝不可能！绿柳不可能这么对我，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一直视她为亲妹妹一般。” 柳红梅有些失控的吼道，可她还是从秦轩的眼中感受到了事实的残忍。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条件也开给你了，剩下的你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要招揽一个人，特别还是敌人的人，没有绝对的把握，秦轩不会贸然行动。 柳红梅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很好地成为了秦轩招揽她的先决条件。 因为她心里有恨，有对秦振的恨，也有对曾经的好姐妹苏绿柳的恨，这会让她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绝无反叛的念头。 “王爷，我愿弃暗投明，但我有一个条件。” 柳红梅迷茫了一会儿，终于再度露出了那张习惯性的娇媚笑脸。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要求是什么，苏绿柳由你来杀。” 秦轩直截了当地道。 柳红梅微微点头，心中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哀怨在此刻全部化作了复仇的动力。 “京都那边，我让人伪造了你儿子假死的假象，但你依旧要表现出被人要挟的样子。” 秦轩提醒一句，柳红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同时心中对秦轩的畏惧又多了一分。 她本以为秦轩是直接救人，这虽然能够帮到她，但多少会惹来新的麻烦，而且也不利于她继续留在万花楼。 “你这两天安排一下，我会让人天工工坊的守卫军跟你配合，让你的谍子拿到蜂窝煤的秘方。” 蜂窝煤是大启朝廷一直想要的，特别是秦振，更是希望借此来重新获取大启皇帝秦天的支持。 “王爷是想在蜂窝煤的秘方上做文章？” 柳红梅果然不愧是人才，一下就猜出了秦轩的用意。 秦轩赞许地点点头：“我会给你一个半真半假的秘方，用这种秘方做出来的蜂窝煤，燃烧效果会大打折扣，同时在燃烧到后半部时会有浓烟冒出。” “王爷，恕小的无礼，就算朝廷使用了假秘方，生产出了假的蜂窝煤，可只要一经卖出，必然会有人反映，到时除了能够让秦振恼羞成怒之外，并不会有任何大的收益。” 柳红梅很能适应自己的角色，既然已经答应加入秦轩阵营，便立刻思考起来。 “这一点你考虑得不错，但王爷会有办法让秦振主动囤积一大批蜂窝煤的。” 赵洛樱同样看出了柳红梅的才能，主动解释了一句。 柳红梅微微点头，不再多说其他。 秦轩见她拘谨，适当地提醒了一句：“在我这里，无需这么紧张，只要你真心为我做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顿了顿，又道：“你儿子会在两日后抵达北宁城，你自己来接。” “自己来接？” 柳红梅愣住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她直接可以跟儿子团聚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情绪有些失控，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大恩大德，红梅愿以死相报！” “我期待你的表现，我给你三个月时间，把雏凤控制在你手里。” 秦轩起身离开，临走时又嘱咐了一句：“这是王妃，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 赵洛樱显然不喜欢自己来青楼，所以以后这类事情还是交给她最好，省得给自己找麻烦，秦轩心想。 赵洛樱先是一怔，旋即就明白了自家王爷的心思，心里微微感动的时候，忍不住趁着下楼的功夫低声对秦轩道： “王爷，我只是不喜欢这些青楼女子而已，但如果是像花明月这样的大家闺秀，王爷尽管娶进门就是。” “不过事先说好哦，我可是王妃，她们这些后来的只能是妾室。” 听到这话，秦轩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呀，现在装着这么大方，说不定到时候你就该大发雷霆了。” “哼，人家才不会那么小气！” “您是王爷，日后更是要登临皇位，总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子吧？这可不行。” 赵洛樱遐想起来，虽然心里肯定是舍不得将秦轩分出去的，但这个时代的女性观念不同，就算是普通人家的主妇，也得考虑家族的开枝散叶，主动替自家老爷选妾。 “不说这些，柳红梅这里你多盯着点，这是个难能可贵的人才。” 秦轩失笑地摇摇头：“如果她能够将雏凤全部策反，这对我们接下来行事有很大的帮助，所以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力，你都尽可能地无条件支持她。” “我明白，王爷尽管放心。” 赵洛樱点点头，然后问道：“王爷，既然柳红梅已经收服，那大启都城那边是否该派人实施那个计划了？” 秦轩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是时候实施了，这会儿我要让大启朝廷好好地肉痛一次。” 第七十七章 印刷术 两日后，一名谍子趁黑悄然摸进了天工工坊。 一个时辰后，他出现在了万花楼顶楼的隐蔽厢房之中。 “属下幸不辱命，终于拿到了蜂窝煤的秘方。” 黑衣人情绪亢奋，将怀中的一份亲手抄录的秘方双手递给了雏凤的首领，也就是前几日跟柳红梅碰面之人。 “你做得很好，记住，此事不必跟柳红梅多说。” 首领强压下心头的狂喜，平静地道。 “是，属下明白。” 黑衣人微一点头，便悄然退出了厢房。 等他走后，首领露出了振奋之色，自语道：“有了这份秘方，我便可以在三皇子那儿获得更高的权利和地位了，柳红梅，哼，不过如此。” 随后他悄然离开万花楼，当即派出亲信，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将秘方送了出去。 “鱼已上钩。”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送出密信后不到半刻钟，柳红梅便给赵洛樱发去了这样的一个信息。 “整个雏凤都是我打造的，真以为我的人是你随意能够差遣的？等着吧，秦振，我会把这些年所受的罪一一加倍地还回来。” 柳红梅冷冷讥笑，眼中满是报复的怒火。 天工工坊内，高雄和几名雕刻工人正神情兴奋地等着活字印刷术的最后试验。 这几日，工坊雕刻工日以继夜的加工，终于将一个个铅字全部雕刻出来。 没错，就是铅字。 其实活字印刷术最早使用的胶泥或木板材质的活字，但胶泥和木板雕刻后字体清晰度无法跟铅字相比，因此秦轩从一开始就直接研制的铅字。 所幸天工工坊拥有自己的煤矿，同时冶金技术也远超这个时代，这才可以制作出一枚枚铅块。 “王爷，请您刷墨。” 一名工匠恭敬地道。 此刻，铅字已经被铁板压平，只需涂上特制的墨水，然后再将纸张覆盖，揭纸之后便可完成。 但贴纸和揭纸都是技术活，秦轩不敢乱来，唯有这涂墨他还能上手。 秦轩屏气凝神，尽量让每一个铅字都能够均匀地涂上墨汁。 “行了，贴纸吧！” 秦轩深吸一口气，随后旁边两个匠人便开始贴纸，这个过程并不复杂，主要要求纸张平整，而且必须一次落下。 “揭纸！” 几息过后，秦轩下令。 两个匠人没有丝毫犹豫，轻巧地将北宁纸揭起，这样的试验他们其实已经做了多次，所以才可以如此心静手稳。 “大家一起看看！” 灯光下，一个个清晰的字眼落入众人眼帘，一撇一捺之间，格外分明。 “成功了！” 秦轩如释重负，邱行知、诸葛玄、赵洛樱等人更是欢呼雀跃。 “王爷，这字体我怎么觉得如此惊艳又陌生呢？” 邱行知忽然注意到了字体风格，竟然有别于当下的几种书法。 “对啊，之前单个铅字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此事成书刊印之后才发现这书法风格似乎大有文章，虽是刊印，却给人一种飘逸潇洒却又不失去灵性的感觉。” 诸葛玄忍不住点评道。 “学生平日最喜书法，但毫无疑问的是，此铅字已然具有大家之风采。” 崔玉平日最喜欢的就是苦练书法，因此对书法之道反而远超邱行知和诸葛玄。 他神色激动地接着道：“这些字体结构严谨，气韵生动，笔法流畅如行云，笔势连贯如破竹，学生纵览古今名家，却未有一家能与之媲美。” “王爷，铅字需要先写下字帖方可刻印，不知王爷请了哪位大家写的这些字帖，学生想要拜师！” 崔玉近乎狂喜，就连活字印刷术的成功都不能让他如此失态。 而邱行知和诸葛玄被他这么一点破之后，也纷纷醒悟过来，追问道： “王爷，咱们北宁城何时请来了此等书法大家？” “快快请出来，好让我等学习一番。” 几名读书人，情绪亢奋，就差没抱住秦轩的大腿大喊大叫了。 一旁的赵洛樱忍不住噗嗤一笑，还未开口，却听崔玉道：“王妃莫要见笑，我辈读书人对于书法一道向来推崇，所谓见字如见人，一个儒生若连字都写不好，就算是有锦绣文章也是无用。” “不错！眼前这字体显然是独树一帜，而且已成一派，具有大家之风，此等人物，我就算是行拜师礼也是理所应当。” “呸，我还想行拜师礼呢，你排我后面去。” 诸葛玄身为军师，身上多少透着点军人的匪气，可平常极为和善的邱行知此时却是比他还霸道： “论学问，诸葛玄你不及我，论资历，我曾是国子监祭酒，你诸葛玄凭什么排我前面？” “我……”诸葛玄顿时语塞。 “好啦，大家别争了，我刚才不是笑你们，而是觉得明明这书法大家就在眼前，你们却一个个都不知道而已。” 赵洛樱一边笑，一边将目光投向了秦轩。 秦轩此时老神在在，抿着嘴，一脸等着你们夸赞的表情。 “不可能！王爷的书法我最为熟悉，用的明明是本朝的阁体，王妃休要哄骗于我。” 诸葛玄第一个不信，毕竟他身为军师，会有书信往来于秦轩，自然认得秦轩的笔法。 邱行知也是连连点头：“我也见过王爷的书法，虽是上乘，却远不及眼前这些。” “你们几个真是……爱信不信吧……” 赵洛樱被怼得无语，干脆闭嘴不再多说。 可邱行知几人一看赵洛樱这生气模样，心里反倒信了几分。 诸葛玄忍不住忐忑地问道：“王爷，莫非王妃说的是真的？” 他双眼死死盯着秦轩，心里焦急而紧张。 “你们自己看吧！” 秦轩微微一笑，提起一旁桌案上的毛笔，然后照着刚刊印出来的文字抄了一句。 直到这一幕出现，邱行知、诸葛玄和崔玉才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失去了反应。 这怎么可能？ 王爷就算再天纵奇才，可他平日这么多的军务，哪有时间练字？ 哪怕是三年前，秦轩也是在领兵打仗，怎么可能练就出这等自成一派，拥有煌煌气度的新书法？ “此字体是我年少时一名云游道士教我的，名为逸体，只不过平日为了公务，所以我极少用这个书法书写。” 阁体字属于大启朝廷的专用字体，书写简便、字体端正，但就是缺少这种飘逸美感。 而秦轩所谓的逸体，其实正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书圣王羲之。 堂堂书圣，其字体哪怕是刻印，也依旧能够让无数读书人顶礼膜拜。 “云游道士？” 诸葛玄三人满目错愕，越发地震惊不已。 几人忽然发现，自家王爷似乎一直都在隐藏，每每都让人惊世骇俗。 “老师，请受我一拜！” 突然，诸葛玄扑通跪地，磕头就喊。 “诸葛玄，你简直无耻。” 邱行知怒斥一声，崔玉当即同仇敌忾道：“诸葛先生你好歹也是军师，怎可拜师王爷，在场之中，唯有我的身份最为……” 可他话没说完，就被邱行知打断： “王爷，这拜师应该算我第一，诸葛玄只能排在我之后才是。” 崔玉瞬间懵了，老师，你这样背刺我真的合适吗？ 不行，我也得跪下，不能便宜了这两个老匹夫。 第七十八章 秘方泄露？ 谁能想到，堂堂北宁城的三位大儒，此刻居然争先恐后的要拜师秦轩。 一旁的赵洛樱早就已经看懵了，读书人认真起来都这么可怕的吗？ 秦轩哭笑不得，赶紧将三人全部扶起： “我书写字帖的时候，特意多写了一份，本是怕雕刻时出错，现在就送给你们吧！” “多谢王爷，此书现在何处？” 诸葛玄大为欣喜，忙问道。 “就放在王府议事厅我的桌案上，蓝色皮子的封面。” 秦轩道。 “好，臣这就去观摩学习。” 诸葛玄行了一礼，刚转身，却见邱行知和崔玉已经跑的只剩下了一道背影。 他瞬间反应过来，一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一边大怒道：“邱行知，你个老匹夫，居然不讲武德，你给我站住……” “……” 工坊里，秦轩和赵洛樱面面相觑，最后放声大笑。 几日后，大启都城，三皇子府。 秦振正以单臂练刀，大汗淋漓。 最近一些日子，他的日子并不好过，特别是伴随着四皇子的崛起，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权利的流失。 以往全部站在自己这边的朝臣，已经有部分转而投靠四皇子秦羽。 “秦轩，若非你当日断我一臂，我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秦振狠狠地一刀劈下，眼中满是怨恨。 他明白，大启帝国是不可能让一个断臂之人来继承皇位的，尽管他如今依旧是大启帝国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 但既然你秦轩可以逼宫成功，那我秦振为何不可以？ “王爷，喜事，有大喜事！” 忽然，庭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来人正是他的幕僚杨子言。 “王爷，高丽国富商金俊仁正在四处求购蜂窝煤，我恰好知道此事，便将他偷偷接入了王府。” 杨子言身材修长，颧骨高突，说话的时候因为过度兴奋而面色潮红，一双狭长的眸子尤为特别。 秦振眉头微微一皱，道：“先生似乎忘了，大启并没有办法生产蜂窝煤。” “请王爷恕罪，属下一个时辰前刚刚收到雏凤急报，您请过目。” 杨子言躬身，双手递上一份书信。 秦振有些疑惑，打开一看，瞬间变得呼吸急促：“此事当真？” “当真！急报由公孙辽所写，绝不会出错。” 公孙辽，便是那所谓的首领，他是杨子言一手提拔上去的人物，自然信得过。 “这简直就是天意！哈哈，果然老天待我不薄！” 秦振兴奋地大吼，一扫这段时间以来的阴霾和郁闷。 “王爷，这个金俊仁来到都城已有四五日，平日并不现身，一直由他下面的人在大肆采购。” “单单是茶叶和绸缎，据说就已经收购了十几万两了，微臣恰好跟他那个心腹采办熟悉，这才知道他们同时还在收购蜂窝煤。” “所以我在收到急报之后没能第一时间跟您汇报，而是先去邀约了这位高丽国的富商，他现在已经等候在外厅，王爷是否见他？” 杨子言一口气说完，有些忐忑的望着秦羽，毕竟这件事他有点先斩后奏的味道。 但如若不是如此，便就不能凸显出他的才能。 果然，秦振并不生气，反而畅快大笑道：“先生严重了，你能当机立断，这才是幕僚典范，不过蜂窝煤一事本该告知朝廷，我们若是……” “王爷，微臣自然知道您想用这蜂窝煤的秘方来换取朝堂的支持以及陛下的青睐，但恕微臣斗胆，如今四皇子掌控了盐仓、煤炉等事宜，我们若是直接交出去，怕是得不偿失。” 杨子言提醒道。 一听这话，秦振当即忍不住微微点头。 他和秦羽之争，已然有些半公开，大启皇帝秦天又自诩有养蛊能力，笑看两个儿子争夺，却也不想想他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驾驭这两只年幼但已经露出狼性的恶狼。 “按微臣建议，王爷不妨在做成了金俊仁这笔生意之后，再将秘方贡献出去。” 杨子言深吸一口气，大胆的道：“况且王爷，这偌大的王府也需要银两的支持啊！” 秘方在手，哪怕最后献给朝廷，秦振一样可以偷偷生产蜂窝煤，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取财富。 “不错，此计甚妙，那你快去请金俊仁，本王要好好跟他谈谈。” 秦振下了决心，眼中已满是兴奋之色。 另一边，工部监造局。 四皇子秦羽看着满仓库的煤炉，脸色铁青。 他身前，几名工部小吏滚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整整五天了，监造局的煤炉竟然一个都没有卖出去，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秦羽眼中寒芒闪烁，语气严厉至极。 其中一名小吏大着胆子，颤声回答：“回禀四皇子，不是小的们不努力，实在是因为市场上出现了一批买蜂窝煤就送煤炉的商会，他们的煤炉都是送的，而且还有北宁城印记，咱们实在是卖不出去啊！” 四大商会早就听从秦轩的建议，不仅开启了购买一定数量蜂窝煤就送煤炉的活动，而且还雇佣了大批的说书人在各个酒楼、客栈和街头巷尾，传播有关煤炉起源以及有人用了杂牌煤炉中毒的故事。 一时间，别说是大启都城了，就是其他州县，都出现了煤炉直销的情况。 “该死的秦轩，竟如此无耻！” 四皇子当即就想到了秦轩，能有这等计谋和财力的，全天下也唯有秦轩了。 “蜂窝煤呢？为什么还研制不出来？”秦羽大声质问。 “小的们已经在加紧研制了，相信很快……” 小吏话还没说完，秦羽就已经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脑门上，暴跳如雷地道：“半个月前，你就是这么说的，你想欺骗本王到什么时候？” 可怜那小吏有苦说不出，只能任由头顶的鲜血流下，苦苦哀求道：“四皇子请息怒，小的一定加快速度。” “你们这群废物，本王……” 秦羽正欲破口大骂，却见门外匆匆跑来一名侍卫，快速来到他身边，低声道：“誉王殿下，蜂窝煤的秘方泄露了。” “当真？现在在谁手里？” 秦羽瞬间激动，一把拉住那侍卫的手，道：“杨力，此事你从何得知？” 杨力是秦羽的亲兵，同时也是他的心腹。 此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足智多谋，一直跟随在秦羽身边，充当他的左右手。 “微臣安插在三皇子府的探子刚刚来的密报，雏凤那边从北宁城成功窃取了蜂窝煤的秘方，但他并不打算第一时间叫出来，而是约了高丽国富商金俊仁，私谈合作。”杨力低声解释。 秦羽眼中当即闪过几丝精芒，对于金俊仁，他自然知道，这位高丽国的富商虽是头一次来大启都城，但最近一段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两。 因为这个金俊仁几乎横扫了京都一半的茶叶、丝绸和瓷器，可谓是富可敌国。 这样的富商，哪怕是秦羽贵为皇子，也想结交一二。 “三哥倒是好算盘，这是想要私底下赚一笔啊！” 秦羽心思缜密，冷冷一笑：“有办法弄到秘方吗？” “有，但代价很高。” 杨力犹豫了一下，道。 第七十九章 讲郎和助教 北宁城，邀月楼。 两幅千古绝对仍在持续发酵，越来越多的外地儒生来到了此处。 一开始，儒生之间只是彼此探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外地来的儒生难民会感受到本地儒生的那种优越感。 明明你们这群读书人跟我们一样，对不出下联，凭什么一副颐指气使的表情？ 于是，两边儒生慢慢开始斗嘴，以至于最后演变成了对骂。 当然，读书人是不会骂脏话的，所以对骂应该叫做是辩论。 只是这一辩论，北宁城的读书人明显就落入了下风，那些外地来的儒生，大多出自各大儒院，甚至还有国子监的学生。 以北宁城的文化底蕴培养出来的学子，自然是无法对抗。 “这种对子，根本就不可能有下联，楚王不过是偶然获得，借此来扬名而已。” “不错！我们这么多人都对不出来，足以证明此对无下联，楚王不过是沽名钓誉，想要博得名誉罢了！” “拿两副死对，骗得我们所有读书人来到北宁城，简直可恶！” “哼，还说什么赏银十万两，根本就是骗子。” “……” 双方的辩论从之前的互相攻击，逐渐又回到了那两幅千古绝对上，可这一次，这帮外来的儒生却是把秦轩拉下了水。 此举，无疑是触动了北宁城读书人的逆鳞！ 原因无他，北宁城是在秦轩手里重新崛起的，每个北宁城人都欠着秦轩一条命。 也就是这些人都是儒生，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被北宁城百姓给打死了。 “尔等贼子，休要血口喷人，我北宁城之所以能够有今天如此繁华，那全是靠楚王和他的神策军用血和生命换来的！” “不错，你们可以侮辱我们文采不及你们，但你们若再敢对楚王不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汝彼娘之！休要猖狂。” “……” 儒生们越吵越凶，大有动手之势。 可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震住了全场： “银霜玉露，圆月一轮，江山共赏千秋月。” 只见一名身材欣长，面如冠玉的年轻书生意气风发地道：“既然北宁城的读书人看不起我外地的，那在下不才，就以此联请教！” 此言一出，现场当即就安静了下来。 “银霜玉露，这开头四字便已有不凡意境，此联大雅啊！” “虽是上联，但短短几个字却是描绘出了中秋时节赏月的美景……” “此联不凡，可该如何对出下联？” “……” 对对子，讲究平仄相合，词性相近，字数相等，断句一致，这些要求分开来不算什么，但用在同一句话上却是有些难了。 同时，若是能够别有意境，自然更高一筹。 一众北宁城的读书人不禁开始苦思冥想，可对对子属于急智，纵然有所才华，也未必能够当下就对出来。 “诸位不用心急，我可以给诸位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尽管慢慢想。” 英俊儒生淡淡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袁兄才华横溢，又岂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比拟的？” 一旁，一名身穿青衫的儒生毫不顾忌地笑道：“既然我袁兄今日来了兴致，那我也就附庸风雅一回，我也给诸位一个上联。”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诸位北宁城高才，请吧！” 这又是一联绝佳的上联，同样极具意境，只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出那春风吹皱了绿色湖面的场景。 “这两人到底是谁？怎有如此才华？” “这两幅对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对得上来的。” “……” 不少看热闹的人，不禁感叹，北宁城诸多儒生顿时面红耳赤，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两位来自哪个书院？”一名北宁城儒生拱手问道。 “本人袁怀，鸣雅书院讲郎。” “本人赵启轩，国子监助教。” 两人一前一后回答，眼中尽是高傲之色。 四周的人听了，顿时一个个发出惊叹之声。 国子监在大启文坛的地位，自不用多说，能够进去读书的，无不是百里挑一的天才，更何况还如此年轻就当了助教。 至于这鸣雅书院，来自于江南，其名声丝毫不弱于青山书院，乃大启三大书院之一。 “他居然就是号称小诗仙的袁怀？他的老师可是儒圣的关门弟子白慕飞，此人三岁写字，五岁作诗，可谓惊才艳艳。” “如此年轻的讲郎，的确不愧为小诗仙。” 有知道袁怀来历的人，当即就忍不住惊叹起来。 四周的人一个个更加震撼，看向袁怀的目光中很自然地多了几许崇拜和敬重。 “第一个出对子的是小诗仙，那第二个人呢？” 众人好奇。 有人当即介绍：“赵启轩，号称狂儒，曾在京都诗会上一连作诗三首，生生将对手气到吐血。” “此人最是狂放不羁，连教授他学问的老师都曾被他作诗嘲笑。” “原来他就是狂儒赵启轩，听说他是儒林世家，祖上曾有过一门三进士的豪举。” “难怪能够进入国子监当助教，此等才华，我们北宁城的读书人怕是比不过啊！” “……” 不少人开始替北宁城的读书人担忧，毕竟他们大多都是学子。 而袁怀和赵启轩却是老神在在，彼此把酒言欢，混不将在场所有人读书人放在眼中。 “穷乡僻壤之地，见识短浅，真以为两幅对联就可以把天下读书人全部都压得直不起腰吗？” “这两幅对联，既然连我和袁兄都对不出来，那就是死对，绝无可能有下联。” 狂儒赵启轩一口饮尽杯中酒，放声大笑道。 之前还义愤填膺，大声反驳的北宁城读书人，此时已经不敢出声。 一来对方的两个对子，无人能接，二来对方的身份在儒林之中，已然极高，心有畏惧。 “银霜玉露，圆月一轮，江山共赏千秋月。” 忽然，有人高声念诵。 袁怀和赵启轩相视一笑，眼中多有得意，这北宁城的读书人虽然才华不济，但朗诵自己的对子的时候，却可谓声情并茂。 两人正欲起身夸赞，却不料那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金桂丹枫，清风万里，北宁同迎四海风。” “此下联，可还算工整？” 声音低沉，透着一丝戏谑和揶揄，袁怀和赵启轩当即脸色剧变。 第八十章 舍我其谁！ 现场瞬间哗然！ “银霜玉露，圆月一轮，江山共赏千秋月。” “金桂丹枫，清风万里，北宁同迎四海风。” 这上下联无论是韵脚、字数、断句，甚至是意境，都极为的契合。 最关键的是，那对出下联之人用了一个“北宁”，指的不正是北宁城吗？ 此等急智和才华，顿时让在场所有儒生都纷纷惊叹，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 “是楚王！” “是咱们的王爷！” “王爷居然来了！太好了，这下有好戏看！” “……” 来人正是秦轩，笑意盎然，和煦如风。 他今日没穿军装，而是特意换了一身儒袍长衫。 一头黑发以竹木簪子随意攒起，几缕长发飘逸在额头之前，剑眉星目，面容刚毅，浑身上下既透着一丝儒雅，又不缺一股帝王之气。 围观的百姓这一刻纷纷下跪，高声齐喊。 北宁城的儒生们，更是喜不自禁，有的甚至激动地落下了眼泪。 北宁城本就缺乏文学底蕴，是以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整体学问的确不如外地。 但自从秦轩出了两幅千古绝对之后，北宁城儒生的底气就上来了，学风更是一改往日懒散，变得勤奋向上。 “王爷，这两人实在欺人太甚……” 有儒生好似在外吃了亏的孩子，冲着自己的父母委屈道。 秦轩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了袁怀和赵启轩身上。 “两位一位是讲郎，一位是助教，也好意思在这邀月楼欺负普通学子？” 邀月楼一事，其实刚开始发生矛盾时诸葛玄就已经偷偷汇报过来。 但秦轩碍于都是学子之争，他一个堂堂王爷，总不好亲自出手？ 可岂料对方不讲武德，来的居然是鸣雅书院的讲郎和国子监的助教，这就有点以大欺小了。 这就好比是明明大家说好了学生之间竞赛，结果对方直接派出了老师参赛，最后赢了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架势，这如何能忍？ “今日是私下以文会友，并无官职、身份一说，既然你北宁城敢挂出千古绝对，就该做好被全天下人挑战的准备。” 赵启轩不愧是狂儒，哪怕是面的秦轩这位楚王，也依旧丝毫不惧。 他眯着眼，嘴角扬起，讽刺道：“楚王，你既然对出了袁兄的那副上联，不知道我的上联你可……”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赵启轩话没说完，秦轩已经脱口而出，然后语气玩味地反问：“很难吗？” 赵启轩顿时色变，他全然没有料到秦轩居然能够如此之快地对出自己的下联，而且还如此的贴切。 “青山对绿水，白头对皱面，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有儒生忍不住拍案叫绝，对子讲究词性相近，秦轩这下联简直完美无缺。 “哼，楚王你也曾在国子监求学，能对出这个下联并不让人吃惊，我这还有一联，你若是能对得出来，我才心服口服。” 袁怀冷冷一笑，不等秦轩答应，便开口道： “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此上联一出，四周的人顿时有些惊呼，因为这上联太过大气磅礴，竟以天作棋盘，以星星作棋子，那下棋的是谁？自然只能是天子。 是以这上联最后那句反问，其实是在暗讽秦轩这位楚王不够资格，毕竟他还不是皇帝。 “袁兄此联，实在妙不可言，佩服佩服！” 赵启轩哈哈大笑，趁机为袁怀增长声势。 北宁城的儒生们顿时急了，下意识一个个地看向秦轩。 这个对联不仅要对得工整，而且在气势和隐喻上不能输给对方，实属难对。 “地作琵琶路作丝，哪人能弹？” 可就在众人以为秦轩最起码也要沉思一二的时候，秦轩却已经说出了下联。 “这怎么可能？他的才思未免也太敏捷了吧？” 袁怀大吃一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这幅上联，可是冥思苦想了近半个月，这才敢来北宁城叫板的。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这副上联一出，不管是谁，都只能低头认输。 可现在，秦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给出了下联，而且在他最为得意的气势和隐喻上，不落一丝下风。 “我再送你一个横批——舍我其谁！” 此言一出，袁怀瞬间如遭雷击。 他瞪大了双眼，心中一口郁气直冲而起，张了张嘴，却是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看他的脸色，此时已经一片苍白，只剩下了惊恐的眼神。 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 地作琵琶路作丝，哪人能弹？ 舍我其谁！ 此等霸道无匹的话，也只有堂堂楚王才能说得如此自然。 四周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随后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楚王殿下太厉害了，这等对子，简直千古未有。” “那一句舍我其谁，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我仿佛看到了一位君王在对对子。” “如此气势，区区一个讲郎如何能比？” “……” 袁怀跌坐回椅子上，脸色灰败。 他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得体无完肤，他甚至能预感到几日后，这副对联将会传遍整个大启，乃至全天下。 自己不仅没能打压北宁城，反而直接提升了北宁城和楚王名气。 “楚王高才，袁某认输。” 袁怀低声开口，不敢抬头直视秦轩目光。 秦轩淡淡一笑：“北宁城因为常年战乱，所以读书人甚少，这次就多谢袁讲郎替北宁城扬名了。” 杀人诛心，袁怀顿时被气得接连咳嗽，竟是一下子接不上气，晕了过去。 “对对子本不过是消遣娱乐之举，却不想袁讲郎身体如此不济，看来你以后最好别到处乱跑，不然我真怕你死在路上。” 秦轩收起笑容，言语冰寒地讽刺道。 敢来我北宁城欺负人，别说是你区区一个讲郎了，就算是祭酒来了，本王也非气得他吐血不可。 “王爷你也是读书人，你既已获胜，又何必如此地咄咄逼人？” 赵启轩冷声质问。 “他自己气晕过去，你能怪谁？” “你不是号称狂儒吗？来，让我本王看看你到底够不够得上‘狂’这个字！” 秦轩眸子一冷，一股可怕的气势陡然爆发，直接压得赵启轩连退了两步，脸都白了。 他终究不过是一个儒生，又如何能跟秦轩这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上位者相提并论？ 赵启轩大觉受辱，咬牙切齿地道：“我也还有一联，请王爷赐教。” 第八十一章 我没有资格？ “我也还有一联，请王爷赐教。“” “讲！”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再度压得赵启轩有些提不起气。 “我怎么感觉咱们的王爷就好像严厉的老师似的，而那个赵启轩就跟犯错的学生一样！”有儒生忍不住揶揄，偷笑道。 “还真是！赵启轩在王爷面前，的确跟个学生似的。” 此时的秦轩，正背负双手，目光如刀，气势更是极尽压迫之感。 再看赵启轩，虽然尽量地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气势逼人，可明眼人一看就能感受到他此时的紧张。 只是让所有人都惊讶的是，赵启轩此时居然找来了笔墨，然后挥毫写下：“明日逢春好不晦气”。 随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之色，冷声道：“楚王，请吧！” “有点意思。” 秦轩扫了一眼，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赵启轩，你这上联写得不对，分明存在一定的歧义。” 有聪明的儒生，一下就看出了上联的问题，忍不住斥责道。 可赵启轩却是鄙夷地轻哼一声：“此联就是歧义联，怎么，你不懂吗？” 歧义联？ 四周众多儒生，一个个不由得疑惑起来。 这些心存疑惑的大部分是北宁城的学子，因为平常连四书五经都未必有时间钻研，更遑论是对对子这种消遣之举了。 在这一块，北宁城学子的确是短板。 “北宁城因常年战乱，导致没有名师大儒愿意来此开堂讲学，所以作为北宁城的学子，并不需要因为在对对子方面有所欠缺而自卑。” “相反，你们能够在一个一年会被女真铁骑掠杀十几次的边关之城，依旧坚持读书，这份胆气和读书人的恒心，才是值得全天下人学习的。” 秦轩朗声说道，目光灼热，表情肃穆。 那些北宁城的学子听到这话，只觉得心中一团委屈在此刻全部化作了一团烈焰，直冲胸口。 他们也想读书，也想才华横溢，但客观条件不允许，所以他们只能被其他读书人嘲笑。 但现在，他们有楚王支持，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一时间，北宁城的学子们竟是昂首挺胸起来，浑身上下都多了一股读书人才有的傲气。 “对对子虽然是小道，但也在诗词歌赋之中，王爷竟将对对子当作是消遣之举，未免太不把天下读书人放在眼里了吧？” 赵启轩阴险一笑，满上已经多了一丝得意，他这顶大帽子扣下去，就算是当世大儒，都得低头认错。 可显然他低估了秦轩。 只听秦轩道：“你觉得我没这个资格如此评价？” “当然！就算是儒圣大人在此，也不敢如此海口。” 赵启轩冷笑道。 “是吗？那你听好了。” 秦轩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犹如老师上课一般开口道：“你刚才所出的歧义联，无非是断句的小把戏。” “明日逢春好不晦气，也可以断句为明日逢春好，不晦气，这两者意思正好相反，所以你自觉已经胜券在握？” “但我早就说了，对对子不过是娱乐消遣之举，你这样的对子，我随口就能对出下联。” “绝不可能！”赵启轩当即急了，大声驳斥。 秦轩也不理会，而是自顾自地道：“明日逢春好不晦气，终年倒运少有余财，工整吗？” 赵启轩瞬间瞪大双眼，颤声道：“你……你……” “终年倒运少，有余财，也是两个意思，王爷已经对出来了！” 有读书人当即断句念出，大为兴奋。 “对对子本就是娱乐之用，但多少也能训练人的思维，除刚才所说的歧义联，其实还有叠字联，意为同一个字重复出现。” “比如上联：风竹绿竹，风翻绿竹竹翻风，便可对下联：雪里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就是如此。” 秦轩随口举例，四周不管是北宁城还是外地的读书人，此刻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之声。 大启文坛，最重诗词歌赋，其次便是对对子。 多少文人骚客，推杯换盏之间，无不是以对对子消遣作乐。 可是纵观整个文坛，却没人能像秦轩这般对起对子，是如此的轻松写意，而且这叠字联似乎还是头一次被人归纳出来。 “对联的形式很多，又比如颠倒联，也可叫回文倒顺联……” “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便是此等类型……” “又比如同韵联，也颇有意思……” “画上荷花和尚画，书临汉书翰林书……” “再还有数字联，便是其中出现多个数字的一种形式……” “万瓦千砖，百日造成十字庙，一舟二橹，三人摇过四通桥便是此类……” 秦轩似乎起来讲课的兴致，每提出一种对联形式，便会随口念出符合的对联。 洋洋洒洒，近十来种不同类型的对联被他一一娓娓道来，并且每一种都会举例。 而这举例出来的对子，无一不是心思巧妙、意境非凡之作。 四周的读书人已经听得如痴如醉，就连赵启轩自己也忍不住被吸引，差点就沉醉其中。 赵启轩向来自视甚高，哪怕是身在国子监，也自认不输任何人。 可现在，看着秦轩那如数家珍的诸多完美对联，他再如何自傲，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傲气。 以秦轩在对对子领域的造诣，那一句“对对子不过消遣娱乐”，的确不算海口。 “赵启轩认输，向王爷您赔罪！” 赵启轩突然大吼一声，强忍着心中的屈辱，深深作揖。 秦轩目光平静地望着对方，淡淡道：“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这里所有才学不如你的读书人。”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你即为国子监助教，就应该有一个先生的修养，而不是以自身才华去压迫不如你之人。” “楚王所言甚是！” 赵启轩点点头，神态回归平静，可下一秒，他却杀人诛心地问道：“楚王既有如此才学，为何不肯开堂讲学？”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 秦轩若是回答没时间，就显得他不重视读书人，那么之前说了那么多鼓励读书人的话，就成了笑话。 可秦轩若是答应，他身为楚王，若真成了教书先生，北宁城的一切发展都将会陷入迟滞。 是以，秦轩无论怎么回答，似乎都要吃亏。 “有人天生好为人师，但有的人天生善为人师，而本王只是个会对对子，能领兵打仗，杀尽天下蛮夷的统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可以安心读书的天下！” 秦轩目光灼灼，声不大，却如同晨钟暮鼓一般狠狠敲打在所有读书人的心头。 有什么能比得上天下安宁更重要呢？ 第八十二章 请王爷收留！ 天下安宁！ 这四个字，对于来自江南或者都城的读书人，或许没有太大的感触。 但作为北宁城的百姓，这四个字大过天。 “说得好，王爷这话才是正理儿！” “十几年来，咱们一直都是女真蛮子圈养的畜生，直到王爷来到这里，咱们才活得像个人！” “对，要不是王爷和神策军，你们这些读书人敢来北宁城吗？” “命都没了，还读什么书？咱们王爷那是天神下凡，哪里是来教书的，这岂不是大材小用。” “……” 儒生、普通百姓，在此刻一个个大声高喊起来。 赵启轩错愕地望着四周群情激奋的人群，一时有些胆寒。 他不敢再继续挑衅，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犯了众怒，然后被这群将秦轩视为神明一般的百姓给活撕了。 “赵助教，我虽不过是北宁城一名普通的读书人，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 一名有些年长的读书人忽然站了出来，他约莫快四十的模样，样貌平平。 有不少北宁城的百姓认出了他，忍不住喊他“张书生”、“吊书袋”。 他笑着跟人群摇了摇手，毫不在意别人给他这讽刺性的绰号，随即他收敛笑容，郑重其事地道： “我是北宁城的学子，自读书开始已有三十三载，可依旧没有半点功名在身。”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你可知我北宁城共有多少人口？十五年前两百万，十年前一百二十万，五年前八十万。” “你又可知我北宁城有多少学堂、私塾？学堂不过十一座，且年年缺少经费，私塾共二十八所，均为富家豪族所控。” 大启较为重视教育，因此每个州县都会开设学堂，由朝廷出资，百姓只需缴纳少许的学费就可以读书。 但北宁城的学堂，因为之前官员贪污，所以年年经费短缺，以至于无以为继。 “你出身世家，又身处江南富庶之地，所以你不懂读书二字对于北宁城的人来说是何其沉重的事情。” “假使我才华横溢，想要进京赶考，你可知我这一路花费是多少？最少二十两。” “而这二十两，却是北宁城普通三口之家不吃不喝，十年的总收入。” “我知道你们这些外地来的读书人看不起我们北宁城的儒生，可这是因为我们生来就低人一等吗？我们同是大启百姓，为何饱受战争摧残？ “我们的父辈、祖辈坚守在这块土地上，献出了汗水和热血，才让女真铁骑一直无法南下，而你们呢？不过是一群坐享其成之辈罢了！” 说到这里，边上不少北宁城的读书人已经心有戚戚眼，感同身受。 “直到楚王来到北宁城，他带领神策军跟女真国屠兰军厮杀，同时还要和大启朝廷派出的十五万联军对抗，这才有了如今你们看到的繁华如京都一般的北宁城。” “如此丰功伟绩，我想替北宁城这八十万百姓问问赵助教，同时问问这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问问那儒圣大人……” “我北宁城何为罪恶之城？” “我家王爷如何就是不忠不孝之人？” “你们这些张口锦绣文章，出入骏马豪车，餐食珍馐美味的朝中大臣、当世大儒们，可曾为这北境之地的大启百姓出过一份力，哪怕是流过一滴泪呢？” 老儒生的话，犹如尖刀，一字一句地全部刺在了赵启轩的心口。 他这次来北宁城，一是受了朝廷的命令，二则是对于秦轩的不满。 你一个领兵打仗的，居然出了两幅千古绝对，压得天下儒生抬不起头来，我赵启轩身为“狂儒”，又岂能让你如愿？ 所以他不仅亲自前来，还特意邀了好友袁怀过来，目的就是要羞辱楚王，羞辱整个北宁城。 可此时，当他听到这位年近四十的老儒生，神色麻木地说完这一切，赵启轩知道自己错了。 一个人如果连命都保不住，拿什么读书？ “谢先生今日惊醒之言，学生启轩认错。” 忽然，之前张狂无比的赵启轩竟然冲着那老儒生深深作揖。 他抬起头，满脸羞愧，对着秦轩又是一礼：“楚王殿下，之前是我愚钝，所以屡次挑衅，还请王爷恕罪。” “赵助教言重了，邀月楼本就是读书人吟诗作对之地，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 秦轩笑着将他扶起，然后目光落在那位老儒生身上。 这个读了近半辈子书的儒生，虽然没有惊世才华，但刚才那番话同样让他动容。 “先生可愿任我北宁书院院长一职？” 秦轩问道。 四周的百姓瞬间就激动起来，北宁书院？这是王爷开设的书院吗？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一旁，不远处，诸葛玄露出一丝苦笑，不由得嘀咕：“咱们这王爷正是想一出是一出，北宁书院？这会儿怕是连地址都没想好吧！” 不过转念一想，以北宁城如今的财力和工业能力，区区一座书院还就是想要就有。 这边，张书海满脸错愕，旋即连忙摇头，道：“草民谢过王爷厚爱，但草民才疏学浅，当不起书院院长一职。” 张书海没有功名，只能自称草民，而不是像赵启轩那边自称学生。 “师者，除传道授业之外，品行最为重要，先生或许真无经世之才，但先生之品行却足以担得起书院院长一职。” 秦轩看中的是张书海的德行，觉得这样能够苦守三十几年，仍能努力读书的人，才是难能可贵之辈。 只是张书海竭力推辞，实在不敢担任，最终秦轩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成了北宁书院的一名普通教习。 “王爷，学生也想加入北宁书院，还请王爷收留。” 赵启轩诚恳地道。 秦轩讶异，看了他几眼之后，笑问：“你不后悔？” 赵启轩可是国子监的助教，前途非凡，将来是有机会走进六部内阁的。 “不后悔。” 赵启轩笑得异常的畅快，目光扫过围观的百姓：“这里才是我该来的地方，而不是那高墙砌筑、金碧辉煌的国子监，我想为这天下无数普通的读书人，尽一份绵薄之力。” “楚王殿下，学生袁怀也请收留。” 忽然，刚才还在昏迷的袁怀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竟也弯腰行礼道。 “你们真想清楚了，一旦入了我北宁城，可是会遭到朝廷压迫的。” 秦轩着重提醒。 “请王爷成全！” “请王爷成全！” 赵启轩和袁怀异口同声地道。 “好！既然你们两个愿意，我北宁城自然不会拒绝。” 秦轩放声大笑。 这赵启轩和袁怀在儒林之中，算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有这两人加入，自然能吸引来更多的读书人到北宁城。 “从今天起，你们便是北宁书院的博士。” 第八十三章 布局已成 谁也没想到，赵启轩和袁怀在最后竟然选择留在了北宁城任教。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北宁城，同时也飞快地扩散到了整个大启。 皇宫中，大启皇帝秦天正在询问有关煤炉一事。 近些日子以来，煤炉滞销，大大影响了户部的收入。 “父皇，北宁商号太过无耻，以免费形式赠送煤炉，这才导致所有煤炉商家无以为继。” “不过就算北宁商号再如何富有，也必然无法一直送下去，我们只要继续坚持，市场势必会有回暖的一天。” 四皇子秦羽，一脸笃定地分析道。 秦天微微点头：“最近秦振在干什么？怎么几日都不见他来上朝？” 秦振最近正忙着跟高丽商团洽谈蜂窝煤的价格，同时已经命人在偷偷研制，看是否能够制作出蜂窝煤。 这些秦羽都派人在秘密监视，自然心知肚明，但他绝不会告诉秦天。 “三哥最近跟高丽商团走得挺近，至于具体做什么，儿臣不知。” 秦羽有意在这里埋了个坑，回头要是他拿不到蜂窝煤的秘方，就把秦振意欲私自出售蜂窝煤的事情捅出去。 “嗯，煤炉的事你继续把握，同时这北宁纸一事你也要上心。” “户部上报，自从北宁纸出现以后，各家纸商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长此以往，这天下就成了北宁纸的天下。” 秦天略感头痛的提醒。 纸是读书人的根本，大启几大纸商背后其实都有皇室和权贵的背影。 如今北宁纸横空出世，各大纸商就连不停降价都止不住颓势，毕竟普通一张纸的价格足以买下二十张北宁纸，而且品质还更优。 “也不知道这北宁商号什么来头，竟然可以生产出如此廉价又优质的纸，你一定要抓紧时间调查清楚这一切。” 秦天深深叹了口气，如果之前蜂窝煤之类的，他还能不甚在意，那这北宁纸就已经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 毕竟，前者那些东西，哪怕是极为暴利的香皂，终究不是必需品。 而纸，则所有人读书人永远绕不开去的东西，哪怕是称之为动摇国本都不为过。 “儿臣知道此事轻重，已经派出大批密探前往北宁城查探。” 秦羽立刻点头：“父皇，您说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秦轩搞出来的？” 蜂窝煤、煤炉、精盐、香皂以及现在的北宁纸，无一不是出自北宁城。 但同时，这些东西全部又是从四大商会输出，其中没一丝北宁城官方的影子。 “东西未必是秦轩研发，但北宁城肯定提供了便利条件，不然北宁城短时间里不会有这么多的财富聚集。” 在秦天看来，这些新事物应该是四大商会研发，但却便宜了秦轩。 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想，当初就不该对四大商会如此打压，若是将他们留在京都，那这一切泼天财富可就是大启的了。 “是儿臣想多了，一个人再如何聪明，也绝不可能同时研发出这么多新鲜之物。” “不过如今四大商会都齐聚北宁城，单靠探子，怕是很难拿到秘方，可如果朝廷愿意发兵的话……” 秦羽小心翼翼地提议，时刻关注着秦天的神色变化，生怕因此而被责骂。 “你的心思倒是和朕不谋而合！” 秦天忽然一笑，秦羽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这个提议有些冒险，好在秦天也有这个念头。 “朕已经派出使者，前往女真、高丽和辽东三国，到时我倒要看看北宁城怎么守。” 秦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和贪婪，仿佛已经看到了北宁城被破，秦轩身死，无数财富落入他手中的畅快场面。 北宁城，楚王府。 “王爷，北宁书院已经选址，就在内城最繁华的东区。” 诸葛玄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学院的规划，秦轩偶尔给点意见，很快北宁书院的筹建计划就此成型。 “调动瓦匠，先把北宁学院建起来。” 之前，秦轩将重心一直放在北荒区，那二十万流民不能放任不管。 现在，伴随着土肥法的推行，大批的贫瘠之地被改造成了良田，虽还不能跟真正的良田相提并论，但至少已经能够耕种。 其次，因为水泥产量的提升，北荒区的筒子楼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拔地而起。 秦轩计划将来将北荒区打造成一个现代化的新城区，全部采用楼上住人，楼下商铺的模式。 因为只有这样，北荒区才能快速积累人气，同时王府也可以将底商租售之后，尽快赚取资金。 “烈阳商会传来消息，秦振已经上钩，这是花明月会首给您的亲笔信。” 诸葛玄笑眯眯地将花明月的亲笔信递给秦轩，语气中透着一股别有深意的味道。 秦轩扫了他一眼，估摸着这老家伙又在吃瓜，便干脆不去搭腔，仔细阅读了起来。 信中花明月先是问了好，然后便将如何设局，如何让秦轩上钩的过程，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秦振为人刚愎自用且极为张狂，幕僚杨子言贪婪无度，虽有聪明才智，却极容易收买。” “我原本只以五十万斤蜂窝煤为诱饵，却不想拿杨子言为了从中牟利，鼓动秦振将总数提升至了一百万斤，此局若是成功，明月可为王爷送来百万白银。” “另四皇子秦羽果然已经上钩，王爷真乃当世神算。” 秦羽那边之所以能够得到蜂窝煤泄露的消息，自然是秦轩一手安排。 而这些安排都有个前提，那就是柳红梅提供的信息。 秦轩从这些信息里清楚地知道了有关秦振身边的一切人员组织框架，这才可以知己知彼，布局成功。 “秦羽生性多疑，还是要提醒明月多加注意，特别是秘方交易的这一环，一定要尽量表现得极为困难。” 秦轩心里嘀咕，他让烈阳商会派人假冒秦振府上的管事，然后巧妙设计，先是和杨力的得力助手牵上线，最后才联系上杨力，借此让秦羽知道秦振拿到了蜂窝煤的秘方。 同时，秦轩为了事情更加逼真，还特意在北宁城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全城搜索。 这个举动无疑是为了佐证秘方被盗一事，不然北宁城若是没有半点反应，秦振和秦羽未必会信。 “花会首来信，京都那边布局已经成功，你立刻替我回信，让她万事小心。” “如果计划中途有变，只要不影响大局，你便让她自行定夺。” 秦轩对诸葛玄道，后者一愣，笑着反问：“王爷，此信您为何不亲自写？” “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让你写你就写。” 秦轩没好气地瞪了诸葛玄一眼。 诸葛玄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道：“王爷这是怕王妃吃醋吗？依我看，王妃对花会首还是挺认可的。” “滚！” 秦轩哭笑不得。 第八十四章 君子六艺 时间飞快，转眼已经到了月底。 山海镇近日因为儒圣的到来，而变得异常繁华。 各色商人，多如过江之鲫，无数文人墨客出现在简陋的客栈、茶馆之中，谈笑风生。 “听说了吗？儒圣大人的关门弟子白慕飞在孔圣山下设了考核，凡是想要刊印《儒学》一书的，都必须经过考验才有资格见到儒圣大人。”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三日前，汗古国的一位大儒据说就败在了‘数’这一项上。” “君子六艺，唯有通过四艺者才有资格见到儒圣，这次那些外夷番邦之人可就抓瞎了。” “未必哦，昨天女真国国师古尔纳就通过了，至于其他人，似乎江南书局也派出了大儒参加，已经获胜。” “……” 酒楼里，听着一些读书人的闲谈，秦轩不由得微微惊讶。 想不到古尔纳居然能通过君子六艺的考核，这位女真国国师，的确不愧为当世翘楚。 “金爷，何谓君子六艺？” 随同出行的赵洛樱，此刻依旧是女扮男装，一副书生模样，至于那声金爷，则是为了特意隐藏身份，方便行事。 其他随行的还有宁远峰、猴子以及一些神策军，当然都是商人模样的打扮。 这次前来山海关，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能够请动儒圣前往北宁城。 但为了安全起见，秦轩还是带了宁远峰和神策军，同时更是留了一批神策军在附近，暂时隐匿了起来。 “君子六艺，指的是礼、乐、射、御、书、数这六项，分别代表《礼记》、声乐、射箭、骑马、《尚书》、术数。” 秦轩喝了一口酒，解释道：“不过这六艺随着时代的变迁，都发生了一定的演变，如礼不再单独针对《礼记》，而是指礼仪和道德规范，书则变成了书法、诗词歌赋、各类文章等。” “读书人还需要学习射箭和骑马吗？” 宁远峰诧异道，当下的读书人，几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体质。 秦轩笑了笑，点头道：“大启历来重文轻武，所以射和御就渐渐不被重视，自然也就无人提及了。” “原来如此！那金爷，您岂不是轻松就能通过其中的两项考核！” 赵洛樱两眼发光，略带窃喜地道。 “哼，你们大启人还真是敢大言不惭，还未考核，便敢说自己能够通过两项。” 邻桌，几名外族人打扮的商客有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赵洛樱当即皱眉，一双凤眸不满地扫了过去。 只见这群人一共五位，冷哼之人是一个年轻公子，气宇轩昂，身材高大，不像一般的读书人。 他左边则是一名女子，高高的鼻梁，薄薄的红唇，一双犹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充满了灵气。 而年轻公子的右边，则是两名长相凶悍的魁梧男子，腰间佩刀，眼神锐利，一看就是高手。 “金爷，他们带的是直刀，应该是辽东国人。” 宁远峰低声提醒。 直刀，刀身笔直，刀柄略短，乃辽东特色。 “外邦蛮夷，不知礼数，果然孺子不可教也。” 赵洛樱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当即反唇相讥。 那年轻公子眉头微微一皱，道：“阁下看来也是儒生，既然不服我刚才所说，不如你我比一局如何？” “你想怎么比？赌注低了，我家公子可不会搭理。” 秦轩及时插话，替赵洛樱揽下比试的难题，毕竟对方一看就是儒生，而赵洛樱却是武将。 “听闻你们大启楚王出了两幅千古绝对，那想来同样身为大启的读书人，应该也极擅长对对子。” 年轻公子翩然一笑，接着道：“我们便以一百两银子作赌注，比出对对子，如何？” 听到这话，赵洛樱和宁远峰及猴子都有点表情古怪，心想这不是给自家王爷送钱吗？ “区区一百两，还不足以让我家公子出手，如果换做是金子，我倒是可以替他跟你比一比。” 秦轩是懂得下套的，言辞虽然不激烈，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透露着一股看不起对方的味道。 “耶律长空，跟他比，输了算我的。” 一旁，那漂亮辽东女子略显恼怒地道。 耶律长空微微颔首，开口道：“口中含玉确如玉，台下有心实无心。” 几人的争执早就引来了附近之人的好奇，此时耶律长空的对子一出，不少人便一个个议论了起来。 “不是说好的对对子吗？怎么把下联都出了？” “这上下联都齐了，还对什么？这不是耍赖吗？” “这是谜字联，对的不是上下联，而是猜字谜，这对联着实工整，可这谜底……” “居然是猜谜底，这倒是新鲜了……” “……” 不少人并不知道谜字联，是以一开始很多人都以为耶律长空在耍赖。 “怎么？你也看不懂吗？要不要我给你解释一遍？” 耶律长空傲然一笑，这谜字联可是他在一本孤本中偶然发现的，当时便惊为天人。 事后，他绞尽脑汁想了半个月，这才猜到了谜底。 他不相信有人能够当场猜得出谜底，所以这才胸有成竹。 “一百两金子，拿来吧！” 辽东女子笑脸如花，一双勾人的眸子始终盯着秦轩，轻笑道：“不过如果你们拿不出来，倒是可以拿他当作赔偿。” “这位公子，你若愿意当我的侍从，我便不要那一百两金子了。” 秦轩顿时错愕，这辽东女人该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哼，不要脸。” 赵璎珞顿时被气得不轻，凶狠地瞪了辽东女子一眼，霸道地道：“区区一百两金子，你以为我给不起吗？” “嚯！一百两金子，看来这双方都是世家子弟啊！” “一副对子，居然输掉一百两金子，真是丢我们大启的脸。” “你要行，你倒是上啊？光会批判别人。” “……” 人群议论纷纷。 耶律长空傲慢地望着秦轩：“听到了，连你们自己大启人都觉得丢脸，你难道还想继续死撑下去？” “金爷，咱们……” 赵洛樱有些愧疚，要不是自己回怼了一句，也不至于到眼前这地步。 “你是我的女人，别说你占理了，就算你不占理，我也得站在你这边。” 秦轩低声安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抬起头从容自信地道： “口中含玉确如玉，谜底是’国’字，台下有心实无心，是个’怠’字，不知我猜得对吗？” 对对联，秦轩可是真正的行家，这谜字联同样擅长。 “你怎么猜到的？这……” 耶律长空脸色剧变，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秦轩。 而周围的人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纷纷赞叹： “妙啊！此人居然一下就猜出来，才思之敏捷，叹为观止。” “口原来指的是国字的这个框，难怪叫做含玉了，形象……形象……” “……” 第八十五章 竹屋对联 “一百两金子呢？” 这下轮到赵洛樱扬眉吐气了，伸出玉手，一脸傲娇地望着对方。 那辽东女子倒也硬气，虽然输了比试，但还是拿出了一张一千两银票丢了过来。 “主子，长空给您丢人了。” 耶律长空脸色涨红，满是愧疚的道。 辽东女子淡淡一笑，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秦轩，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在意，只要你能替我闯过君子六艺的考核就行。” “长空必不遗余力，拼死为主子争取机会。” 耶律长空略微松了口气，随后扭过头看了一眼秦轩，眼中杀机弥漫。 只是对于这种威胁，秦轩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阁下代表的是辽东国的哪家书商？” 秦轩借机问道。 辽东国书商不多，一共也就那么三四家，可这个辽东女子身边的读书人居然复姓“耶律”，这可是辽东国的国姓。 这就好比在大启，秦姓自然就是国姓，所以秦轩来到山海关才特意改了姓为金。 “怎么，怕我以势压人吗？” 辽东女子轻轻一笑，吐气如兰地道：“不过你如果愿意加入我们，我便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呸！这个骚狐狸，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王爷。” 赵洛樱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但一时半会却又不好发作，毕竟眼下有这么多人看着。 “我听闻耶律大业是你辽东最富有的商人，而且他还是皇室中人，而他又复姓耶律，那么想来你们应该就是楼兰商会下的楼兰书局了，我猜得对吗？” 秦轩问道。 辽东国的耶律大业，一手打造了一个楼兰商会，极为厉害。 辽东女子不由得吃了一惊，但旋即又娇滴滴地笑了起来：“小女子耶律浣溪，的确是楼兰书局的人，不知道这位公子又是哪家书局的？” 眼下急着找儒圣的，只有各大书商或者书商背后的世家之人，耶律浣溪很自然地就把秦轩归为了其中之一。 “我们不过是来自江南的一家小书局，不足挂齿。” 秦轩暂时还不想跟辽东的人多有接触，便起身告辞。 耶律浣溪也不挽留，只是目光别有深意地看着秦轩等人离去：“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主子，此话何意？” 刚受了挫的耶律长空忍不住问道。 耶律浣溪摇摇头，没多说什么，而是起身道：“走吧，咱们去孔圣山。” 另一边，先走一步的朱棣等人也正在赶往孔圣山。 此去距离不远，约莫半个时辰，一路上赵洛樱颇为兴奋，估摸着秦轩刚才那直截了当的拒绝态度起的作用。 “金爷，这四周有不少高手。” 猴子忽然低声提醒，秦轩倒是不以为意，笑道：“各方人马都来了，势必都会隐藏实力，不然你们真以为这山海镇生意这么好做，有那么多商人吗？” 山海镇虽然是个三不管的交易小镇，但毕竟这里人口稀少，哪怕有儒圣前来，也不至于热闹成这个样子。 “那需要调动神策军前来吗？” 猴子极为警觉，同时更是将秦轩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特别是临走前，诸葛玄可是给过他死令，绝不能让秦轩有任何意外。 “用不着。” 秦轩低声回答：“真要出事，隐匿林中的神策军骑兵远比这些伪装成商人的高手要更有杀伤力。” 一行人就这么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孔圣山山脚之下。 此时，刚好临近傍晚，而四周则同样是小商小贩密布，酒楼、茶楼、客栈林立，着实热闹。 秦轩让宁远峰先去定了客栈，而自己则带着赵洛樱来到了儒圣设关处。 这是一间竹屋，门前贴着一幅劝学的对联：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先读书，文字质朴、简单，但却蕴含至理。 “金爷，这对联写得未免也太通俗了吧？” 赵洛樱反复读了几遍，有些诧异地望着秦轩。 秦轩失笑地摇头：“这是劝学用的，自然得通俗易懂才好，不然太过深奥，岂不是让人看不懂？” 赵洛樱微微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儒圣才学也不过如此呢！” “嘘！别瞎说，这是要惹众怒的。” 秦轩赶紧捂住了赵洛樱的嘴巴，小声嘱咐：“这里不比北宁城，你可千万不能再胡说八道，不然我跟你会被这天下儒生活撕了的。” 赵洛樱见秦轩说得严重，可他眼里分明也没多少害怕，便不由得咯咯娇笑，略显撒娇地道：“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两人一通闲聊，这边却是已经有人叩门，想入竹屋。 但听四周的人说，只有同样写出一幅劝学联，才有资格进竹屋接受考核。 这儒圣大人，为了这全天下的读书人，倒是真的煞费苦心。 只是这叩门出对联的人倒是不少，可能进去的却是没几个人。 “这是今天第几个被拒之门外的人了？” “怕是第十一个了吧？” “何止，应该是第十三个了，这白先生的要求实在太高了。” “……” 白先生？ 秦轩当即就想到了儒圣最后的那位关门弟子，白慕飞，因为此人正是赵启轩的授业恩师。 “学生潘若安，前来拜见！” 一名风度翩翩，极为儒雅的中年男子坦然上前，敲响了竹屋大门。 随后，大门从里打开，白慕飞神色欣喜的快步走了出来，拱手道：“潘兄别来无恙！” “慕白兄，许久未见，最近可好？” 潘若安微微一笑，随后便随着白慕飞直接进了竹屋。 “怎么这人不用出对联吗？” “凭什么他可以直接进竹屋？这不公平！” “……” 很快就有人开始叫嚷，但这叫嚷声还没持续几分钟，竹屋门就在此打开，一名书童走了出来，高傲地道：“都吵什么呀？竹屋的规定是我家先生定的，让谁进都该由他说了算。” “刚才那些口无遮拦之人，再让我听到你们诋毁先生，我便取消你们资格，让你们连门都进不了。” “还有，刚才进来的是国子监祭酒潘大儒，你们有胆子就去找他。” “另外他可是我家先生的挚友，还曾受过孔儒大人的亲自指点，本来就有资格直接进竹屋。” “不过潘大儒高风亮节，不愿我家先生被人诟病，特写了对联让我贴到门外，诸位自己看吧！” 这书童十二三岁的模样，但语气却极为的让人不喜，有一种将在场所有人都当成下人训斥的架势。 秦轩听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堂堂大儒身边的书童，竟如此嚣张跋扈，也是难得！” 他这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被那书童听到。 只见那书童先是脸色一白，而后又变得通红，恼羞成怒地呵斥：“是谁在嚼舌头？有本事站出来，看我还给不给你进门的机会。”